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周粥臨上飛機前接到費遠的電話, 他晚上臨時有個躲不開的飯局,到時候不能去機場接她了,不過他會給她安排一輛車。周粥心裏松一口氣, 婉拒了他的安排, 說有朋友會來接她。費遠聽她語氣堅定, 也不好再堅持, 怕給她增加負擔,再把她推得更遠, 那就得不償失了。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 周粥幾乎沒怎麽睡着, 手鏈能再找回來, 是她沒想到的, 昨晚她給他打了個電話, 沒人接,那晚之後, 她沒想過再和他有什麽聯系, 但是簡晴信息裏的意思是手鏈在他那兒。
所以她想要拿回手鏈,還得找他,可他又不接她電話,周粥撐着昏沉的腦袋坐在出租車上, 手指幾次劃過他的號碼, 想着要不要現在再給他打一個。
紅燈變綠, 司機剛踩下油門,一輛電動車從人行道上橫穿而過,司機猛地按下剎車, 周粥及時撐住了前面的椅背,沒栽過去, 但手機沒拿穩,掉到了座椅下面。
司機回身看周粥,“您沒事兒吧?”
周粥邊摸手機邊回,“沒事兒。”
司機降下車窗,對着早就跑得不見影的電動車破口大罵,周粥拿起手機,才發現電話已經撥出去了,還是接通的狀态,她忙将手機貼到耳朵上,“蘇先生,您好,我是周粥。”
沒人應她,周粥疑心電話是不是挂斷了,她看一眼屏幕,顯示還在通話中,司機的叫罵停不下來,還越來越兇,她側過身,對着手機提高音量,“蘇先生,您在嗎?”
沒有任何溫度的聲音傳來,“有事?”
周粥還沒回,他又問一句,聲音越來越冷,“你在哪兒?”
“額,”周粥卡了下殼,“出租車上。”
“出什麽事了?”
他應該是聽到司機罵街了,周粥低聲回,“沒出什麽事兒,有人穿馬路,司機師傅氣不過,罵幾句。”
司機終于罵解氣了,關上車窗,踩下油門啓動車,車裏安靜下來,電話裏也安靜下來,周粥試着開口,“蘇先生,有一條手鏈,紅色的,我之前問過您,簡晴說在您那兒,您方便--”
“來江月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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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柏熠沒多少耐心聽她一口一個“蘇先生”,扔出一個地址,就挂斷了電話,周粥聽着“嘟嘟”的挂斷聲,一口氣頂上來,最後又緩緩放下,算了,誰讓她有求于他。
周粥給司機報上江月庭的地址,麻煩他改道,司機一聽這個小區名字,“呦呵”一聲,“這小區可是有錢人的地盤兒,這好像是蘇正集團開發的吧。”
司機打開了話匣子,從這個小區的房價說到小區內的配套設施,總結起來就一句話,那種小區的房子,他們這種平民老百姓再攢十輩子的錢都住不起。
周粥不關心那個小區的房價有多離譜,她想到的問題是萬一小區不允許出租車進入,她難道又要走一遍那天早晨走過的路,那天她走了大半個小時才走出小區,今天她還帶着兩個大行李箱……
也不知道有沒有地方可以讓她存放行李箱,如果沒有,她就打電話麻煩他安排人送下手鏈來,這應該不算是太過分的要求。
周粥看着車窗外的風景,不知道為什麽,越接近目的地,她越心煩意亂。
出租車只能停到小區門口,周粥一手拉着一個行李箱,站在路燈下,一時不知道是該進還是該退。
一位身着正裝的中年男士看到她,快步走過來,禮貌詢問,“周小姐?”
周粥點頭,“對,我是姓周。”
中年男士語氣愈發小心,“周小姐,我是蘇先生的物業管家,蘇先生讓我在這兒等您,行李箱給我,我帶您進去。”
周粥有些茫然地跟在中年男士身後,一輛黑色的車開過來,中年男士為周粥打開車門,周粥坐上去,中年男士又為她把門關上。
她那天走了那麽長時間的路,開車幾分鐘就到了,電梯壁面倒映出的人,狀态比那天也沒好多少,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又沒怎麽吃飯,臉上都是慘白的,唇上也沒什麽顏色,整個人看起來一點兒精神也沒有。
周粥不自覺地摸向口袋裏的唇膏,掌心觸到唇膏管殼的冰涼,她回過神來,又将唇膏塞回口袋。
電梯門打開,周粥往外邁的腳步有些遲疑,中年男士伸手擋住電梯門,對周粥微笑,“您請。”
周粥下意識地挺直肩背,輕聲道,“多謝。”
中年男士恭敬地回,“您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吳媽已經在門口等半天了,一聽到聲音,忙打開門,高興地将周粥和她的行李一塊兒迎進屋。
周粥再次進到這個地方,還是有一種不适應的陌生感。
吳媽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女士拖鞋,周粥擺手,“吳媽,您不用忙,我就不換鞋了,我拿個東西馬上就走,蘇先生……他在嗎?”
吳媽還是把拖鞋送到了周粥腳下,“他在,但他在書房開會,得好一會兒才能結束。”
“那他有沒有跟您說一個手鏈的事情?”
