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周粥陷進沙發裏, 挽起的長發在她身後傾瀉而開,與黑色的沙發融為一體,襯得她雪白的一張臉美得愈發驚心動魄, 烏黑的瞳仁裏盈着朦胧的霧氣, 鼻尖綴着一抹紅, 紅唇因為氣息不穩, 微微張阖着,牽引着人的視線不受自己心志地停留。

她就像是帶着劇毒的花朵, 明明知道不應該, 卻還是在她有意或者無意的蠱惑和引誘下, 一步步棄守自己的底線。

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 蘇柏熠自高而低地俯視她, 幽深的眸子似深不見底的暗河裏藏着的嶙峋礁岩, 鋒利得能穿透人心。

周粥仰躺在他的胳膊上,微紅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的篤定, 她輕聲道, “怎麽辦,你的嘴和你的心好像沒在一條線上,你根本不想我走。”

蘇柏熠氣息一沉,冷峻的眉眼裏滲出森森的寒意, 她怕是壓根不知道“死”字到底有幾筆, 都到這個時候了, 還不忘來挑釁他。

周粥微微擡起頭,拿唇碰碰他的唇角,黏軟的聲音像是安撫, 又像是誘惑,“蘇柏熠, 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不會騙你,你就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蘇柏熠薄唇緊抿,不為所動。

周粥伸手圈上他的脖子,唇輕輕蹭着他的唇,含糊道,“你怎麽罰我我都認,只要你能消氣。”

蘇柏熠臉色冷如冰霜,卻沒有推開她。

周粥感覺到他漸重的呼吸,她擁緊他寬厚的肩背,親他一下,呢喃着叫一聲他的名字。

凝滞的空氣裏慢慢湧動起暗潮,有些失控總是生于無聲處,但很快又被他遏制住。

周粥親得脖子都酸了,也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氣餒地離開他的唇,輕喘着氣,躺回沙發上。

蘇柏熠冷眼睨着她,神色淩冽,聲音沙啞,“繼續親,不是說我怎麽罰你你都認,我還沒說停。”

周粥開始擺爛,“我很累,要歇一會兒。”

蘇柏熠寒聲斥道, “讓你幹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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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粥回,“你以為我是你,我體力很差,親個人也會累。”

她看着他眼裏的愠怒,又弱弱地加一句,“真的很累,我發燒了,是病人。”

蘇柏熠掐着她的腰用力,她就是拿準了他會對她心軟,所以才會這樣明目張膽地得寸進尺。

周粥疼得悶哼一聲。

她以為是悶哼,但聽在別人耳朵裏像是故意的嬌喘,蘇柏熠喉結一滾,勒着她腰的胳膊暴起縱橫的青筋,周粥嘴裏又溢出軟綿的低哼。

所有的克制和自持在這一刻全都土崩瓦解,蘇柏熠俯身咬上她的唇,直搗黃龍般地侵吞掉她全部的呼吸和喘息。

周粥被動地承受着他給過來的一切,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燒,她的身體比以往更燙,情動得好像也更快一些,身上的衣服在無聲無息中跌落到地上,他修長的指間明明存着情欲的纏綿,冷漠的臉上卻帶着一種殺伐的狠戾。

蘇柏熠不說一句話,也不允許她再開口說一句話,他一寸一寸地啃噬着她的皮膚,在她身上的每一處都刻上了屬于他的烙印,讓她再也不能想起別人。

從客廳的沙發輾轉到卧室的床上,屋外深夜的寒冷和屋內汗濕的燥熱是極與極的兩端,周粥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又被扔進了浴室裏,熱水和他同時欺進,她趴在磨砂玻璃上,抽噎着求饒,“蘇柏熠,我快要……死了。”

蘇柏熠在她耳邊喘着氣,把她甩給他的話又原封不動地扔回給她,“你也給我好好記住這種感覺,這是我給你的,除了我,沒有別人。”

輕緩的語氣裏是讓人心驚肉跳的威懾,周粥胡亂地點着頭,下一秒,在他粗而重的喘息中,她又一次見到了漫天的白光。

冬天的夜晚總是很長,周粥到最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在不知盡頭的起伏裏昏昏沉沉地想,她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晚,他像是要把他的氣息灌進她身體的最深處,哪怕是時間過得再久,也不會被抹刷掉。

