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楊珏琅的手臂緊緊環抱着楊錦城的腰側，給予他支撐，她的臉龐挂着淚痕，但眼神中透露出堅定，仿佛在無聲地告訴父母，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哥哥倒下。

見到這一幕，楊烨的臉上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震驚，随後被深深的痛楚所取代。他快步上前，雙手微微顫抖地想要接過兒子，聲音沙啞地說道：“錦城，我的孩子，你受苦了。”那份父親的慈愛與心疼溢于言表。

佘紅緊随其後，雙手捂住嘴，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落下，但她強忍着不讓哭聲溢出，害怕自己的情緒會增添兒子的負擔。她輕撫過楊錦城的臉頰，溫柔而堅定地說：“我們都在這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一刻，空氣似乎凝固，楊家三人之間傳遞着無需言語就能理解的深情與力量。在命運的殘酷面前，他們選擇相互扶持，共同對抗那似乎不可逆轉的詛咒，用親情的力量去尋找那一線生機。

一進門，家的氣息迎面撲來，混合着飯菜的香味和家具的木質香氣，這本該是最讓人安心的味道，此刻卻讓楊珏琅的鼻子一酸，淚水差點奪眶而出。楊烨和佘紅迎上前來，臉上洋溢的笑容在看到女兒瞬間淚光閃爍的雙眸時，逐漸凝固成關切與驚愕。

“爸媽……”楊珏琅的聲音細如蚊吶，她努力想維持表面的平靜，但顫抖的雙手和無法抑制的抽泣卻出賣了她。她緩緩向前走了一步，仿佛每一步都在跨越時間的深淵，回到那個充滿陰影的過去。

“記得那次，咱們全家去祈神，不小心誤入奘鈴村嗎？”她的話語裏夾雜着回憶與痛苦，“那裏有一個古老的習俗，要選一位紙新娘作為祭品……我，不幸被選中了……”

楊珏琅的聲音漸漸低沉，她擡頭，淚眼模糊中望向父親，那雙眼睛裏充滿了懇求與絕望。“錦城，他……他為了救我，跟村民們做了一個交換，用自己的生命替換了我，讓我逃出了那個噩夢……”說到這裏，她再也忍不住，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滑落，每一滴都重重地砸在心頭。

佘紅連忙上前，将女兒擁入懷中，輕輕拍打着她的背，自己的眼眶也濕潤了。楊烨的臉上則寫滿了震驚與憤怒交織的複雜情緒，他緊咬牙關，似乎在極力壓抑着內心的波濤洶湧。

“孩子，說下去，我們得知道所有的事情，”楊烨的聲音雖然低沉，卻異常堅定，“我們一家，沒有什麽是不能共同面對的。”

楊珏琅抽泣着繼續道：“邪神葬尊的詛咒……它……它讓錦城的生命被限定在了二十六歲……”她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片，割裂了家中的平靜，留下一片沉重的寂靜。

室內，氣氛凝重得幾乎可以觸摸。窗外，晚風輕輕吹拂，帶來一絲涼意，卻絲毫不能緩解室內的緊張與哀傷。楊家三口緊緊相依，彼此的眼神中傳遞着力量與決心，他們明白，前方的路雖長且險，但只要一家人齊心協力，就沒有克服不了的難關。

佘紅聽到楊珏琅口中吐露的驚人真相，心中如同被巨浪猛然撞擊，掀起層層疊疊的震撼與痛楚。她的眼中先是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光芒，仿佛這些話是如此的不可思議，超出了一個母親所能承受的極限。她的嘴唇微微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一股溫熱的氣息在唇齒間徘徊，那是內心深處最原始的震驚與否認。

随後，一種深沉的悲痛像潮水般淹沒了她，佘紅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疼痛，從心底蔓延至全身。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卻仿佛渾然不覺。她的眼睛裏開始泛起淚光，那是一種混合了憤怒、自責與無助的淚水，是對命運無常的控訴，也是對兒子犧牲的深切哀悼。

佘紅想要開口說話，喉嚨卻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只能發出幾聲破碎的嗚咽。她的心中湧現出無數個為什麽，為什麽這樣的災難會降臨到自己家庭的頭上，為什麽無辜的孩子要承受這樣的苦果。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作為一個母親最深刻的無力感，一種想要逆轉乾坤卻無能為力的絕望。

