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
第 64 章
吳杭這陣子心情很好, 他心情好歸根到底是因為三哥的心情好。
三哥的心情如何,外人一般很難揣摩透,淡漠的眼神一貫聲色不露, 不怒自威, 很少有人可以坦然地直視他的眼睛, 就更不敢去琢磨他的心情了。
吳杭近來卻偶得一發現, 他三哥的耐心似乎比以前要好,确切地說, 應該是好很多, 就比如現在, 三哥聽那位頭頂只剩一縷頭發的暴發戶口若懸河地吹了快二十分鐘, 眉頭從頭到尾愣是沒皺一下, 看來三哥今天的心情尤其得好。
蘇柏熠的心情确實還不錯, 他懶懶地半倚着沙發,長指輕叩着酒杯, 姿态散漫又随意, 偶爾掀眸不經意地擡一下視線,這讓暴發戶以為他的話說到對方心坎上了,因此聲音更激動,心裏不禁升起一種無法抑制的自我優越感。
這個蘇柏熠終究還是彎下了腰, 以前他想湊前去搭個話遞張名片都遞不上去, 現在呢, 整個場子裏,也就他不計前嫌地過來和他聊兩句,他最好知道抓住機會, 如果他今天态度能再好一點的話,他不是不能考慮在他公司給他安排一個職位。
暴發戶越想越美, 擡起胖墩墩的屁股又想往蘇柏熠跟前湊一湊,只是他屁股剛擡起還沒落下去,蘇柏熠已經起身,随意又不失良好教養地對暴發戶道一聲“抱歉”,施施然地離開了,暴發戶屁股懸在半空,好半天沒回過神來,他這是被人當空氣了還是沒被人當空氣啊?!
蘇柏熠邊往會場外走,邊撥通了電話,鈴聲響了很久,在快要被挂斷的前一秒才被人接起,但是那邊沒有任何聲音,只有清淺的呼吸。
蘇柏熠走到一個安靜的角落,先開口,“到了?”
周粥站在院子裏的栗子樹下,輕輕踢了踢樹幹。
蘇柏熠眸底生笑,明知故問,“怎麽不說話?”
許久,周粥才開了口,語氣有些悶悶的別扭,“不想和你說話。”
蘇柏熠拇指慢慢摩挲着食指,指間還殘存着柔軟滑膩的觸感,他壓低嗓音,故意逗她,“我以為你喜歡。”
周粥急了,“你閉嘴!”
那晚,周粥被他半哄半誘着,在上面了一次,最開始,那種感覺……确實很好。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就好像他的生死都由她來支配,她快一些,他低沉的喘息就會加重,勾得她想更快一些,她要是慢一些,他的眉心會微微蹙起,那雙一向冷漠疏離的黑眸裏似浸上了一層水光,直直地看着她,盯得人心癢,讓她不由地俯下身,想要親親他,給他些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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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這種完全掌控他的感覺,可也只限于最開始,因為她的體力不足以支撐她到最後,她撐死也就堅持個幾分鐘,到後面,雖然還是她上他下,但他會反客為主地主宰一切,她只能趴在他身上,緊緊摟着他的脖子,随着他的節奏和沖撞,任他予以予求,她嗓子都哭啞了,都沒求得他慢下來半分。
後來,不管蘇柏熠再怎麽哄,周粥都不肯再上他的當了。
昨晚,周粥收拾好回老家的東西,洗完澡準備上床睡覺,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聽敲門的節奏就知道是他,永遠不緊不慢的三聲。
他有一個很奇怪的點,每次去江月灣,他都要她自己按密碼,她要是敲門,他不讓吳媽給她開,非得要她自己按了密碼進去才行,就算是他和她一起回的家,他也得把她推到門前,讓她去按那個密碼,慢慢地,她也就自然而然地養成了習慣,一到江月灣,她就自己按密碼進了。
但要是她回到了她自己這兒,他過來她這邊,雖然他有她家的鑰匙,他每次還是會先敲門。
就……他這一點還挺招她喜歡的,就好像兩個人關系再親密,他都會留給她足夠的屬于她自己的空間,他在這種看似細枝末節處的分寸拿捏,讓她內心有一種不能為外人道的安全感。
周粥聽到敲門聲,小跑着過去開門,雖然已經知道了門外的人是他,開門見到他的那一刻,還是有些雀躍和驚喜,他周二一早的飛機飛的香江,說是周六才能回來,她還以為走之前見不到他了。
門外的蘇柏熠看到她烏黑的瞳仁兒裏閃着亮晶晶的笑,眸光漸沉,周粥察覺到他眼神的變化,下意識地想收起笑,收到一半又重新笑開,眼裏笑意更濃,他既然喜歡她笑,她幹嘛要遮掩,而且她得讓他知道,她現在看到他,心裏是開心的。
