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周粥今天的工作效率不是很高, 連喝了幾杯咖啡也沒有把自己喝清醒些,阿苓今天也請假了,不然有阿苓在, 兩個人插科打诨地聊會兒天, 她也不至于會這麽困, 好不容易勉強撐到下班時間, 周粥收拾好電腦拎起包立馬走人,她要回家先補一覺再說。
昨晚那荒唐的一夜, 明明他才是那個出力更多的人, 可到最後為什麽他看起來就神清氣朗的, 她卻這麽萎靡不振,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采陰補陽, 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回頭她要好好研究研究怎麽采陽補陰,最好榨幹他, 看他以後還怎麽對她冷臉, 對她冷臉也就冷臉了,偏還對別人笑得那麽開心,只在電話裏就笑成了那樣,見到面還不知道要笑成什麽樣, 原來他也不是不會笑, 只是不想對她笑罷了。
不知道為什麽, 今天下午周粥的腦海裏一直回蕩着他那聲低笑,還有他那句“大小姐”,調侃中又帶着些自然的親近, 他話裏雖然說沒有和哪家聯姻的打算,但在他眼裏, 夠資格站在他身邊的,想必也是誰家的“大小姐”。
而她,這三個字中,哪個字她都能沾上點邊,連在一起,卻和她沒半毛錢關系,她不是哪家的大小姐,她只是周家村的山溝溝裏長出的一顆野草,野草也沒什麽不好,至少她在那個山頭看過最美的朝陽和日落。
周粥一犯困,一些沒用的亂七八糟的思緒就格外發散,她從公司的辦公樓出來,站在路邊,看着馬路盡頭的夕陽,有些愣神,她又想家了。
吳杭候在路邊,等周粥從沉思中回過神,才小跑着過去迎她,周粥都忘了他安排了吳杭過來接她。
黑色的車停在路邊,低調也不低調,正值下班時間,來來往往的行人路過的都會瞄一眼,認識車标的,暗自咂舌琢磨,這輛車得值多少錢,不認識車标的,看到車牌也能看出這輛車價值不菲。
周粥怕碰到認識的人,匆忙上了車。
豪車美人,落到有心人的眼裏,勢必會引發各種猜想,關钊一行人晚周粥一步從辦公樓出來,正好看到周粥上車,大家不約而同地停住腳步。
其中一個同事使勁眨了眨眼睛,怕自己看錯了,“剛上車的那個是周粥吧?她這是認識了什麽大人物,這種車可不是誰都開得起的。”
另一位同事腦洞大開,“應該是她打的車吧,不是有那種有錢的富二代平時也沒什麽事兒,出來開網約車體驗生活的,欸,你說我怎麽就沒打到過這種豪車,所以說周粥的運氣就是比我們要好,你看她,今年拿到手的都是大項目,祁盛的那些項目,随便拿出哪一個,直接頂我們累死累活忙活一年。”
關钊因為上次和周粥鬧出的過節,一直對她懷恨在心,現在自然以最x大的惡意來揣測這一幕,他沖着地吐一口唾沫,陰恻恻道,“什麽網約車,說不定是被哪個有錢有勢的老頭兒給養起來了,她既然看不上費總,肯定是想攀更高的枝兒,她這種村兒裏出來的,沒背景沒根基,也就長得好看點兒,能吸引到的也只有那幫有錢又身心空虛的老頭子了,只要錢給的夠多,自然是想怎麽玩兒就怎麽玩兒,你別看她表面上端得是一個好姑娘的樣子,私底下的生活肯定要多混亂有多混亂。”
其他同事立刻閉上了嘴,又全都默默地遠離了關钊幾步,雖然同事之間難免磕磕碰碰,會有拌嘴或者鬧得不愉快的時候,但又沒什麽大的矛盾,何必嘴上這麽不積德,什麽髒水都往一個女孩子的身上潑,更何況周粥性子那麽好,除了關钊,其他同事們都很喜歡她,關钊的這番話完全就是在洩私忿,他既然能當着他們的面這麽說周粥,改天他們要是誰不在場,關钊還不定怎麽說他們呢,關钊這種人還是少打交道為好,要不怎麽說小人最難纏呢。
關钊見沒人附和他,又道,“你們還真別不信,等回頭她被那些老頭子的正室打上門,你們就該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了。”
