第40章 真兇是沈麗
真兇是沈麗
斷絕關系是件大事,自古以來這小地方,就沒有人出這種事的。
太稀奇了!
別怪村子裏人談論,就是鐘嘉勇聽到了這件事都倒吸一口冷氣!
“建軍,你這……”鐘嘉勇都不知道怎麽說了,他從沒見過跟家裏斷絕關系的,怎麽說都血濃于水啊,以後要橋歸橋路歸路,說得簡單,可做起來難啊!血怎麽能變成水呢?”
沈建軍心裏苦澀,捏緊手指。
血怎麽變成水?
他不知道。
可是現在他已經無法正視他媽、他弟弟一家人了。
鐘嘉勇拍拍沈建軍的肩膀,“唉,你這樣做肯定有你的想法,不過這樣會讓人拿住把柄,嚼舌根是難免的,要委屈成成了。”
“他是委屈了。”張妙在一旁低聲說,有些失神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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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整個年,家家戶戶傳的都是沈建軍跟沈家斷絕關系這件事,大多數都是戳沈建軍的脊梁骨,說他不孝不義。沈老婆子每天竄門都會跟人提起這件事,在旁人八卦的眼神中總是半哭着說她怎麽辛苦把沈建軍養大,又說沈建軍不孝順,又說大兒媳婦看她不順眼,又說那個孫子不孝敬她,是個禍害,遲早要害沈家的,小小年紀就會教唆人。
總之,沈建軍一家在村子裏已經被人戳着脊梁骨了。
“爸,你後悔嗎?”沈思成忍不住問。
自從跟沈家其他人斷了關系,他爸就消沉了不少,所以有時候沈思成也會想,他是不是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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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讓他繼續跟那種人做親人難以接受,可是是不是要顧慮他爸的意思?
沈建軍搖頭,“……沒有。”
他以前怎麽沒有發覺自己的兒子不一樣了?是啊,兒子以前不是這樣的,忽然一下子就長大了,懂事了,他居然沒有發覺出來。
現在留心,沈建軍才發現他的兒子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不像是小孩子該有的,那種表情,與其說是懂事,不如說是——成熟。
對,成熟。
沈建軍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面對自己的兒子。
這不是個孩子,而是成年人。
還是個歲數跟他們同等甚至略大一些的成年人!
沈思成看着他爸拘謹的樣子,還有他媽這幾天似乎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方式對待他,不由得說,“爸,媽,你們就跟以前一樣就好了。不管怎麽樣,我都是你們的兒子,不是嗎?”
“撲哧!”張妙笑了,眼睛紅紅的,“是啊,你是我的兒子,不管怎麽樣都改變不了的!”
這輩子她絕對要保護好她的兒子!
她都不知道,在另一個世界——似乎是上一輩子,她的兒子受了那麽大的委屈。
聽到的時候當然是覺得匪夷所思,可是思成卻能說得有理有據,有一些他們沒告訴過思成的事思成也知道,甚至有一些他爸建軍都不知道,還是去問過沈老婆子才知道的,可是他一個小孩子卻知道不少,怎麽能不讓張妙相信?
老天有眼,讓她的兒子重活一世!
沈思成說開了之後跟他爸媽的相處才沒有那麽別扭,日子依舊是跟以前一樣過,不過對于一些事情沈思成不會刻意掩飾了,比如自己的詞彙量,知識,還有沒學過卻又會做的事。
沈建軍見了這些,對兒子說的那些事越發深信不疑,不過心裏也更加不好受了。
這說明他兒子受的那些苦是真的,沈家其他人對他的傷害也是真的。
沈建軍愁悶了幾日。
村子裏對沈家的風言風語越來越多,除了鐘嘉勇一家照常,幾乎沒人敢跟沈家來往了。
鐘旭依舊是每天兩頭跑,為小同桌打抱不平。
不知道是過了一個年他長大了的原因,還是那天見到小同桌癔住了的緣故,鐘旭也不像以前那麽孩子氣了,漸漸的變得有棱角,穩重了許多。
“長大了不好玩了。”沈思成放下鉛筆捏着鐘旭臉頰的肉往兩邊扯,有點郁悶,“肉也變少了,不好捏了。”
鐘旭笑笑不說話。
沈思成拿出糖逗他,“來吹呀,吹一個臉那麽大的!”
“不吹了,小孩子玩的。”鐘旭搖頭。
“撲哧!”
沈思成被他逗笑了,不過以前鐘旭也說過一樣的話,所以沈思成沒有當真,撕了兩塊糖扔進嘴裏嚼開了,抵在舌尖上,“來拿呀,我嚼的吹的最大了。”
他說這句話是因為以前鐘旭老愛搶他嘴裏的糖,還一臉認真的說什麽“成成嘴裏的糖吹的最大了”這種話,所以沈思成才會這樣逗他。
鐘旭果然被逗得看向他的嘴巴,不過卻沒有搶走糖,而是輕輕的捏了他的臉一下,“別鬧,成成你吹吧。”
咦?
