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Chapter 20

*

溫之槿在床上沒睡多久就醒過來了,申悠一看她睜眼就眼淚嘩嘩往下掉,溫之槿費了點力氣翻了個白眼。

“你這哭到底是什麽意思啊?我沒死成你很遺憾?”

申悠大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嘣了一下溫之槿的胳膊,沒好氣道:“你能不能說點人話?我還沒跟你算賬呢,你說你亂跑什麽啊?要不是今晚有李……”

“之槿,喝點熱水吧。今晚那湖泊的水可夠冷的,你別搞感冒了。”

“……謝謝。”溫之槿接過水,打量一眼林修源,“你怎麽知道那湖泊水冷?救命,撲過來的人不會是你吧?”

錢林修源驚訝不已:“你不記得了?”

他問這話,是在真的确定溫之槿是不是不記得是誰撲過去了,而在溫之槿聽來,這話顯然就是在帶點嘲諷的意味責怪她,他又是被狗咬又是掉進水裏的,她竟然不記得他救她一命這回事了?!

“行吧,”溫之槿聳聳肩,“我欠你一個人情,謝謝你哦。”

林修源無所謂地說:“沒什麽,大家都是同學嘛。”

申悠眉毛皺起來,狐疑地瞥一眼林修源,見他臉色沒半點不自然,她不禁要懷疑自己的記憶是不是出現什麽問題了。

再看看溫之槿,她素着一張白淨小臉喝水,表情也沒什麽異樣。

她有點不确定,怕溫之槿是因為讨厭李予才不願承認是李予救的她。放在平時就算了,可今晚情況特殊,李予可真是豁出去半條命救了溫之槿。

“之槿,你真的不記得當時的情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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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之槿捧着杯子瞧了她一眼,慢慢仰起頭回想,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杯子。

“也不能說是不記得,但我當時太怕了,一心就盯着那狗看了,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的。大體情況還是記得的,但一些細節記不清了,我都快吓瘋了!”

申悠認真注視着溫之槿的表情,半晌點點頭,覺得也能理解。

人在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确實會過度關注一些東西,從而忽視另外一些東西。

“你想吃什麽嗎?我去給你拿點?”

溫之槿立即搖頭。

現在一提吃的,她的口腔就又翻湧出那時嗆到的湖水的腥味,無比反胃。

“我不吃我不吃,我還沒睡夠呢,我想睡覺了。”

申悠摸摸她的頭,給她拉被子,“那行吧,你休息吧。我們出去了,你有什麽事就喊我。”

溫之槿心滿意足地親一下申悠,再度和林修源道了謝,心滿意足地鑽進被子裏。

門關上,申悠臉上的笑挂下來一點,指指走廊盡頭的窗臺,朝林修源擡了擡下巴:“聊聊?”

林修源挑挑眉,無所謂地率先邁步走過去,“聊呗。”

申悠彎着嘴唇,譏诮道:“拿別人的功勞,逞自己的英雄,你倒是挺面不改色的啊?”

林修源倒也直爽,沒裝聽不懂:“別人,這個詞你就用得很妙。但凡這個別人不是李予,那我就不會逞這個英雄。之槿有多讨厭李予你不知道嗎?讓她知道是李予救了她,她只會更煩躁。”

申悠不贊成他的話:“之槿是讨厭李予,但之槿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況且明明是李予救了之槿,之槿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你讓李予怎麽想之槿?”

林修源想起李予當時仿佛丢了魂的模樣,臉上浮現出和申悠不相上下的嘲諷的笑,“放心吧,他才不會把之槿往壞處想的。”

*

第二天中午,李予從屋裏出來,看見溫之槿、申悠和林修源三人圍在一起,正吃着午飯,其樂融融地說着話,并沒有注意到他。

他路過他們那一圈,聽見溫之槿不小的聲音:“我給你盛吧,誰讓你昨天救了我呢?诶?你打針了沒啊?被狗咬到可不是什麽小事。”

林修源掩飾地咳嗽兩聲,随意答道:“那狗虛得很,沒真咬到肉,就把衣服撕壞了。”

溫之槿“哦”一聲,起身幫他盛飯。

眼神猝不及防對上,溫之槿沒什麽表情,淡淡瞥了李予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那時的李予,和現在一樣,都沒有想過要去計較那些。

是他救的,還是林修源救的;是他被狗咬傷,還是林修源被狗咬傷;是被活生生咬裂開了一塊肉,還是只是衣服被咬破了……

這些又有什麽關系呢?

她沒事就好。

*

診所距別墅不遠,雖然沒有什麽大設備,但看溫之槿這扭傷了的腳還是綽綽有餘的。

進了診所,溫之槿不好意思讓李予再背着自己,掙紮着要下來。李予把她安放在一排座椅上,走到前臺處問值班護士:“你好,請問有輪椅嗎?”