一行人的最後跟着一個老實巴交的小姑娘,叫圓圓,她從一進公司就是被關钊帶的,平時沒少受關钊的打壓和磋磨,今天上午就因為沒給他帶早餐,被他随口找了一個借口,劈頭蓋臉地罵了半個多小時,今天一整天圓圓都在想辭職的事情,反正她是在關钊手底下幹不下去了,現在聽到關钊這麽說周粥,就好像是罵到了她的身上,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老實人被壓狠了,也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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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圓漲着通紅的一張臉,沖到最前面,對關钊揚聲道,“你是鑽她床底下了,你還是去偷聽人家門縫了,還說的都是真的,你這純就是在給周粥潑髒水。我們村裏出來的怎麽了,村裏出來的也比你有素質,再說,就算周粥想攀高枝兒,又礙到你什麽事兒,你以為世界上的男人都跟你一樣小肚雞腸又眼瞎,以周粥的相貌和性格,多的是有眼光的男人會喜歡她,就算是蘇家現在掌權的那位,叫什麽來着--”
圓圓從來沒跟別人吵過架,平時在辦公室裏,都沒怎麽大聲說過話,她使勁撐着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一番話說到最後,已經有些磕絆,她不認識什麽大人物,也就今天上午被關钊罵到抑郁,想轉換一下心情,刷手機看新聞的時候,看到了有關北城蘇家的新聞,所以現在被她拿來随口一說,反正她也不打算幹了,走之前她必須得把自己這陣子受的氣全都給還回去才行。
其他同事都愣住,想不到圓圓這個小姑娘平時不聲不響的,現在能這麽勇猛,有人适時遞話,“那位叫蘇柏熠。”
圓圓接着道,“對,就是蘇柏熠會喜歡她也不奇怪,周粥配得上世界上任何一個優秀的男人,再優秀也配得上。”
關钊被氣瘋了,圓圓怎麽說也算是他下面的人,她現在當着別人的面這麽打他的臉,他看她是不想幹了,他唾沫星子亂飛,“還蘇柏熠,你是沒睡醒還是腦子從娘胎裏出來就壞掉了,蘇柏熠會看上她,蘇柏熠要是會看上她,我吃了我自己拉出來的屎。”
空氣中瞬間安靜下來,有人在忍着憋笑,有人無語望天,雖然說蘇柏熠會看上周粥這件事的概率比火星撞地球還要低,蘇柏熠跟他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現實生活中壓根不會跟周粥有什麽交集,退一萬步說,就算會有交集,兩個人的身份地位完全是天懸地隔,蘇柏熠那樣的人物,又豈是他們這種小老百姓可以攀得上的,但怎麽說呢,他們還挺想看……嗯……算了,還是不看了,怪惡心的。
周粥不知道公司樓下因為她發生的争吵,她坐在後座昏昏欲睡,手機響起,是客戶打來的,周粥同客戶講完十幾分鐘的電話,多少精神了些,她将手機塞回包裏,剛要合上包,又停住,那張夠買她這輩子飯錢的卡,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給放到了她的包裏。
她是喜歡錢,但她喜歡的是自己掙的錢,而且……她不喜歡他們之間跟錢扯上關系,這樣以後她離開的時候,脊梁骨也能挺得直一些。
吳杭将車開到裕豐園的胡同口,周粥從車上下來,謝過吳杭,又将手裏的小盒子遞給吳杭,“這個,麻煩幫我轉交給你三哥。”
周粥覺得借吳杭的手只轉交一張卡有些不太好,就把卡放在了她新買的香水盒子裏。
吳杭還以為這是周粥送給他三哥的禮物,他雙手接過去,咧嘴一笑,“好的,周小姐,您放心吧,我回去就給三哥。”
蘇柏熠從會議室出來已經快晚上八點,吳杭跟着蘇柏熠一起進了辦公室,蘇柏熠扯開頸間的領帶,扔到辦公桌上,問吳杭,“送回去了?”
吳杭回,“早送回去了,不過周小姐看着精神好像不太好。”
蘇柏熠拿出手機,直接撥通了她的號碼,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
“喂。”周粥迷迷糊糊地,剛睡醒的聲音又軟又綿。
蘇柏熠一頓,低聲問,“在睡覺?”
