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
第 55 章
周粥的正常下班時間是五點半, 但她很少有能正常下班的時候,和客戶極限拉扯了一下午,才算最終敲定兩場巡回展的打包價格, 她趁熱打鐵改好合同直接給客戶發過去, 看了眼時間, 已經六點多了。
阿苓剛被她老公接走, 圓圓帶着兩個實習生在吭哧吭哧弄标書,周粥看着電腦, 猶豫是在這兒繼續把剩下的活兒幹完, 還是帶回家去弄。
屏幕上彈出一條新聞, 周粥掠過标題, 點進去, 篇幅很長, 內容卻不複雜,蘇柏熠被踢出蘇正董事會, 宣告着柏家和蘇家表面的平和徹底撕破, 柏書音的律師團隊已經有所動作,柏蘇兩家那場“世紀聯姻”最終會以離婚收場已成定局。
周粥一眼将新聞看到底,也不知道家裏那個人這一天是怎麽過的,周粥關掉新聞, 又将電腦關機, 拿手機給圓圓他們點了晚飯和一些喝的, 然後收拾好包準備先下班了,這應該是她這段時間出公司最早的一次。
一出寫字樓,一陣熱風就迎面撲過來, 今天室外的溫度已經快接近四十度,雖然已經到了晚上, 氣溫也沒降下去多少,周粥下了地鐵,走回小區,十分鐘不到的路程,就出了一身的汗。
她今天回來得早,菜市場還沒有關門,周粥去買了些菜,又挑了個西瓜,一進到樓道裏,就聞到了飯香味兒,這個時間點兒家家戶戶都在做飯,她本來被熱得沒什麽食欲,越往上走,飯香味兒就越濃,周粥的胃裏也被勾出了些響動。
經過五樓,原先那對“熱鬧”小夫妻住的那家,門口大敞,有幾個穿着制服的家政人員在打掃衛生,自從那對小夫妻搬走後,這個房子就一直空着,現在看來是有人要搬進來了,周粥也沒在意,她邊往樓上走,邊将西瓜和菜都拎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伸到包裏去摸鑰匙。
蘇柏熠聽到上樓的腳步聲,不慌不忙地結束掉和柯曉禹的電話,将手機放到周粥就算踮腳也夠不到的櫃子上面。
周粥都走到六樓的家門口了,還沒摸到包裏的鑰匙,她剛要将手裏的東西放到地上,面前的門“咔”一聲,由裏向外地打開了。
四目相對,周粥愣住,指間也跟着松了力道,裝着西瓜的袋子從她手上滑落,眼看就要摔到地上,蘇柏熠伸手直接将西瓜撈住,挑眉看她,“發什麽呆?”
五樓傳來清晰的說話聲,只要稍一擡眼應該就能看到他們,周粥忙推着他進了屋,門嚴嚴實實關上,她松了口氣,才發現兩個人現在挨得有些近。
她背靠着門,他站在她面前,兩個人中間就隔了個西瓜,而且西瓜也不大,她的手……還放在他腰腹的位置。
周粥收回手,背到身後,眼睛在他身上打了個滑,最終也沒找到合适的落點。
他只穿了條松松垮垮的黑色長褲,上身都沒穿衣服,緊致的腹肌,塊塊堆砌,壁壘分明,上面沾着的汗珠随着他呼吸的微微起伏,沿着如雕刻般的溝壑,緩緩向下蔓延。
周粥眨了眨眼睛,穩住呼吸,察覺到了不對,房間裏熱得跟蒸爐一樣,好像比外面的氣溫還要高上幾度,她擡起頭,只盯着他的眼睛看,“你怎麽不開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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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柏熠将她臉頰邊被汗濕浸着的一縷頭發順到耳後,低聲回,“空調在你的卧室裏,沒你的準許,我不好随便進去。”
周粥被他指腹上的動作弄得有些癢,她還沒來得及板起臉來說什麽,他已經收回手,從她手裏接過菜,擦着她的胳膊轉身走去廚房。
周粥的胳膊和臉頰在一瞬間同時起了灼燒,剛才他轉身的時候,腹肌正好刮蹭過她胳膊,堅實的輪廓和觸感停留在她的皮膚上,遲遲散不去。
要說他是故意的,他跟個沒事兒人一樣,慢悠悠走到廚房,将西瓜從袋子裏拿出來在水槽裏洗幹淨,又擱到冰箱裏冰好,她要是質問出來,顯得她被他蹭一下有多大反應似的。
周粥換好鞋,拎着包,悶頭走進卧室,她這裏就一室一廳,房子面積很小,只有卧室有空調,平時卧室的門就敞開着,風直接吹到客廳,也完全夠用,她早晨走的時候着急,都忘了空調這件事,這麽熱的屋子裏,他竟然能待下去,還待了一天,不知道該說他耐熱還是什麽。
周粥翻來翻去,最後在枕頭底下才找到遙控器,她将空調打開,直接調到了十八度,想讓屋裏盡快涼快起來,也想讓自己盡快降下溫來。
她在卧室待了十多分鐘才出去,他在廚房裏不知道在做什麽,原來樓道裏的香味是從這兒飄出去的。
