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流放(3)

流放(3)

“住手!”

一支利箭劃破長空,精準地插進那個正在對鄭雲間上下其手的獄卒的心髒。

蕭風遲連夜趕路,風餐露宿,好在沒有到什麽都挽回不了的地步。

他本來打了勝仗,大傷匈奴元氣,正與手下慶功,京中卻傳來他外祖家出事,他母妃自裁的消息。

他顧不得什麽,只帶着兩個心腹便連夜騎快馬往回趕,卻是連自己母親最後一面都沒見着。

回府之後,他新娶回來的妻子也不見了,一問才知是鄭家全家被流放了。

他又騎着馬飛奔過來,還好他沒來晚。

“哇嗚嗚嗚——”

小姑娘一看死人了,哭得更大聲了,鄭雲間也早就因為重傷暈了過去。

“鄭家人,我帶走了。”蕭風遲冷聲道。

“殿下,殿下,我們只是辦事的,求您不要為難我們了。”一個獄卒跪着爬到蕭風遲面前,“若是您把他們全都帶走,陛下不會饒過我們的啊。”

蕭風遲沉着臉,他帶來的兩個人也拔出劍來,大有你若不聽現在就死在這裏的架勢。

“九殿下莫要再管我們了。”鄭懷遠開口道,“如今的一切是我們自己招來的,是陛下要罰我們,九殿下若是把我們帶走,陛下不僅不會放過我們,就連殿下您也會被連累的。”

“是啊,我們都知九殿下乃是重情義之人,可這種時候,殿下還是要保全自己才是。”唐夫人也勸道。

“我知道了。”蕭風遲啞聲道,“父皇下令将鄭家流放到北疆,可中途有人想要謀私,已被吾就地正法。鄭雲間是我九皇子府的人,并非鄭家人,他我就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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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家衆人齊齊跪下:“多謝殿下。”

“殿下等一等。”蕭風遲正要走,又被鄭子梅叫住,“那個小女孩不是鄭家人,是半路跑來給三弟送藥的,殿下将她送回去吧。”

蕭風遲看了一眼已經快要哭暈過去的小姑娘,應道:“我知道了。”

随即他轉頭對旁邊人吩咐道:“劉将軍,你去把這個孩子好生送回去。”

“是。”劉将軍應下以後,也不管小孩是不是在哭,直接扛起來放到馬上就走。

“馮将軍,你随他們一起押送鄭家人去北疆,省的他們再出什麽亂子。”

“屬下遵命。”

交代完以後,蕭風遲小心将鄭雲間抱到馬上,一路疾馳回到了九皇子府。

“快去将府醫叫來!”鄭雲間身子不好,九皇子妃有專門的府醫為他調理身子。

等鄭雲間醒過來時,已經好好躺在床上,身上的傷也全上好了藥,旁邊是嬷嬷和怨蝶莺語守着。

“我這是在哪裏?”鄭雲間強撐着要坐起來,被怨蝶幾人看見後趕緊把他扶起來,又拿了靠墊讓他靠着。

“公子是回九皇子府了。”嬷嬷回答道。她眼睛還是紅的,可見偷偷哭了許久。

“我回來了,那父親母親二哥還有鄭家其他人呢?”鄭雲間焦急問道。

“他們……被帶去北疆了。”嬷嬷猶豫道,“不過有九殿下的人照應,大人和夫人二公子他們不會吃太多苦頭的。”

“殿下回來了?”鄭雲間感覺自己心髒好像漏了一拍。

“是啊,是殿下将公子帶回來的。”怨蝶回道。她雖然一時不能接受鄭雲間是男人的事實,可依然是跟着嬷嬷改口了。

“那他現在在哪?”再怎麽樣,他也該當面道謝。

“殿下進宮去見陛下了,不單單為了公子的事,還有貴妃娘娘的。”嬷嬷解釋道,“貴妃娘娘仙逝以後,陛下不準發喪,還直接将貴妃娘娘下葬了,九殿下連貴妃娘娘最後一面也沒見到。”

“我們的陛下可真夠心狠的啊。”鄭雲間感慨。

“公子小聲些,小心隔牆有耳。”經歷了這次的事,嬷嬷變得更加小心了。

“怕什麽?”鄭雲間道,“殿下是用什麽理由将我帶回來的?”

“九殿下說,公子您是九皇子府的人,不是鄭家人,因而将您帶回來了。”

鄭雲間冷笑:“鄭家被治罪是因為欺君,這欺君罪過最大的不就該是我嗎?陛下如此冷心冷情,可能會因為九殿下幾句話放過我嗎?”

“公子您的意思是?”嬷嬷才出一二來,但不敢妄言。

“嬷嬷,我睡了幾天了?”