然而，在這份深深的痛苦之中，還有一絲堅不可摧的母愛在悄然生長。佘紅的目光逐漸從迷茫轉為堅定，她意識到，現在不是沉浸在悲傷中的時候，她必須堅強起來，為了楊珏琅，也為了那個用自己的生命換回妹妹的勇敢兒子。佘紅緩緩地、堅定地将楊珏琅抱得更緊，仿佛這樣就能傳遞給她所有的力量與安慰。

“我們會找到辦法的，”佘紅的聲音雖然微弱，卻充滿了堅決，“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要打破這個詛咒。”她的話語既是對自己說的，也是對家人，更是對那份不公的命運宣戰。在這一刻，佘紅展現出了一個母親的堅韌與不屈，即使面對再大的風雨，也要為家人撐起一片天。楊烨的拳頭落在堅硬的木質桌面上，那一聲悶響如同在他心中炸開的驚雷，瞬間打破了軍區大院內原有的寧靜。他的眼神閃爍着複雜的光芒，既有父親的威嚴，又藏着不易察覺的脆弱。楊烨強忍着不讓眼淚落下，但顫抖的手指洩露了他的真實情緒。他緊咬着牙關，試圖用軍人的剛毅來掩蓋內心的翻湧，但那重重的一捶，卻像是他無法言說的痛苦與不甘的宣洩。

佘紅見狀，連忙上前幾步，一只手輕輕搭在楊烨的肩頭，給予他無聲的支持。她的目光在丈夫和女兒之間來回游走，滿是心疼與不舍。佘紅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震驚與悲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決絕的冷靜。她深知，在這樣的時刻，家人的團結比什麽都重要。

“我們楊家的孩子，從來不怕任何挑戰。”佘紅的聲音溫和卻堅定，她望向楊珏琅，眼中閃爍着母性的光輝，“既然知道了這一切，我們就要一起面對。烨，我們去找解決的辦法，一定有辦法可以破除這個詛咒，我們不能讓孩子們白白受苦。”

楊烨深吸一口氣，緩慢地轉過身，用那雙布滿歲月痕跡的手緊緊握住妻子的手，然後又輕輕地覆蓋在楊珏琅的手上。一家三口的手就這樣緊緊相連，形成了一道不可摧毀的防線。

“琅兒，你哥哥的犧牲，我們不會讓它白費。我們楊家，從不向命運低頭。”楊烨的話語中帶着不容置疑的決心，他的眼眶濕潤，但目光卻異常堅定，“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去奘鈴村，尋找所有可能的線索和解決之道。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都不放棄。”

楊家宅院再次迎來了它的主人，只是這一次，楊錦城的身影更多時候只能出現在窗邊，靜靜地望着外面的世界。而楊珏琅，已不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少女，她的眼中閃爍着堅毅與決心，她知道，從茅山帶回的不僅是哥哥，還有那份超越生死的信念，她将用餘生去證明，命運并非不可逆轉。

夜幕下的軍區大院，因這一家人的決定而顯得不再寂靜。星光下，他們的身影仿佛凝聚成了不屈的力量，準備迎戰即将到來的一切。在這一刻，楊家三口的心緊緊相連，共同面對那未知而又充滿挑戰的前路。

楊烨恨意難抑，瘦削的手臂在空中顫抖，仿佛要穿透夜幕的黑，直指那不可觸及的蒼穹。他的聲音因悲憤而哽咽，卻依然充滿了質問的力量：“哪有這樣的神！竟這般冷酷，奪走一個正值青春盛放的年輕人的生存權利！天哪，你的公正何在？你的憐憫何存？”他的話語，如同利箭，穿透寂靜的夜晚，留下一串串回響。

楊珏琅，這位英姿飒爽的女警，楊烨的女兒，聞言身形一震，眉宇間凝聚了嚴肅與堅決。她上前一步，挺直背脊，以不容反駁的口吻回應父親：“所以，這絕非我們信仰中的正神！無論是遵循慈悲為懷的佛門弟子，還是追求自然和諧的道教修行者，都不會有絲毫念頭，以犧牲無辜凡人的生命來滿足自己的私欲！”她的話語擲地有聲，每字每句都像是對天際的挑戰，眼中燃燒着對正義的執着火焰。

佘紅站在一旁，目睹這一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最終無聲地滑落臉頰。她用手背輕輕拭去淚水，臉上寫滿了心疼與無奈，仿佛能感受到楊家那深深的絕望與不甘。

