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

第 63 章

王瓊淑悄悄地來, 又悄悄地走,周粥都不知道她來過北城一趟。

周粥近來有些忙,她們組有三個項目在同時啓動, 這周幾乎每天都在加班。

祁少臣給蘇柏熠打電話, 叫他出來喝一杯。

蘇柏熠半倚在車前, 點出一根煙來, 叼在嘴裏,想到什麽, 又将煙掐斷, 敷衍兩句, “忙, 去不了。”

祁少臣不懷好意, “你個無業游民, 這個點兒能忙什麽。”

蘇柏熠回,“忙着等人下班。”

祁少臣低聲笑, “我還以為你是忙着春宵苦短呢, 鬧半天是獨守空房,你們家那位這事業心可夠重的,我聽我們談經理說,她剛拿下了亞輝兩年的巡回展, 這個案子要是做下來, 她在她們那個圈子算是正式站穩腳跟了, 名聲也打出去了,以後你這獨守空房的時間不得更長?”

蘇柏熠道,“我守我的空房, 礙着你的眼了。”

祁少臣笑聲更大,“不是, 我說別的男人都恨不得把自己女人抱回家當嬌花養,怎麽到你這兒了,還反過來了,你這是準備讓你的周小姐天高海闊地做飛鳥了?”

蘇柏熠懶懶開口,“她喜歡,想做什麽不行。”

祁少臣輕啧一聲,得,狗糧被喂得就是這麽猝不及防,他就不該随便招惹陷在情愛裏的男人。

周粥今天出公司算早的,八點不到,天剛有些蒙蒙的黑,他今晚有飯局,現在應該還沒有結束,周粥出了寫字樓給他發了條信息,她今晚就回裕豐園了,明天一大早她要去會展中心,從裕豐園走會更方便一點。

信息發完,收起手機,一擡眼,和站在樹下打電話的關钊對上視線,周粥将包甩到肩膀上,把他當空氣掠過。

關钊今天丢了一個大單,本來就心氣不順,看到周粥心裏更是惱火,他大步朝周粥走過來,故意撞向她的肩膀,還刻意放大聲音,對電話那頭的人說,“嗳,你知道蘇柏熠其實不是蘇家人嗎,聽說蘇錦生都不認他這個兒子,他是那柏書音和別人亂搞生出來的,那不就是個父不詳的野種,也算是老天有眼,有報應這一說,現在沒了蘇家做他的倚仗,他連根蔥怕是都算不上。”

周粥被關钊撞得身子歪了下,她本來懶得理他這茬,但聽到某些字眼,她腳尖方向一轉,徑直追上他,擋住他的路,心平氣和道,“你能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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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钊挑眉,笑得很賤,“我說的是蘇柏熠,關你什麽事,怎麽,他是你男人啊,要這麽急赤白臉地護着。”

周粥也挑眉笑了笑,“不巧,他現在還真是我男人。”

關钊一頓,嗤一聲,“聽你這語氣,你倒還挺驕傲,周粥,你怕不是認不清現在的形勢吧,你以為他還是之前那個不可一世的蘇柏熠,他已經被蘇家掃地出門了,蘇錦生都不認他這個兒子,他不是野種是什麽,他站在了蘇家的對立面,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條,別看他現在還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回頭等哪天他真一窮二白了,你是跟着他一起去要飯啊還是你養他啊?”

周粥道,“我養他啊,我本事不算太大,養一個男人還是養得起的,”她話頭一轉,上下打量關钊一眼,“倒是你,我聽說你現在手上項目不多,怕是連你自己都快養不起了,不過再窮買點兒狗糧的錢總有吧?你要是沒有,我可以先借你,去買點,至少要吃一頓飽的,省的一餓了就出來亂咬人。”