他站在竈臺前,竈臺對他來說有些矮,他懶懶散散地躬着身,肩背寬闊,一動一靜間,有力的肌肉線條起落流動,周粥偏開眼睛,剛剛回到常溫的臉又燒起來,過了幾秒,輕晃的視線又飄回來。
蘇柏熠當注意不到那道落在他背上的目光,他微微直起身,緊實的肌肉又是一動,周粥猛地停住腳步,蘇柏熠側身看過來,她的視線猝不及防地和他撞上,周粥來不及躲開,只能假裝鎮定地回視,“我打開空調了,你最好穿上衣服,不然會着涼,你現在應該沒錢看病。”
蘇柏熠回,“那勞煩你去陽臺把我的衣服拿過來,我這兒走不開。”
周粥很樂意現在有個借口可以離開,她轉身快步走去陽臺。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後頸都漫上了紅 ,蘇柏熠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勾一下,又展平。
周粥從陽臺回到廚房,眼睛看着別處,将衣服遞過去。
蘇柏熠先是舀了勺砂鍋裏的西紅柿牛腩,把勺子送到她手邊,“嘗嘗鹹淡。”
等周粥接過勺子,他才從她手裏拿過T恤,單手直接套到了身上。
周粥将勺子舉到嘴邊,嘗了口,眼睛不禁微微眯起,比她想的味道還要好。
蘇柏熠低頭看她臉上的表情,“還行?”
周粥如實回,“你廚藝挺好的。”
“在國外上學的時候練出來的,”蘇柏熠說着話,俯身就着她的手,将勺子裏還剩的一點湯汁吃到嘴裏,點點頭,“很長時間沒做了,還算可以。”
周粥定在原地。
蘇柏熠若無其事地拿回她手裏的勺子,關火,關抽油煙機,拿過盤子盛菜出鍋。
周粥後退一步,把路給他讓出來,半晌,開口問,“你什麽時候走?”
蘇柏熠一頓,側頭來探她的視線,“我招你煩了?”
周粥抿起唇,想了想,回道, “沒有……可你一直在我這兒待着也不是個事兒,”她在他目光的壓迫下,聲音變得越來越小,“我可以留你最多兩天,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總要想辦法解決,難道你這輩子都不打算見別人了?”
蘇柏熠臉上的溫和褪去,只剩寒凜,他盯着她看了很久,最終什麽話都沒說,端起盛好菜的盤子,走向餐桌,又将其他幾個菜都擺到餐桌上,再看一眼餐桌子中央的玻璃杯裏放着的那朵玫瑰花,只覺諷刺,他拿起玻璃杯,想眼不見為淨地将杯子和花一起扔垃圾桶裏,最終也只是把杯子塞到了一個不顯眼的角落。
周粥摳着裙子的一角,話到嘴邊又止住。
蘇柏熠将椅子從餐桌底下扯出來,手摁在椅背上,小臂青筋凹凸,他掃一眼旁側的人,聲音裏灌着比十八度空調還冷的冷風,“過來吃飯。”
周粥猶豫片刻,拖着腳步走過去,看着滿桌子的菜,心裏平白添了些難受,x她仰頭看向他,嗫嚅道,“蘇柏熠,我不是-- ”
蘇柏熠不想再聽她說什麽廢話,“你也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我總要解決,我可以告訴你,我是要解決,你那位淮安哥是怎麽坐上現在這個位置的,他自己心裏最清楚,有些賬,我本不打算着急清算,你偏要催我,你想讓我盡快從你這兒走,可以,但你要做好我真打算怎麽解決了,你的淮安哥就再沒半點活路的準備,到時候你也不要再半夜給我發什麽求我放過他的信息,我的字典裏只有有仇必報,你千萬別指望想靠着你的求情讓我心軟放過誰。”
周粥面色蒼白,“我說過,我們之間的事情,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你心裏有什麽不痛快,想做什麽,都對我來,別去動他。”
蘇柏熠臉色難看到極點,他輕嗤一聲,“和他沒關系?你在招惹我的那刻開始,就已經把他扯入了局,現在才來跟我說沒關系,你不覺得太晚了?”
周粥聽出了他一字一頓的話裏壓着的狠戾,她就算不清楚他做事的手段,也從餘兮姐那裏聽說了他的很多事情,她嘴角輕顫,想幹脆開口求他,可他看過來的眼神,讓她清楚地明白,她要是敢出口求一個字,淮安哥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害怕了?”蘇柏熠看着她泛紅的眼角,目光冷漠,“知道害怕就好,我還以為我現在在你眼裏也就只會做個飯了。”
周粥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腳尖,悶頭不語。
蘇柏熠掐着她的下巴擡起,聲音平和,“所以,你現在是想讓我快點兒走?還是想讓我在你這兒多留段時間?”
周粥睫毛一顫,還沒開口,蘇柏熠直接截住她的話,“你最好先想清楚,再給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