楊家的動靜驚擾了四鄰，一位穿着睡衣的中年男子，揉着惺忪的睡眼，輕輕敲響了楊家的大門。在得知楊錦城的不幸與那殘酷的命運預言後，他的眉頭緊鎖，眼中先是湧上了震驚，随後轉化為憤怒與不屈。“錦城，那孩子，從小就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每次看到他，總是讓人忍不住誇贊一番。這樣的好孩子，怎麽就……”他的聲音逐漸低沉，握緊的拳頭顯示着他內心的不甘與悲憤。

楊烨的目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沉重，他轉頭望向那名鄰居，感激地點點頭，但眼神中的痛苦并未因此減輕。在場的人們，或沉默，或低語，每個人的心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悲劇所觸動，整個社區仿佛籠罩在一層厚厚的陰霾之下。夜風帶着涼意，吹拂過每個人的面龐，仿佛也在哀嘆這份不公。

楊錦城靜靜地站立在昏黃的燈光下，他的影子拉長，仿佛與家人的悲痛融合在一起。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将這份沉重化為內心的堅韌，然後緩緩走近楊烨和楊珏琅，用一種異常平和而堅定的語氣說：“父親，妹妹，無需将矛頭指向不可知的天際。生命雖短，卻非無意義。我們無法延長生命的長度，但可以拓寬它的寬度，讓每一刻都充滿價值。”

他輕撫過楊珏琅的發梢，接着說：“妹妹，你說得對，真正的神明不會殘忍至此。或許這只是一個考驗，看我們如何在逆境中綻放光芒。我的時間雖有限，但我願用它來證明，生命的價值從不由其長短決定，而是由我們如何去活。”

楊錦城轉向母親佘紅，那雙平日裏充滿慈愛的眼睛此時已滿是淚痕，他溫柔地将她擁入懷中，輕聲安慰：“母親，別哭，您的淚水會讓我心痛。請相信，我會用餘下的每一天，讓笑容重新回到您的臉上，讓我們的家再次充滿歡聲笑語。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是我珍惜與您們共度的時光。”

随後，他轉身面向圍攏過來的鄰居們，語氣中帶着誠懇和感激：“各位叔叔阿姨，我知道在你們眼裏，我一直是個好孩子。但請把這份期待和惋惜，化作對生活的熱愛和對他人的善意。讓我們共同珍惜彼此的存在，用行動傳遞溫暖，讓我的故事激勵每一個人珍惜現在，勇敢面對生活的挑戰。”

楊錦城的話語如同春風，漸漸吹散了屋內的陰霾。他的眼神堅定，似乎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但又充滿了改變現狀的決心。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被動接受命運的年輕人，而是成為了鼓舞人心的光亮，照亮了家人和鄰裏心中的希望之路。

楊錦城轉頭看向楊珏琅，眼中滿是兄長的溫情與堅毅，“珏琅，你一直是我的驕傲，你的正義感和堅強正是我們家族最寶貴的財富。

不要讓外界的不公影響到我們內心的世界，我們要比任何人都活得更加精彩。我的時間雖短，但我希望能成為你勇敢前行的風帆，助你破浪遠航。”

他的話語像是一股溫暖的力量，滲透進每個人的心田。楊珏琅的眼眶微紅，但嘴角逐漸揚起了一抹微笑，那是對哥哥的理解與回應。她緊緊握住楊錦城的手，仿佛在無聲中許下了共同面對未來的誓言。

在場的鄰居們也被這份親情所感染，紛紛上前，有的輕拍楊烨的背給予安慰，有的擁抱佘紅，傳遞着鄰裏間最質樸的支持與鼓勵。他們開始分享關于楊錦城的記憶，每一個故事都像是在為他短暫的生命添加注解，讓他在人們心中留下了永恒的印記。

楊錦城靜靜地聽着，心中湧動着感動與釋然。他知道，即使自己不能長久地陪伴在親人左右，但他的精神将會以另一種形式延續下去，成為鼓勵他人前行的力量。在這不公的命運面前，他選擇以愛與勇氣書寫自己的傳奇。

一夜無眠，楊家三口各自整理着行囊，同時也整理着複雜的心情。楊烨翻閱着家族留下的古老書籍，尋找着關于奘鈴村葬尊傳說的只言片語；佘紅則在廚房忙碌，準備路上的幹糧，每一口食物都包裹着母親的溫暖與決心；楊珏琅坐在窗前，凝視着夜空，心中默念着對哥哥的思念，同時也在為自己即将踏上的旅程積攢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