周粥在睡夢中都沒能逃脫掉他深深重重的喘息,她擁着被子慢慢轉醒,屋裏還是漆黑一片,她稍微一動,就扯出了身體裏堆積的酸疼,胳膊都好像不是她的胳膊了,腿也不是她的腿,她看着模糊不清的天花板,輕輕嘆一口氣,他都把她折騰成這樣了,也不知道憋在他心裏的那口氣出沒出幹淨,要是再沒出幹淨,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書房裏,柯曉禹正在向蘇柏熠彙報工作。

自從蘇總接手公司以來,幾乎很少有這種臨時推掉高層晨會,一個上午都不到公司的情況,柯曉禹剛剛從公司出來的時候,有好幾個高層都在明裏暗裏地跟他打探,蘇總是不是生病了。

蘇總有沒有生病柯曉禹不知道,但柯曉禹能隐隐地察覺到,這段時間攏在蘇總身上的低氣壓似是有所緩解,蘇總的心情說不上好,但好像也沒有太壞。

蘇柏熠姿态慵懶地靠在椅背上,聽着柯曉禹枯燥的工作彙報,偶爾出聲直接打斷給出決策,手裏有一搭沒一搭地把玩着打火機,虎口處覆着一排明顯的牙印,一看就是讓誰給咬出來的。

柯曉禹眼觀鼻鼻觀心地說完工作上的事情,又從包裏拿出一份資料雙手遞到蘇柏熠面前,“蘇總,這是查到有關蘇淩安過往的全部資料。”

蘇柏熠終于來了點興趣,他放下打火機,直起身,接過文件。

半敞的書房門外傳來吳媽和藹可親的聲音,“周粥,你醒了。”

周粥看到吳媽,往前攏了攏頭發,想遮住脖子上的痕跡,面上更是不自在,“吳媽。”

吳媽笑着走向她,“我聽柏熠說你昨晚發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要是還不舒服,我再叫方醫生過來。”

周粥忙回,“不用叫方醫生,我好多了,已經不燒了。”

畢竟昨晚那麽多的汗不是白出的,她現在不舒服的不是腦袋,而是別的地方。

周粥不着痕跡地掃了一圈客廳,沒有看到他,這個時間點,他應該已經去公司了,反正她每次在他這兒醒來的第二天,都沒見到過他。

吳媽看着她的樣子,笑得了然,刻意放大了聲音, “你找柏熠?他在書房,你直接上去就行。”

書房裏的蘇柏熠聽到吳媽的話,停住正在翻資料的手。

周粥沒想到他還在,她磕絆着道,“他應該在忙,我就不去打擾他了,吳媽,我得走了,我下午還得去公司。”

蘇柏熠将資料随手扔到桌子上,起身,邁步走出書房。

吳媽本是急着去拉周粥,擡眼看到從書房走出來的人,笑呵呵道,“我去廚房看看粥。”

周粥也看到了他,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居家服,額前的黑發微微垂落下來,擋住了眸光裏的淩厲之色,多了些平日少有的溫潤,會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周粥扯着自己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一開口,嗓音是整夜哭過x的沙啞,“我得走了,我要遲到了。”

蘇柏熠站在二樓,倚欄俯看着她,冷聲道,“你已經遲到了。”

他的臉似乎比昨天還要冷,周粥忽然有一種他吃完不認賬的感覺,早知道這樣都哄不好他,她昨晚就不該那麽順着他,她現在全身都快散了架了,連站着都覺得費勁兒,他倒好,還擺臉色給她看,他上輩子肯定是坨冰,怎麽捂都捂不熱的那種。

蘇柏熠從二樓緩緩拾步而下,面無表情經過她身邊,走到餐廳門口,又停下,回身看着客廳裏一動不動的人,語氣很差,“都已經遲到了,就吃完飯再走,不然你有力氣上班?”

……周粥內心诽腹,她沒力氣都賴誰。

吳媽從廚房裏探出頭來叫她,“周粥,快來吃飯,還有熬好的梨水,你發燒了不是喜歡喝這個,柏熠特意讓我熬的。”

周粥心裏一動,上次她不舒服他讓吳媽熬了,這次他又讓吳媽熬了,這應該跟他記性好不好沒關系,他有把她說過的話放在心上,哪怕只是她的随口一提。

周粥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他身上,蘇柏熠擦着她的視線轉身走進餐廳,高大的背影裏是讓人望而生畏的冷然,周粥這次卻看出了些別的東西,她不由地跟着他的腳步,也走進了餐廳。

餐桌上很安靜,周粥默默地喝完一碗粥,擡頭看對面的人一眼,又低下頭,默默地喝一口梨湯,清甜的味道在嘴裏彌漫開,周粥攥緊勺子,再看他一眼,輕聲道,“梨湯很好喝,謝謝你。”

蘇柏熠眉頭微微蹙起。

周粥仔細觀察他的神色,試探着問,“不喜歡聽我說謝謝?”