小別之後的纏綿,總是會更加黏稠,蘇柏熠埋在她身體的最深處,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對他比以往有更多的依賴和熱切,他自然得寸進尺地想要更多。
他鉗着她的腰,給她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旋轉,她從他的身前直接坐到了他的身上,周粥的意識還陷在茫茫白霧裏,但那晚留給她的震撼太深,那種燙到骨子裏的酥麻和灼燒讓她幾天都很難緩過來,所以立刻明白過來他想做什麽,她拖着酸軟的身子耍起了賴,他要是想用這個姿勢,那就出去吧,她要罷工了。
在床上的蘇柏熠好說話也不好說話,他答應一些事情勢必要拿另一些事情來換,不想這樣做,可以,他托着她的背直接下了床,站到了地上,姿勢說換也換了,說沒換也沒換,周粥背靠不到床,腳沾不到地,所有的着力點都在他身上,只能更緊地摟着他的脖子,他說什麽,她都得答應,到最後,她都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才被放回到了床上,就連在睡夢裏都是無休止的颠簸和震顫,一整夜的荒唐都沒有停過。
今天早晨,她勉強撐着精神起來,和淮安哥彙合,上了車還沒說上幾句話,就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再一睜眼,已經到村裏的胡同口了。
她醒來才知道,他們後面還跟着兩輛車,簡晴也跟着一起回來了,那兩輛車裏都是給姨姥他們備的禮物,她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準備的,那天他只是閑聊似的問了一下姨姥家裏都有誰,她随口就給他念叨了一遍,也沒過腦子,現在才知道他問來是做什麽的。
從大人到小朋友,就連姨姥家的狗大黃,他都給準備了,也不知道該說他是周到,還是該說他有心機。
小半個屋子的禮物擺在那兒,簡晴又一口一個蘇先生,周粥不得不硬着頭皮和姨姥解釋了一下“蘇先生”到底是誰,姨姥聽完後沒有特別驚訝,也沒有往深裏追問,這讓周粥多少松了一口氣,又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她還沒來得及多想,他的電話就來了。
周粥其實都不想接他的電話,更不想和他說話,他昨晚不是一般的過分,最後還是鬼使神差地接了起來,結果還不如不接,什麽叫她喜歡,明明是他喜歡得要死,而x且他絕對有故意的成分在。
蘇柏熠怕真把人惹急了再挂掉他電話,他轉移話題,“有沒有跟姨姥提起我?”
周粥再踢一腳樹幹,咕哝道,“能不提嗎?你都把兩車東西直接怼到了她跟前。”
蘇柏熠解釋,“你姨姥過壽,我人不到,已經是失禮,東西至少要到,先争取個好的印象分,等到正式見面,希望她老人家能看我順眼點。”
周粥唇抿住,不說話了,其實他昨晚有試探一句,要不要他跟她一起回,她當時裝作沒聽見給糊弄過去了。
一是,她還沒做好讓他和姨姥正式見面的準備,二是,淮安哥在,他要是也在,她不知道要怎麽同時面對他們兩個人,說到底,他昨晚過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他洞察力那麽敏銳,肯定能察覺到她心裏的遲疑。
她不說話,蘇柏熠也不追問,只輕聲道,“小粥寶,不生我氣了行不行?”
周粥睫毛一顫,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很喜歡叫她小粥寶,他這樣一叫,她就生不起他的氣來,但還是要嚴肅表達自己的立場,“你昨晚真的很過分。”
蘇柏熠承認,“我知道,但我們要分開三天,我總得想點辦法讓你多想着點我,你回到家,有你姨姥,有你姨姥家的三個舅舅和舅媽,有你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還有大黃那條狗和你淮安哥,你和他們在一起,哪兒還有時間會想起我。”
周粥握緊手機。
蘇柏熠低聲似耳語,“可你要是不想着我,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再念着我了,”他停下,又道,“因為,我只有你。”
倏地,有什麽在她心裏轟然倒塌。
明明知道他是在裝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