這都不上鈎?
沈思成納悶了,過年的時候鐘旭還撒嬌耍賴的,才過了十幾天就這麽有定力了?
“成成,明天就開學了,讓我們來寫作業吧?”鐘旭掏出作業,一臉認真。
沈思成在一邊有點懵,愣愣的嚼糖,用牙齒整平,然後吹起來——
“啪!”
沒有控制好力氣,一下子被吹破了,啪的一聲黏了整張臉。
“哎呀!”鐘旭立刻放下作業俯身靠近,“成成別動,我幫你拿掉。”
沈思成長長的睫毛也黏上了,鐘旭撚了好久,長睫毛顫啊顫的,他舍不得用力剝,只好說,“要不去洗個臉?”
“好。”沈思成還是有點愣。
鐘旭變化太大了,現在不像傻小子,而是真正的像比他大三歲的哥哥,有了哥哥的樣子。
水龍頭在院子裏,沈思成去外面洗臉,剛出去的時候正好跟沈老婆子對上眼,沈老婆子踢了一腳雪堆,呸了一口。
沈思成沒有管她,擰開水龍頭臉還沒湊過去就被鐘旭從後頭拉了一下。
“怎麽——”
“熱水。”原來鐘旭打了一點熱水來,還拿了毛巾。
“哦哦,還是旭旭你厲害。”沈思成誇道。
毛巾是鐘旭的,沈思成也沒有詫異,沒有絲毫猶豫的就用了。
熱水洗臉舒服,沈思成閉起眼睛整個臉都擦了一遍。
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見到沈進水沈進春還有沈阿水三個人從岔路口走過來,三人都是一臉怒容的,氣勢洶洶。這場面有點熟悉,沈思成心提了起來。
張妙正在火竈燒洗澡水,見狀扔下鐵鉗連忙跑出來。
“進生哥,怎麽——”張妙話還沒說完就見三人跟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腳步不停的就進了沈老二沈建國的院子!
沈老婆子臉上看熱鬧的笑都還沒收起來,樂呵呵的,“喲,進生啊,來讨賠償麽?”
“是啊!”沈進生咬牙,壓抑着怒火,“沈麗呢?小丫頭在家嗎,還有建國,叫他出來說說賠償的事,我們就不進屋了,就在這說就行了。”
沈老婆子拉下來,瞪他們一眼,“你們是不是弄錯了?那個小兔崽子在隔壁呢,你找我們麗麗幹什麽?還有你們要找的是建軍不是建國,找錯人了吧你們!”
“沒錯!”沈進生抽一口煙,“廢話少說,三張魚塘攏共七十塊。”
“沒有!”
“……”
沈思成拿着毛巾靜靜的看對面從争吵變成打架,打得村裏其他人過來圍觀拉架,打得沈建國癱在地上,腦袋滴答滴答的淌血。
傍晚時分,
“成成,洗澡了。”鐘旭拉拉小同桌,發覺小同桌的手冷冰冰的,就放到心口捂着。
“嗯。”
沈思成不再看。
張妙幫兩個小孩子舀好洗澡水放在澡堂裏,然後麻利的洗菜,切菜,低聲跟拌食喂雞鴨的沈建軍說,“真想不到一個小孩子能下這麽重的手,該進勞改所的不是我們思成,該是她。”
“嗯……”沈建軍對那個長相天真可愛的小姑娘的印象徹底改觀了。
誰能想到這麽小的女孩子,就會用農藥去毒死別人家的魚了呢?還懂得留下他們家的,好嫁禍給他們思成。
沈建軍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從下午三四點到天黑,沈老二家熱熱鬧鬧的,天黑的時候人都散了,留下撒了一地的雪,被踩得黑乎乎的,還有一灘刺目的血跡。
今晚沈老婆子的大嗓門沒有亮起,一整晚都是沈麗斷斷續續的哭聲。
沈思成晚上畫了一會兒畫,鐘旭在一旁寫作業,九點鐘的時候就睡了,兩個人抱着睡舒舒服服的,又暖和,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早是開學,沈思成跟鐘旭吃了早飯就去了學校,一學期不見,又是新年新氣象,同學都笑嘻嘻的,很熱鬧。
有了沈麗的事,沈建軍跟沈家斷絕關系的事情已經算是過去了,況且這件事又跟沈思成沒關系,所以大家都沒有針對沈思成,反而是沈麗,班上對她倒農藥毒死魚的事情讨論得啧啧有聲。
沈麗同桌的媽媽也來了,是專門來給女兒搬桌子的,她可不能再讓自己孩子跟沈麗做同桌了。
到了下午沈麗還是沒有來,她家也沒人來學校報名,蔡金孔跟其他老師沒說什麽。
至此,新學期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