“你!”關钊氣急敗壞,手揚起來要打人。

手剛擡起,胳膊就被人摁住,鑽心的疼讓關钊臉上一白,再看到眼前這個高大的男人,蒼白的臉上直接飙出了汗,他不管嘴上說得再厲害,骨子裏對蘇柏熠的那種懼怕根本抹不掉。

蘇柏熠連看都不看他,一只手輕輕松松鉗制住他,只偏頭看着周粥,黑眸裏含着淺笑。

周粥在他不錯眼的注視下,沒了面對關钊的那種氣定神閑,臉上漸漸起了熱,她轉身就走。

蘇柏熠并不着急去追,他視線轉了方向,慢慢掃過關钊,目光裏只剩冰冷,嫌惡地松開他。

關钊一個趔趄,險些倒地,他勉強穩住自己,額頭上的汗珠層層疊疊地往外冒,他一向是欺軟怕硬,現在更是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不該圖一時痛快就忘了之前的教訓,蘇柏熠再落魄也不是他可以惹得起的。

蘇柏熠面無表情地接過吳杭遞來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着沾過關钊胳膊的那只手,吳杭自動後退一步,他知道三哥這是要親自動手了,這個關钊也算是個本事人,能勞煩得動他三哥想親自動手的人,這個世上還真沒幾個。

關钊腿肚子都開始打顫。

周粥怕真的鬧出了什麽事情,她停下腳步,回身看他,“走不走?”

蘇柏熠看向她,聲音溫和,“先去車上等我,我馬上過去。”x

周粥眼神裏有央求,“蘇柏熠,我今天有些累,我們回家了。”

蘇柏熠身上的戾氣漸漸收住,他将手帕随手扔到旁邊垃圾桶,擡下巴點一下關钊,對吳杭道,“有些人要是再三地不知趣,以後還敢跑到我們家周小姐面前亂吠,那北城這麽大地界應該是裝不下他的膽子了,”他的眼神壓向關钊,語氣似閑聊般稀松平常,“再有下次,就把他丢出北城好了。”

吳杭立刻嚴肅恭謹地應是,心裏卻在咂舌回味着從他三哥嘴裏說出的“我們家……周小姐”,就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他怎麽聽出了一種騎士在公主面前惟命是從的感覺,還帶着幾分親近的狎昵,這個樣子的三哥,可是太新鮮了。

關钊哪兒能受得住蘇柏熠的眼神壓制,差點兒沒癱倒在地上。

周粥趕緊走回去,拉上他的胳膊,扥着他往前走,這個關钊就是個色厲內荏的軟骨頭,真禁不住他這樣吓。

周粥在前面使勁拽,蘇柏熠在後面慢悠悠地走,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搭成一座橋,仲夏夜的晚風拂面而過,心跳從橋的一頭躍到另一頭。

周粥扭頭看他,語氣有些兇,“你笑什麽?”

蘇柏熠正色道,“我笑了?”

周粥回得肯定,“你笑了。”

他臉上雖然還是波瀾不顯的冷漠,但眸底深處藏着笑,周粥能感覺到。

蘇柏熠點頭承認,“有人要養我了,難道我不該高興。”

周粥本來就不自在,他還非要在這個時候提一嘴,這下惱羞成怒的人成了炸毛的貓,她命令他,“不許你笑。”

蘇柏熠眼裏的笑淌出來,嘴角也揚起些弧度,氣得周粥伸手去捂他的嘴。

她的身高在他面前沒有任何優勢,她跳腳,他偏頭,她身子不穩,歪到了他懷裏,蘇柏熠圈上她的腰,将她壓到路旁昏暗的小巷裏。

街頭偏僻無人,小巷裏更是安靜,兩人身體緊貼,一仰一俯的呼吸纏在一起,蘇柏熠彎腰,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音量啞聲道,“拿手不管用,用你的唇來堵我,我肯定聽話,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周粥氣惱地捶他肩膀一下,手落下去,被他按住,輕輕一拉,兩個人的氣息更近。

但誰都沒再進一步,這種若有似無的暧昧好像更讓人心動。

周粥的手指繞上他襯衫的扣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擡頭看他一眼,又垂下視線,“我剛才是不是很傻?”