“四天了。”嬷嬷不明白為何鄭雲間會問這個。

“陛下啊這是覺得查抄撫南将軍府的錢不夠,想留下我看看還能不能再找出什麽銀錢來給他。”當時皇帝那麽輕易放過鄭子七時,鄭雲間便覺得奇怪了。既然他對皇帝還有用,那皇帝不可能殺了他。

“那大公子那邊……”

“我與大哥是陛下的兩重保障。”鄭雲間外頭輕笑道,“想來這些日子陛下該是去見過大哥的,只不過一無所獲,不然不可能對殿下這麽容易松口。”

“那陛下想知道的,公子又知道多少?”嬷嬷問。

鄭雲間搖頭:“只知道一點點,但關鍵時候保命也足夠了。”

“那公子可一定要把這個埋在心裏,千萬別說出來。”說出來,說不準他們第二日就全是屍體了。

“那是自然,我又不是什麽傻子。”保命符輕易交出去,那他豈不是死路一條。

晚些時候,蕭風遲回來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三皇子蕭風淩。

他們似乎是吵起來了,不過鄭雲間在屋裏聽得并不真切。他記得這兩兄弟感情一直不錯,所以吵架的緣由鄭雲間不得而知。

故意在府裏吵的嗎?

這個想法突然從鄭雲間腦子裏冒出來,不然為何他們不是在剛遇到的地方吵,不是在剛吵架的地方吵,而是跑到九皇子府上來吵?

鄭雲間還沒想明白,三皇子便離開了,蕭風遲也随即進了屋。

“怨蝶,扶我起來。”鄭雲間吩咐道。

“公子是要出去嗎?”怨蝶問。

“是,再幫我找件衣裳來。”

鄭雲間之前的衣服全是女裝,他實在不想面對那一堆堆華麗非常的女子衣裙,故而讓怨蝶去幫他随便拿一件過來。

怨蝶去了,拿來的卻是男子的服飾。

“是九殿下新為公子準備的。”怨蝶看出鄭雲間的疑惑來,還不等他問起,便先一步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蕭風遲居然還費心為他準備了衣服,這是鄭雲間沒想到的。

“要奴婢服侍公子更衣嗎?”

“不必了,我自己來,你先退下吧。”鄭雲間吩咐道。

待怨蝶出去之後,鄭雲間仔細看着面前擺着的這身男裝。

這是件碧色的長袍,上頭還有些并不複雜的刺繡點綴。鄭雲間只偷偷穿過男裝,所以他換下衣服來看着鏡子裏的人時,還恍惚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樣。

“不是夢。”鄭雲間苦笑,若真是夢其實還好。

他拍了自己的臉幾下,回過神來後匆匆往蕭風遲的院裏去。

蕭風遲住得離他不遠,他進去時蕭風遲正坐在桌案上寫着什麽。

邊塞三年的風吹得蕭風遲不再是原來那個嬌生慣養的皇子了,鄭雲間靜靜站在那裏,這人是蕭風遲,又不像蕭風遲了。

“雲間,你怎麽過來了?府醫不是說你傷還沒好嗎?”蕭風遲擡眼見看到鄭雲間時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穿着男裝的鄭雲間,他是頭一回見。

“不礙事的。”

鄭雲間端的是一副溫潤公子的氣派,與之前并無太大差別,可正因為換了件衣裳,又讓人覺得不一樣了。

“你快坐,別總站着了。”蕭風遲生怕他站壞了一樣,給他搬了個椅子過來。

“鄭雲間,多謝九殿下大恩。”鄭雲間沒有坐下,而是直直跪了下去,朝着蕭風遲拜了一拜。

他還要再拜,卻被蕭風遲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你快起來,你何須拜我?”

“殿下因我而受連累,卻還願意救我,殿下大恩,鄭雲間永世難忘。”

“雲間,不如我們一起吃個晚飯吧。”蕭風遲提議。

“好。”鄭雲間剛醒時吃了些嬷嬷做的雞蛋羹,嬷嬷還不準他多吃,說他四天沒吃東西,一下子吃太多要把身子吃壞了,因而這會他确實餓了。

“那我去叫人傳晚飯來。”

鄭雲間仔細觀察着周圍的人,許多都變成了生面孔。看了他當初管家管的是一塌糊塗啊,家裏都成馬蜂窩了,自己卻還不知道。

“雲間慢些吃,明日無枝姐姐說要過來。”蕭風遲道。

“公主可說為何要來了嗎?”

從前鄭雲間是一直叫嫂嫂的,如今也是改口了。

蕭風遲搖頭:“并未,只是胖胖一直吵着要見姑姑。”

說着話時,蕭風遲還擡頭看了一眼鄭雲間的反應。

“殿下無需這般小心,我又不是什麽瓷器玉器的,哪有這麽容易壞了?”鄭雲間玩笑道。

鄭雲間笑,蕭風遲也跟着笑,只不過蕭風遲心裏想的卻是,不是玉器,也要當做玉器一般小心愛護着。

“父皇下旨封我為綏王。”

“綏王?”鄭雲間有些奇怪,之前不是說着要封靖王嗎?怎麽還突然改了?

“本來是靖王的,不過父皇說自古以來,獲封靖王的太多了,就給我換了個封號。不過還是原來的意思,安定。”

“安定?可是‘惠此中國,以綏四方’?”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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