“嗯。”
“還不舒服?”
“沒有,就是有些困。”
“晚飯吃了?”
“還沒。”
“我讓吳杭給你送過去些。”
兩個人的對話一來一往,多了些家常的味道。
周粥打開床頭燈,看了眼時間,擁着被子倚到床頭,“不用,我睡好了,待會兒想起來自己做些吃。”
冰箱裏還有從老家帶來的一些菜和東西,再不吃就壞掉了,那樣就白瞎了姨姥給她辛苦打包的心思。
蘇柏熠坐到椅子上,眉宇間是舒展的溫和,“做什麽?”
周粥想了想,說了幾個他愛吃的菜。
蘇柏熠輕叩桌面的手指停住,問得随意,“你想我過去?”
周粥慢騰騰地回,“你不是有安排,怎麽過來?”
良久,蘇柏熠開口道,“我也沒吃晚飯,多做些,等我過去一起吃。”
他的聲音有些低,好像是貼着她耳邊在低聲耳語,周粥翻了個身,把臉悶到枕頭裏,沒說話。
蘇柏熠等不到回答,“又睡着了?”
周粥悶聲道,“那……我等你。”
蘇柏熠“嗯”一聲,想要挂斷電話,又沒動。
兩人的呼吸清淺,隔着手機交錯出些纏綿的缱绻,周粥輕聲問,“你怎麽不挂電話?”
蘇柏熠靠到椅背上,聲音懶散,“你不也沒挂?”
周粥剛睡醒,大腦還處在迷糊的階段,心裏沒什麽防備,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之前每次你都先挂我電話,有的時候我話都沒說完就被你摁掉了。”
蘇柏熠漆黑的眸底生出些溫和,“現在話都說完了?”
周粥回,“說完了。”
“這次你先挂。”
周粥心裏有些異樣,她翻一個身,聲音更輕,“我挂了?”
蘇柏熠道,“挂。”
周粥停了一秒,然後撂了電話,她懶懶地躺在枕頭上,看着窗外的夜色,唇角牽出些不明顯的弧度,先挂斷電話的感覺确實不一樣。
吳杭大氣都不敢出地當了半天隐形人,看他三哥的電話終于打完了,忙将手裏盒子遞到三哥面前。
蘇柏熠問,“什麽?”
吳杭再遲鈍也能看出他三哥此刻的心情應該還不錯,他就說三哥很受周小姐的哄,他笑着回,“周小姐讓我轉交給您的,應該是給您的禮物。”
蘇柏熠微挑一下眉,拿過盒子,打開,看到裏面的東西,臉色頃刻之間冷下來。
挺好,他給的車不要,卡不要,手鏈也不要,他是該說她有骨氣,還是她壓根就不打算跟他有什麽深入的牽扯,她到底把他當什麽,一個在床上可以解悶的工具人?等她睡膩了,她就可以拍拍屁股一幹二淨地直接走人。
周粥本身就喜歡做飯,只不過是平時太忙,晚上回到家就不想再開火,剛才補了一覺,現在精神大好,一眼掃過冰箱裏的菜,她來了做飯x興致,因為他說要過來,她又花了些平時沒有的心思,多做了幾個菜,又做了一個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個人吃飯比一個人吃飯要多些食欲,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好像對這頓飯多了些期待。
飯菜做好,周粥邊做白天沒忙完的工作邊等他,等到十點,門外還沒有動靜,周粥翻出他的號碼,給他打過電話去,電話直到快要自動挂斷才接通。
周粥以為他還在忙,“你還沒忙完?”
蘇柏熠的聲音淡淡的,沒什麽情緒,只言簡意赅道,“我不過去了。”
周粥默了默,回,“好。”
她沒再多說什麽,直接撂了電話。
滿桌子的飯菜已經涼透了,周粥餓過了勁兒,沒什麽食欲,她賭氣一般,倒掉了全部的菜,然後關掉電腦,洗漱,睡覺。
半夢半醒中外面響起了敲門聲,熟悉的三聲,周粥沒有管,拿被子捂住頭,繼續睡自己的覺,她憑什麽要配合他的想一出是一出。
周三,周粥和阿苓啓程去州城出差,這次展臺比較多,周粥和阿苓下了飛機直接到展館,一直忙到晚上十點多才回酒店,阿苓先去洗澡,周粥癱在沙發上,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手機屏幕亮起,周粥舉起手機,靜靜地看着屏幕上閃着的號碼,最終還是按了接通,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無聲的僵持中,蘇柏熠先開口,“開門。”
周粥回,“我沒在家。”
“去哪兒了?”