“沒有,你先進屋,有什麽事情等他開完會再說,”吳媽拉着周粥的手不放,“你是不是剛下飛機,肯定餓了,飯我都做好了。”
周粥拗不過吳媽,最終還是進了屋,“吳媽,飯我就不吃了,我在飛機上吃過的,不怎麽餓。”
吳媽看她實在是不願意上桌,也不再強求,她端過一杯水來,叫一聲“周小姐”,話到嘴邊,又有些躊躇。
周粥雙手接過水,溫聲道,“吳媽,您叫我周粥就好。”
“欸,好,周粥,”吳媽臉上笑容加深,語氣也更加親熱,“那天早晨的事情,我要跟你道個歉,柏熠那天一大早的飛機去國外,他走之前特意囑咐我,說你想喝梨水,讓我熬些,家裏沒有梨,我就去了趟超市,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走了,這事兒是我考慮不周沒辦好,你要怪就怪我,別生柏熠的氣哈。”
周粥怔了怔,随後道,“您千萬別這麽說,是我給您添了好多麻煩才對,我也沒生蘇先生的氣。”
吳媽笑開,“沒生氣就好,我生怕因為我事情沒辦好,讓你們兩個鬧了什麽別扭。”
周粥回,“您別多想,我們沒鬧別扭。”
這樣說好像也不太對,他們也不是會鬧什麽別扭的關系。
周粥端起水杯,唇抵到杯沿,又放下水杯,看向吳媽,不确定地問,“他說我想喝梨水?”
吳媽笑眯眯地點頭。
周粥不記得她有和他說過她想喝梨水,她那晚是直接昏死過去的。
在這個空間,想x到那晚,周粥臉上慢慢生出了些熱,她裝得再怎麽不在乎,有些事情還是變得不一樣了,她偏頭看一眼牆上的鐘表,想要掩過臉上的異樣,“您知道他的會還有多久結束嗎?”
吳媽道,“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去給他送杯水,順便看看他什麽時候結束?”
也不是不行,她總不能這樣一直等下去,但一想到要見到他,周粥又退縮了。
吳媽已經倒好水,把杯子遞了過來,還給她指房間,“二樓,那間,就是他書房。”
周粥端着水杯,一步一臺階地走向二樓,走得再慢,還是走到了門口,書房的門緊緊關着,周粥屏着呼吸在門前站了一會兒,才敲了一下門,很輕的一聲,她都不确定裏面能不能聽到。
“進來。”
周粥已經熟悉了他聲音裏的冷淡,她握緊水杯,輕輕推開了門。
他的書房很空,沒什麽家具,也就一張黑色的辦公桌,他坐在辦公桌後面,神色淡漠又嚴肅,電腦裏傳出一個男聲,應該是員工在跟他彙報工作的情況。
周粥握着門把,腳開始往後退,這不是一個送水的好時機。
蘇柏熠擡眼掃過來,周粥對上他的目光,背上一凜,定住腳步,她想移開視線,又被他的眼神牽絆住,她想到什麽,面上燒灼又起,她不想再這麽待下去,手拉着門,腳步繼續往後挪。
蘇柏熠敲一下鍵盤,截斷并購總監的話,“先休息十分鐘。”
并購總監正說到激動處,聲音戛然而止,被按了靜音,書房裏安靜下來,他就那麽看着她,一言不發。
周粥舉了舉手裏的水杯,拿出吳媽來當借口,“吳媽讓我給您送杯水。”
她說是送水,但只站在門口,也不往裏進。
蘇柏熠開口就是冷聲,“你是要我過去拿?”
周粥頓一下,慢慢走過去,停到辦公桌前,把水杯放到桌子上,她不再猶豫,開門見山,“那個手鏈,簡晴說在您這兒?”
蘇柏熠不答反問,“我的打火機呢?”
周粥有些懵,他的什麽打火機。
蘇柏熠盯着她,眸光冷幽。
周粥突然想起來了,在餘兮婚禮上,他們第一次見面,他有給她一個打火機,那個打火機她給費總用過一次,費總有沒有還給她,她想不起來了。
她語氣含糊,“應該是放在家裏了,我沒帶着,要不我……回去找找?”
蘇柏熠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從她臉上移開視線,看向電腦屏幕,這是談話結束的意思。
周粥硬着頭皮道,“我的手鏈,您-- ”
蘇柏熠打斷她,“在我辦公室,你今天拿不到。”
……
周粥語塞,那他大晚上的為什麽要把她叫到這兒來,她理解的沒錯的話,他現在的意思是要她拿打火機換回手鏈。
她默了默,提出一個假設,“如果,我是說如果,要是我找不到那個打火機了,我給您買個新的,可以嗎?”
蘇柏熠推開電腦,懶懶地靠向椅背,氣極反笑,慢條斯理地問, “你覺得呢?”
他這麽一笑,周粥緊繃着的神經反而放松下來,她看着他,許久過後,也彎下眼睛,勾出一抹笑,然後背着手,繞過辦公桌,走到他面前。
他坐着,她站着,她慢慢傾過身去,兩人的距離随着她的靠近一點一點縮短,直到她的鼻尖快要碰到他高挺的鼻梁。
周粥輕聲道,“我覺得可以。”
蘇柏熠面無表情。
周粥離他再近一點,“大晚上的,您把我叫過來,應該不只是為了一個打火機,對嗎?”
她若有似無地蹭一下他的唇,“您想親我嗎?”
蘇柏熠眉心蹙起。
周粥提醒,“距離您休息結束應該還有五分鐘。”
“所以,”她聲音更輕,“我們可以接五分鐘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