蘇柏熠沒說話。

周粥心裏有了答案,她拿起公筷,夾起一塊青筍,傾身放到他的盤子裏,“那我以後不說了。”

蘇柏熠停下筷子,看她,“我也不喜歡別人給我夾菜。”

“……哦。”

他不喜歡的東西好多,周粥猶豫着要不要把菜再給夾回來,蘇柏熠已經夾起那塊筍,放到嘴裏,慢條斯理地吃下去,周粥有些傻眼地看着他,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蘇柏熠眉頭又皺起,“看我幹什麽,我臉上是有飯還是有菜?”

周粥被他接連的冷言冷語打擊到,小聲頂嘴,“看你好看,想多看一會兒,不行嗎?”

蘇柏熠聲音更冷,“話多,吃你的飯。”

周粥閉上嘴,餐桌上又回到寂然無聲的安靜。

這種安靜一直蔓延到車裏,蘇柏熠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周粥單手托着下巴,百無聊賴地翻着手機發呆。

響起的手機震動打破了沉默的安靜,蘇柏熠看一眼屏幕,接起電話,“有事?”

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蘇柏熠低笑一聲,“大小姐,你找不到他,找我有什麽用?”

周粥劃着手機頁面的手慢慢停住,她能隐隐約約地聽到電話那頭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他說話的語氣,應該是關系相熟之人,她無意探聽他的電話,便讓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手機上。

大概是因為她搜過幾次他的名字,所以手機會偶爾給她推送有關他的新聞報道,這次推送的新聞很有意思,通篇的報道都在預測蘇家以後的聯姻對象到底會落到哪家,周粥從頭掃到尾,看到最後,她也很認同作者的觀點,目前的幾大家族中,從年紀到家世,最與他相配的應該是啓林集團那位大小姐,林晚檸。

蘇柏熠聽着電話裏林晚檸的氣息敗壞,眼睛的餘光裏是旁側悶頭看手機的人,他的長眸不經意地掃過她的手機頁面,視線停在那個加重加粗的新聞标題上,眉頭一皺。

周粥看完新聞,關掉手機,偏頭看向車窗外,神色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蘇柏熠敷衍了林晚檸兩句,直接挂掉了電話,他看着她的側臉,伸手扯扯她肩膀上堆着的頭發,聲音聽不出喜怒,“在想什麽?”

周粥頭也沒回,只拿無關緊要的話搪塞,“剛月初我就請假了半天,這個月的全勤獎就這麽沒了。”

蘇柏熠饒有興致地問,“全勤獎多少錢?”

周粥回頭看他一眼,有些可惜地回,“五百呢,都快夠我一個月的飯錢了。”

蘇柏熠從錢包裏抽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卡,遞到她手邊,語氣冷淡又随意,“密碼是你生日,你這輩子的飯錢應該都夠了。”

周粥似是被那張卡燙到,手指蜷縮起來,下意識地拒絕,“我不要。”

蘇柏熠面上轉冷,車內的氣氛有些淤滞,一直到車停下,誰都沒再開口說話。

駕駛座的吳杭推門下車,候在車旁,外面北風呼嘯,像是醞釀着一場暴風雪。

周粥也想推門下車,想了想,又主動靠近他一些,轉開前面的話題,“我今天應該不加班,你要是有時間的話,能不能來接我,我身上……有些不舒服。”

蘇柏熠一口回絕,“我下午有安排,沒時間。”

這是周粥早就預料到的答案,她順勢回,“沒時間也沒關系,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

蘇柏熠扯過座椅旁搭着的圍巾,一圈一圈繞到她脖子上,動作生硬,語氣生硬,“吳杭會來接你。”

周粥要說話,蘇柏熠拿眼神壓她,周粥嗓子裏那句“不用了”,在嘴邊轉了轉,換成了“好”。

蘇柏熠給她系好圍巾,手鉗起她的下巴,讓她看向他,半晌,他冷冷道,“我沒和哪家聯姻的打算,以後少看些沒用的新聞。”

周粥睫毛一顫。

蘇柏熠的指腹碾上她還有些紅腫的唇,想用力,又狠不下心。

她再喜歡又怎麽樣,也不過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他不信他還争不過一個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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