“出差。”
沉默又起。
半晌,蘇柏熠冷聲道,“你沒我電話?出差了不知道給我打個電話。”
周粥直接回,“那你沒我電話嗎,那晚你不過來了,為什麽不知道提前給我打個電話,害我--”
她話說到一半,又戛然止住,算了,說了也沒什麽意思。
蘇柏熠追問,“害你怎麽了?”
浴室裏突然傳來阿苓的尖叫聲,“周粥,救命啊,有蟑螂!!!”
周粥往浴室那邊走,不想和他再說什麽,“我這邊有事情,先挂了。”
蘇柏熠問,“你住哪--”
周粥沒等他說完,就摁了電話,誰管他要說什麽,反正她想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她就可以挂。
周粥不懼蟲子,但也有些怕蟑螂,大概是因為今天心裏憋着一股氣,看到那個滿地亂爬的大家夥,反倒沒多少害怕了,連服務員都沒叫,手起刀落,解決地格外利落,阿苓看周粥的眼神都帶光。
這種小旅店,就算再換一個房間,可能還是會有蟑螂,周粥和阿苓累了一天,都不想再折騰,簡單沖了個澡,倒在床上仰頭就睡,出差在外,哪有那麽多講究。
第二天早晨,六點的鬧鐘準時響起,周粥很想賴一會兒床,但眼睛還沒睜開,腦子裏已經自動開始列今天要做的工作,她摸到床頭櫃上的手機,眯着眼睛打開備忘錄,又在工作清單裏添了幾項內容進去。
然後點開微信,微信裏堆滿了未讀信息,有老板給安排過來的工作內容,有國外供應商發來的報價,還有客戶發來的消息,周粥一一做了回複,到最後才點開最上面那條信息,是一個酒店的名字和一個房間號,後面還有一句話,【房間已經開好了,你和你同事直接搬過去住】。
酒店就在她住的這個小旅館的對面,不過是一條馬路的間隔,富麗奢華的五星酒店和破敗蕭然的小旅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像她和他之間的差距。
她不知道他是怎麽查到她住的地址的,不過以他的能力和手腕,別說是查她住在哪兒,只要他想,就算是查她從出生到現在的一切,應該也可以查到。
周粥沒有理他的信息,自然也不會搬進他給開的酒店房間裏。
吳杭覺得他三哥的心情好像只短暫地好了那麽一下,就又回到了陰雲密布的狀态,所以說老板入了情路,有好處也有壞處,以前的三哥雖然冷,至少冷得穩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那麽冷,也就不覺得有什麽了,現在呢,心情好一陣,不好一陣,弄得他的心就跟坐過山車似的,還沒來得及感受春天,就倏地一下進到了數九寒天的凜冬,這種感覺,着實不好受。
吳杭看向副駕的柯曉禹,不知道柯總助是不是跟他有同樣的感覺,柯曉禹沒能接到吳杭的心靈感應,他在認真地翻看工作資料。
後座阖目養神的人突然開了口,像是随口一提,“我們最近有參加哪兒的展會?”