護士手撐着下巴,盯着面前的電腦,眼神裏盛滿了疲憊,聲音卻仍是洪亮:“在樓梯間那,看到沒?靠着牆的。用之前交三百塊錢押金。”

李予問:“能手機支付嗎?”

護士樂了,從百忙之中抽空看他一眼,“輪椅是免費用的,但必須得交押金,手機支付怎麽行?用完我再退給你?這都是公家的錢,我可動不得。”

李予抿抿唇,坦誠道:“不用退,我身上沒零錢,只能這樣了。”

護士看他說着話眼神還不停往後飄,順着他目光看過去,也一眼就看見了後面椅子上的溫之槿。

護士一擺手,“算了,你拿吧,不用交定金。”

李予在溫之槿眼神的催促下道了謝,推了輪椅朝溫之槿走去。

溫之槿這時還不忘挑挑揀揀:“這個輪椅幹不幹淨啊?是好的吧?”

李予手往坐墊上摸了摸,搓一下,沒灰。

“幹淨的,就是舊一點。我扶着不會出事的。”

溫之槿半信半疑看他一眼,身體卻很誠實地選擇相信他,坐了下去。

這個點的診所幾乎沒什麽人,挂了號,等了一小會,就輪到他們了。李予推着溫之槿進了拍片子的房間,溫之槿撐着站了起來,想要坐上那臺子時,卻發現臺子太高,她現在一只腳實在是不方便。

正在她猶豫不知道該怎麽辦時,李予卻單手穿過她的腿窩,給她打橫抱起放在臺子上了。

他速度很快,但動作并不粗魯,甚至其實還很小心。

溫之槿想計較也找不出什麽由頭來計較。

片子拍得很快,結果出來得也快,只是輕微的扭傷,并沒有骨折,養幾天就好了。

李予站在旁邊聽着醫生的囑咐,溫之槿倒閑地回着信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好像受傷的人不是她一樣。

醫生說完,就轉身回裏頭辦公室了。溫之槿聽沒聲了,關掉手機,兩手張開,朝李予一伸,“喏。”

簡單又直白的意思——抱我。

李予臉迅速紅了起來,和剛才一樣又把她抱到輪椅上。落了座,溫之槿好的那只腿還一翹一翹的,好像很開心似的。

等回了別墅,剛到房間門口,汪歆幾人就迅速迎了上來。溫之槿在汪歆和陳選然的攙扶下一步一步來到了床邊,李予把視線投向高欣圓,叮囑她:“待會幫她洗個澡,倒點熱水給她喝,麻煩你們了。”

高欣圓頭低着,連連應好。

李予說完也沒做過多停留,拍拍齊濤,示意他走了。

院落裏挂着一些彩燈,單單薄薄地照着,倒也還算亮堂。涼風直往人脖子裏灌,但說多冷倒也沒有,反而是讓人覺得清醒。

草地上,齊濤頭枕着手,閑談般說道:“同學一年多,還從沒見過你像今天這樣慌過。”

李予愣了一下,笑笑沒說話。

齊濤好奇地轉過身,“你怎麽知道她跑出去了?”

李予頭往後仰了一下,是個舒展身體的動作。

“高中出過類似的事。”

這信息量太大,齊濤沒想到李予和溫之槿竟然是高中同學,更沒想到溫師妹竟然這麽叛逆,都出過事了還不肯停歇。

齊濤實誠地評價:“這要是別人,應該都挺煩溫師妹這樣的吧?出過事還不長教訓,怪折磨人的。”

李予有些莫名。

煩?

他回:“沒吧……”

“沒?!”齊濤無語地翻他白眼,二郎腿抖啊抖的,“你簡直是沒救了。”

李予褲子上還沾着泥,不想多坐,拍了拍齊濤,進去洗澡了。

*

旅游回來,課又接着稀稀拉拉地繼續上着。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寒流已經徹底侵襲整個城市,進入大學的第一個學期很快來到尾聲。

最後一門考試是在上午八點到十點,有的家裏遠的幹脆直接把行李箱帶到教室,打算一考完就立馬回家。

有個男生回家還不忘帶着養的小倉鼠,拎個籠子往講臺上一放,還頗有禮貌地和老師打招呼:“老師,我這倉鼠不能放那一堆行李那,會悶死的,勞煩您照看一下啊。它巨乖,絕對不會打擾您的!”

老師無語地看一眼那倉鼠,又看一眼他,“得了得了去考試吧,還能飛了不成?”

溫之槿靠着牆好笑地看着男生,突然覺得他有一種和李予謎之相似的耿直。

李予……

說起來,她好像有蠻長一段時間沒看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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