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Chapter 30
原本溫之槿就是這個意思，但被賈明這麽一攪，她就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的本來意圖了。
“不要你背！”溫之槿氣呼呼地越過李予，腳重重地踏在臺階上，“我自己走！”
李予拿着傘跟在她後面，不遠不近地提醒她：“地滑，你小心一點。”
溫之槿充耳不聞。
下到半山腰時，溫之槿肩膀塌下去了。
她為什麽又要生氣啊？說話語氣還那麽兇，又晾了他一路，又不是他的錯……
李予注意到她微小的起伏，問道：“怎麽了？累了？”
溫之槿撣撣衣服上蹭到的雨水，刻意放慢速度，可偏偏後面的人見她速度慢了，他速度也更慢，兩人幾乎是在原地蠕動。
“哎呀你過來！”溫之槿實在受不了這人磨叽的性格，手往後幾乎是把人給拽了過來，還狡辯呢，“我沒有态度不好哦，我只是脾氣比較容易炸。”
李予順着她手的力來到她旁邊，仔細思考着溫之槿剛剛說的這句話，覺得這話還是存在一定歧義的。
她的脾氣容易炸，所以她現在态度很不好，這明明是一脈相承的意思，她怎麽能用“只是”呢？
“你在想什麽？”溫之槿臉湊到他面前，兩眼牢牢盯準他，“是不是擱心裏罵我呢？”
李予沒聽到她問的問題，他想起當時高一一個學妹對溫之槿的評價：“那個長得賊他媽漂亮但一點就炸的學姐。”
李予：“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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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之槿覺得她眼睛這輩子都沒瞪這麽大過，幾乎都要把眼球給擠出來了！！！她剛剛問李予是不是在罵她，然後他說什麽？說确實？！
确實？！
“李予，你大爺的！”
李予：“？？？”
明明幾分鐘前還說自己今天體力已經達到極限的人，這會卻跟腳下踩了火輪一樣，往前橫沖直撞的。
李予自然不知道她是怎麽了，跟着她囫囵下了好幾節樓梯，正欲問話時，前面氣鼓鼓的人卻忽然停住，猛地轉身面向李予。
“你知道我剛剛問了你什麽嗎？”
李予眼裏寫滿了真誠：“你剛剛有問我話嗎？”
溫之槿：“……我就知道。”
她就知道李予沒那麽大膽在她面前放肆。
“怎麽了？你剛才問我什麽了？”
溫之槿看他這副認真的樣子，突然就生出了逗他的心思。她眯起眼睛，歪着頭，裝作不相信的樣子微微晃着腦袋，睫毛撲閃撲閃的，淺紅的唇一張一合：
“裝什麽呢李予？”
李予是真的開始懷疑溫之槿問了他什麽不得了的問題了，他細細回想着剛才，可實在是搜索不到什麽信息。
“要不……”李予細心地觀察着溫之槿的表情，遲疑地問，“你再問一遍？”
溫之槿頭一擺，歪着的腦袋又擺正回去，語氣輕快：“想得美！同一個問題我從不問第二遍！”
李予看出來她沒有再生氣了，所以也就沒多問，打了車回去。
那天的出租車，司機似乎是個jay迷，一路上都放着周傑倫的歌，從可愛女人到園游會，又到不能說的秘密。
車窗開着，外面的風徐徐地吹着，細雨又開始下起來，像是悶掉的煙花，迷迷蒙蒙的。
溫之槿的習慣是開車把車窗開着，即使有雨打進來也無所謂。
周傑倫正好唱到那句“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溫之槿靠回車背，在朦胧的燈光裏打量斜進來的雨。
從李予的角度，恰好能看見她被光柔化的側臉，飄進來的雨在她面前像是形成一道結界，只把他們兩個人給圍住。
也許是覺得這首歌很适配現在的場景，司機把不能說的秘密設置了單曲循環，并不空蕩的車內反複回響着迷人的歌聲。
李予想，或許最美的不是屋檐，而是開了窗的出租車後座。
*