又是她男人,又是她養他的,她都不知道這種又土又傻的話是怎麽從她嘴裏冒出來的。

蘇柏熠擡起她的下巴,“傻什麽,倒像是個快意恩仇的江湖女俠,看得我都不舍得移眼。”

周粥認真看他,“你今天是吃了什麽甜的東西嗎?”

不然嘴為什麽會這麽甜。

蘇柏熠“唔”一聲,“吃了。”

周粥好奇問,“吃了什麽?”

蘇柏熠俯身貼到她耳邊,嗓音低啞,“早晨的時候不是吃過你。”

周粥呆了一下,整張臉瞬間變得滾燙,在昏黃的路燈下,像是熟透了水蜜桃蒙了一層薄粉的紗,誘人又迷蒙,蘇柏熠眸光漸沉。

手機的悶聲震動打破了空氣裏升溫的旖旎。

周粥先移開相交的視線,去拿包裏的手機,看到屏幕上顯出的名字,她眼神微閃,擡眼看面前的人。

蘇柏熠掃一眼屏幕,又看回她,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緒的變化,只道,“接,看我幹什麽。”

周粥遲疑半秒,想從他懷裏退出些距離,蘇柏熠按緊她的腰,“就這樣接。”

手機震動聲還在繼續,周粥傾身過去,蜻蜓點水般地親一下他的下巴,然後接通了電話,對電話那頭的人道,“淮安哥。”

蘇柏熠指腹碾上她的唇珠,摁了摁,周粥攥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再動,注意力集中在電話上,蘇柏熠看着她神色裏的認真,鉗着她的胳膊不自覺地用了些力。周粥從周淮安的話裏分出些神,看向他,手搭到他肩膀上,拇指和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着他的耳根,輕聲回着周淮安的話,蘇柏熠低頭碰碰她一張一阖的唇,心裏的煩躁就這樣被安撫住了。

電話結束,周粥摁滅屏幕,心裏組織着語言怎麽和他說會好一些,她不想讓這個氣氛很好的夜晚以生氣,質疑和吵架結束。

蘇柏熠不關心周淮安在電話裏說了什麽,他只想做剛才被打斷的事情,周粥輕仰着頭,有些心不在焉地回應着他的吻,蘇柏熠懲罰似的咬了咬她的唇角,含糊道,“說吧,什麽事情?”

周粥鼻尖抵着他的鼻梁,輕輕蹭了蹭,遲疑地開口,“下周日我姨姥過壽,我要回去,淮安哥也要回去……”

蘇柏熠替她說出剩下的話,“他要和你一起回去?”

周粥不确定地問出,“可以嗎?”她嗓音艱澀,“蘇柏熠,我……”

她知道她很自私,她不想因為和他在一起了,就和淮安哥變成生疏的陌路人,她也知道以前的事,她需要給他一個解釋,她想說他能不能再多給她些時間,可她總不能要求他這樣沒有期限地等下去,這對他來說不公平。

蘇柏熠捏捏她耳朵,直接回,“可以。”

周粥怔住。

蘇柏熠屈指彈她的腦門,漫不經心道,“你不是說你比我想得要堅定,要我多給你些信任?我想說我對你的信任比你想得可能要更多,也更堅定。”

周粥看着他的眼睛,一動不動,清亮的眸子裏慢慢彎出笑容,像是淌在月光裏的夜明珠,美得不可方物。

蘇柏熠輕撫上她的眼角,啞聲道,“再親親我,我應該會更堅定。”

周粥沒有猶豫,雙手圈上他的脖子,踮起腳,直接把唇主動送到他唇下。

蘇柏熠黑眸微動,低頭吮住她的唇,原來這樣就可以一點點打開她的心。

深夜的卧室裏,蘇柏熠慵懶地倚在窗前的躺椅上,唇角有不是很明顯的咬傷,襯衫半敞,微微滾動的喉結覆着小小的牙印,一貫冷漠的神色裏是少有的餍足,他知道他今晚有些過分,但他今天說什麽,她都會答應,這讓他惡劣地想要更過分一點。

