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由心生

魔由心生

“去。”唐嘉點了點頭。

不論如何,這是個歷練的好機會。

“仙人,可否一敘?”随着男聲響起,來人露出一張帶了刀疤的臉,看着兇狠,目光卻是沉穩幹練。

這便是負責這個案子的趙大人。

唐嘉匆匆抱拳行禮,回到:“仙人自是不敢當,大人這邊請吧。”

兩人落座,劉疇西早已經一溜煙跑去告訴其他師兄師姐這個消息了。

“鄙人拙見,有些事還是仙……公子自己去找的好。”趙大人從寬大的袖子裏拿出一打自己整理的紙,交給了唐嘉。

“還有何處大人無解?”唐嘉一目十行,問道。

趙大人搖了搖頭,抿了口茶,道:“那獨門秘技,我自是不解。紙花殺人,我也不解。”

唐嘉思索之際,拿起了茶杯要喝,視線一瞥,卻匆匆與杯中自己的倒影對視,他的手一顫,茶杯落在桌上,茶香浸染桌面。

唐嘉揉着眉心,揮袖施法抹去了這一片狼藉。

在人間,法術不可随意使用,但是唐嘉因為那個什麽心魔心煩意亂,已無瑕顧及這個了。

“公子?”

“無事。”唐嘉擺了擺手,松開了擰着的眉,低頭掩飾神情,“今日勞煩大人親自來一趟,我們定還百姓一個太平。”

“好!”趙大人拊掌笑道,“那就勞煩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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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人離去,唐嘉晃了晃頭,看見了劉疇西一行人,白衣如雪,言笑晏晏,他的心莫名一顫。

“師兄,我們先去那兒啊?”

被換作二師姐的人輕輕上前,頭飾的流蘇一擺,泛着星光。黎娴笑問道。

“去……”

要想知道“白蝶吻丹花”的秘密,必然是要去花蝶住的地方的,那便是——流憐坊。

唐嘉突然開不了這個口。

“流憐坊。”

不知何處的聲音,同他的聲音一樣,但唐嘉總覺得不是自己說的。他警惕的擡頭環顧四周,空無一人。剛才是自己在說話嗎?

“去就去好了,看你那緊張樣。身正不怕影子斜。”黎娴掩唇笑了。

唐嘉承認了那句貌似是他說的話,只喊了幾個人走,其他人去原本花蝶舉行葬禮的地方看看。

“有什麽不對立刻返回,不要戀戰。”分開前,唐嘉再次警告。現在敵在暗,對他們不利。

“知道了大師兄。”大家應道。

——流憐坊

未進門,先聞脂粉香。

進門,螺旋而上的臺階雕刻着精細的花紋,不盡相同。一樓的大舞臺上漂亮的歌女一展歌喉,朱唇似櫻桃綻破,皓齒時隐時現,唱得詞曲都媚起來了,撩動臺下人的心弦。

舞女細腰入柳,婀娜多姿,紅絨羅裙随着人旋轉而像花朵一般綻放,環佩叮當。

那幾位吹笛彈琴的男子也是風流倜傥,鶴勢螂形,眼中含情。

好一個聲色歌舞。

二樓房間的簾幕重重疊疊,一男人推開了門,撩開珠玉簾幕出來了。可以窺見室內女子正對鏡梳理妝容,鬓發淩亂,鳳釵斜插。她慵懶地坐着發呆,任由妝殘發亂,也無心整理。絲綢滑下,香肩半露。

唐嘉面色如常,絲毫不為所動。

就算進了煙花風塵之地,那種遺世獨立的氣質也難以被遮掩。得知他們是要查案,老鸨斂了如花的笑,那帕子擦那不存在的眼淚,将人帶到了花蝶的房間前。

許是覺得晦氣,送到門口,老鸨便退得老遠去接客了。

黎娴的手按在了門上,卻一臉驚訝地抽回了手看着唐嘉,道:“有禁制。”

唐嘉不疑有他,伸手要去試試能不能解開,卻一下把門推開了。

“嘿嘿嘿,二師姐還會開玩笑了,我都信了。”劉疇西樂呵呵道,邁腿打算進去,然而受到了一股阻力。

确實是禁制。

他的表情一變,疑惑地看向了唐嘉,轉而手攥拳一擊手掌,恍然大悟:“大師兄出關已是金丹後期,遠超我們,所以這禁制只對我們有用。”

這樣解釋倒說的通。

唐嘉點了點頭,卻面色凝重。若是這樣,那他的師弟師妹就都很危險,而這件事是他一口答應的。

“你們先回去,葬禮那邊也不要再查了,一切等我回來再議。這事不像尋常那般簡單。”

聞言,黎娴作為二師姐帶着其他幾位離開,回眸對唐嘉擔憂皺眉,“你要當心。”

唐嘉點了點頭,關上了房間門。

他回身,還未來得及細細打量這房間,卻與一面打磨的光滑的銅鏡面對面。

那鏡子分明前一刻還不在那裏的。

唐嘉的手握住了劍柄,屏息凝神盯着鏡子,看着那笑顏,幾乎是從唇齒間擠出了聲音來,這聲音有些顫。

“你是誰?”

“怕了?”這一聲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回環往複,帶着調侃之意。

疾風霎過,唐嘉目光陡然一變,霁雪出鞘,兵刃相接發出脆響,兩人都極其默契地沒有動用法力,在技巧上似乎不相上下。

但在看到光潔的劍上映出自己的倒影的那一刻——那雙玩味的似乎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眼睛,唐嘉手一抖,劍被擊落在地。

他未來得及反擊,人已經被一股風,一股力拉着,按在了床榻上。

按着他的人垂落了一縷青絲,落在了唐嘉的耳邊上,有些癢。

唐嘉這才真真正正看清了這人的臉,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

或許是幻術,或許是什麽人皮面具,又或許是別的什麽,但是唐嘉的心早已不受控制地鼓動着,這就是他,這應該就是他的心魔。

他的心魔,原來表情如此生動有趣,是這副模樣。

唐嘉盯着面前人眼中的自己看,又覺得面前人也如此,像是雙面的鏡子一樣無限循環,差點讓人陷進去。

古籍關于心魔的記載繁多,越繁多越難辨真假,越難找出有效信息。但他想,心魔擾他道心,必然與他勢不兩立。

可這心魔怎麽如此強大,那個房間門口的禁制呢?不會是這個心魔下的吧?

那雙按住唐嘉手腕的手忽而向下,按在了唐嘉的心口,打斷了唐嘉的思考。

“魔由心生。”

“可為何我不知。”唐嘉反問。對方既然承認了是他的心魔,那肯定可以解答這個自己無法解答的問題:他到底有什麽妄念。

燭朦自然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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