卿大的中文系課程很少，一個班級，過了一個學期，很多人仍不能記得同班同學的名字，甚至連臉都認不清。
這對于別人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但對于朱傑盛來說，那一定是好事。
自從旅游事件後，他一直在刻意逃避衆人的視線，除去老師比較嚴厲的課，其餘的課他都讓室友幫忙喊到，自己則整天窩在宿舍裏。
可這樣也不是個辦法，他總不能大學四年都躲在寝室裏吧？
想到這，朱傑盛對溫之槿的恨意更盛。
很奇怪，如果真正要算的話，明明李予才是那個最終讓他尴尬到無地自容的人，可偏偏，人總是這樣，傾向于将恨加注于更弱小的人。
因為那樣，他們才能更好地挽回自己的顏面。
他像是隐在暗處的狼，近乎變态地窺視着溫之槿。
這世上沒有完美的人，所以他一定能夠從溫之槿身上找到漏洞之處，就算找不到，他也可以從她身邊的人獲取信息。
而此時的溫之槿卻沒有半點察覺，她絲毫不知道自己正處于狙擊中心，正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聽着不用考試的心理課。
前面是什麽課都聽得很認真的好學生，後面則是昏昏欲睡或激情捏着手機的同學。
因為是考察課，所以采取的是大班制，階梯教室裏足足有三個班的學生，黑壓壓地坐成一片，老師就是想管也管不過來。更何況，這種給非本專業上課的課，老師也不想多管。
就在溫之槿即将進入夢鄉時，後排的騷動聲越發張狂，溫之槿掉了個方向，臉朝窗戶，打算繼續睡，可緊接着，後排的騷動傳給前排，前排人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溫之槿眼皮掀了一下，心想這些人終于要翻身農奴把歌唱開始反抗這種考查課了。她迷蒙地點點頭，表示很欣慰同學們的啓蒙。
可人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會對自己的名字格外敏感，即使溫之槿現在困得睜不開眼。
她緩緩擡起頭，下巴仍擱在手臂上，半睜着眼問汪歆：“怎麽了？怎麽都這麽吵，要起義了？”
汪歆手機屏幕暗下去，懸空的大拇指卻顫抖着，傻傻地看着溫之槿。
“之槿……”
溫之槿以為又是什麽臨時上課的安排，比如這學期剛開始時，學校覺得他們課太少，又給他們在MOOC上加了好幾節選修課。
她懶懶伸出中指，暗下的屏幕又重新亮起來，只是她頭還沒伸過來，汪歆就又把手機給別過去，沒給溫之槿看到。
“幹嘛？”溫之槿好笑地看着神經兮兮的汪歆，醞釀的那些睡意現在也幾乎散盡了，“秘密？”
還沒等兩人誰先做出反應，班級又傳出一陣巨大的騷動聲，溫之槿擡頭掃視了一圈，但因為沒帶眼鏡，并不能看得很清楚。
但……好像……視線都在朝她這邊看……？
就在溫之槿一頭霧水之時，朱傑盛和她對視了一眼。
那眼神很奇怪，和別人不一樣。別人都是迅速瞥她一眼，又轉回去，過一會又像是忍不住似的，又回頭看她一眼。
可朱傑盛不一樣，他神态輕松，只是意味深長地看着她，沒有任何表情，瞳仁卻愈發黑亮，像是埋伏已久，即将捕捉到獵物般的興奮。
溫之槿悠悠摁亮手機，問汪歆：“怎麽了？和我有關？”
汪歆拇指自上而下滑動了一下，發現頁面已經刷新不出來後松了口氣，可緊接着又憂愁起來，那些照片到底怎麽回事啊？
見汪歆是不打算說話了，溫之槿回頭找坐在後面的高欣圓和陳選然，結果頭還沒完全轉過去，就看見陳選然那如死灰般的眼神，溫之槿肩膀塌下去，知道肯定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了。
前面同學突然感到有人在拍她，一轉頭，對上溫之槿的臉。
“你們在議論什麽？我好像聽到我名字了？”
女生有點難為情地眨了眨眼，但還是開了口：“校園網上有人發了你的照片，和一個男的，裸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