電話那頭,柏書悅察覺到他沒有在認真聽她說話,她佯裝生氣,“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的話,柏書音跟我保證了,以後不會再去打擾你的周小姐。”

蘇柏熠懶洋洋道,“謝謝小姨。”

吳杭那邊最後查到背後調查周粥的人是柏書音,蘇柏熠太了解柏書音,如果這件事由他出面去和她談,她反而會變本加厲地針對周粥,所以蘇柏熠把柏書悅搬了出來,姐妹兩個再不對付,有些事情上柏書悅還是能說上一兩句話的。

柏書悅嘁他,“謝個毛謝,你要是能結成婚,記得多敬我兩杯酒就行。”

蘇柏熠回,“肯定。”

柏書悅哈哈大笑,看來這是好事将近了。

浴室裏傳來響動,周粥推門從裏面出來,蘇柏熠偏頭看過去,兩人目光撞上,周粥面上一紅,要不是她堅持讓他從浴室出來,她這個澡還不知道洗到什麽時候,她一眼橫過去,眼波流動,似嗔似惱。

蘇柏熠唇勾起,朝她伸出手,用口型道,“過來。”

周粥腳略滞,還是邁步走到了他身邊。

蘇柏熠握上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扯到他身上,周粥掙紮着要起來,蘇柏熠食指抵上她的唇,輕“噓”一聲,周粥咬他的手指,沒有下狠勁兒,到底随了他的意思,趴在他胸前,任由他摟着,沒有再動。

柏書悅心裏裝着事兒,沒有注意到電話裏輕微的響動,她斟酌開口,“柏熠,其實你不是非要走到這一步,蘇正有今天這個形勢,是你一手促成的,你真的甘心放掉這一切?”

蘇柏熠把玩着周粥的手,無所謂地回,“沒什麽甘不甘心的,不到這一步,柏書音不會想要掙脫蘇家這座牢籠,她把自己困死在了這場婚姻裏,已經忘了要怎麽走出去,一輩子說長也不長,離了婚,她下半輩子多少能快活點兒,而且白思辰總不能一輩子都活得不見光,上一輩的事情,和她有什麽關系,她的出生不是她可以選擇的,有些東西也不該壓給她。”

柏書悅輕輕嘆一口氣,也不知道她那個姐姐聽到這番話,會作何感想,會不會為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大概率不會,她們姐妹兩人性子再不同,骨子裏其實都一樣自私偏執,最後所有的擔子和責任全都推x到在了蘇柏熠身上,他一個人承擔了太多,好在現在他身邊總算有了一個人陪着他。

周粥從他胸前擡起頭,他打完電話後,就一直沉默,只拿手指一圈一圈地卷着她的頭發,也不說話,她仔細看他,輕聲問,“不開心?”

蘇柏熠揉揉她的頭發,“要是我不開心的話,你要哄我嗎?”

周粥點點頭。

蘇柏熠看着她格外乖巧的眼神,總算意識到今晚不對勁兒的地方在哪兒,他托起她的臉,看她的眼睛,“小粥寶,你一晚上都在想方設法地哄我開心嗎?”

所以才會他說什麽,她都答應。

周粥一頓,承認,“我怕你心裏有不高興,又不說出來,我不想我們之間再有什麽隔閡和誤會。”

蘇柏熠貼上她的額頭,低聲問,“要不要告訴你我心裏真實的想法?”

周粥再點一下頭,“要。”

他們都是成年人,有過失敗又痛苦的相處經驗,總要從中吸取些教訓,相互坦誠是重新來過的第一步,他們兩個都要試着去學習。

蘇柏熠将氣聲慢慢壓進她的耳朵裏,“你只要對我笑笑,我都恨不得死在你身上,你根本不需要再費什麽其他的心思來哄我。”

……

周粥沉默半晌,最後紅着臉使勁捏他的嘴,“原來你這麽不值錢。”

蘇柏熠慢悠悠道,“所以,你可以對我再大膽一些。”

周粥問,“怎麽大膽?”

蘇柏熠掐着她的腰,沉啞的聲音裏全是蠱惑,“要不要……試試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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