如果說吳杭自認能摸到老板的一分心思,那有九竅玲珑心的柯總助會比吳杭還要多一分,柯曉禹聞弦知意,恭謹地回道,“後天,州城有一場汽車展覽會,我們州城的分公司有參展,之前那邊的主辦有給我們發過邀請函,想邀請您出席其中的論壇峰會。”
後座的人沒再說什麽,柯曉禹靜息等吩咐。
吳杭都能感覺出他三哥對周小姐的不一般,柯曉禹自然也能感覺到,柯曉禹只見過那位周小姐兩面,周小姐和……小六有幾分神似,也不多,至多一兩分,要說蘇總對周小姐的不一般是因為小六,柯曉禹覺得不可能,別人不知道,但柯曉禹知道,當初蘇總不過是拿小六在做戲給老蘇總和老爺子看。
而周小姐,柯曉禹見到過蘇總看她的眼神,不動聲色的深處壓着的是無可奈何,他對這種感覺不陌生,就像……他對林晚檸,柯曉禹清楚地知道他喜歡林晚檸,只有喜歡一個人,才會拿她沒有任何辦法,狠不下心,又放不開手。
蘇柏熠睜開眼睛,眼神一片清明,他不緊不慢地挽着襯衫的袖子,對柯曉禹道,“訂明天去州城的機票,我們去拜訪一下林家,看看林晚檸對我們兩家的聯姻有什麽看法,順便再去轉轉展會。”
柯曉禹一頓,低聲應好。
周粥這幾天過得不怎麽好,每天都在展館熬夜,還遇到了一個惡心的客戶,在展館看到蘇柏熠,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她還沒有自作多情到會以為他是因為她過來的,他那種人,在任何時候都會是理智的,他這輩子都應該不會有失控的時候。
失控的只會是她。
展會開展當天晚上,周粥的工作結束,她從州城飛回北城,她和他一班飛機,他頭等艙,她經濟艙,從機場打車回家,他的車跟了她一路,她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她也不管他要幹什麽,但這次他要是不先道歉認錯,她絕不會再去主動低頭,她可以哄他,也可以順着他,可總不能事事都由着他的性子來。
周粥下了出租車,推着行李箱往前走,車燈照亮了黑漆漆的胡同,地上的影子被慢慢拉長,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心裏無端生出些慌,又走快了些,偏偏行李箱的轱辘卡到了一個坑窪裏,她推不動,也提不出來。
身後的腳步停住,他的影子完完全全覆蓋住她,周粥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他打橫抗到了肩上,她掙不開他,又不想太大動作,招來旁人,只能壓着嗓子吼他,“蘇柏熠,你幹什麽?!”
蘇柏熠手“啪”一下拍上她的臀,讓她別亂動,沉聲道,“幾天不見,肉掉了不少,脾氣倒是見長。”
聲音聽着響,其實沒用多少力。
周粥氣極,低頭咬上了他的手腕,恨不得給他咬下一塊兒肉來,但是她那點兒捏螞蟻的小勁兒,根本對他造成不了任何的影響,周粥被扛回了車裏,扔到座椅上,她撐着椅背直起身,氣咻咻地狠狠瞪他。
蘇柏熠看着她,跟逗貓一樣兒地問,“打疼了?我都沒用力。”
周粥拿蒙着水氣的眼睛剜他,當然疼,又不是打到他身上,她剛才就該再用一些力,咬不下肉來,也得給他咬出血來。
蘇柏熠看出了她的心思,把手遞到她嘴邊,“想接着咬?”
周粥啪一下拍開他,她才不要咬,他比石頭還硬,咬得她嘴疼。
她這個樣子,蘇柏熠原本陰沉的心情反倒好了些,他反握住她的手,攏到掌心,捏了捏,心平氣和道,“來,跟我說說你生的哪門子的氣?就因為我那天晚上沒來?”
周粥唇動了x動,又閉上。
蘇柏熠道,“啞巴了?”
周粥氣不過,最終開口,“我難道不該生氣?從你第一次約我吃飯,你就這樣,你說讓我等你,好,我等了,可最後你又不出現,連個電話都沒有,難道只有你的時間是時間,我的時間就不是時間,是,我知道我們的關系不對等,你在高,我在低,但至少在時間上,我可以要一個公平吧。”
蘇柏熠聽到最後,忽然笑了起來,很淡,帶着些嘲諷,不知道是笑她天真,還是在笑她不自量力,他緩緩道,“你同我要公平?”
周粥繃直腰背,“我不可以要?”
蘇柏熠笑容斂起,慢條斯理地開口,“男女朋友,夫妻之間,才有公平可言,”他頓一下,幽沉的眸光壓向她,“你,是我女朋友?”
他尾音落得很低,薄涼的語氣裏全是譏诮。
周粥呼吸一滞,嗓子堵上了石頭。
蘇柏熠又似笑非笑地掃她一眼,“還是,你想當我太太?”
周粥杏眸微閃,泛紅的眼睛躲開他逼過來的視線。
蘇柏熠不許她逃,他擡起她的下巴,沉眼看着她,一字一頓,明明是在逼問,卻又有說不出的認真,“說話,你想當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