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陸梵生不是傻子, 鐘窈話裏的意思他不是聽不出來，甚至, 這段時間她對他的态度也隐隐讓他能覺察她的心意，只是, 他覺得，他們的關系到此為止會更合适。
“你也很很好，一直很配合我們的工作, 非常感謝。”他平靜回道，原本準備再遞給她的橙子最後也放進了自己的嘴裏。
“配合工作啊。”鐘窈臉色有些不自在, 她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自己的意思還是裝不明白，雖然還想再問下去, 可又怕連朋友都做不成, 只好先忍住。
“那個, 我爸媽還不知道我被襲擊的事情, 所以，在他們離開前，你能不能還繼續裝作我男朋友，否則要是穿了幫, 他們肯定會起疑心的。”
“好，我配合你。”陸梵生回道。
鐘窈聽到配合兩個字，不由有些沮喪：“那就謝謝了啊。”
鐘誠買完菜回來, 鐘父鐘母也收拾好房間，一家人又開始做飯，鐘母和鐘誠摘菜洗菜, 鐘父掌勺，很快一大桌子菜就做好了。
“小陸，來，喝湯。”鐘母舀了一碗湯遞過去，裏面幾大排骨，看着特別誘人。
鐘誠一看不樂意了，嘟着嘴撒嬌：“媽，我可是你親生的，為什麽只給我蓮藕不給我肉。”
他一說完，鐘父和鐘窈都笑了，鐘母只好夾了塊排骨塞進他嘴裏：“親生的，請吃肉。”
“這還差不多。”鐘誠含糊不清的說道，然後又将面前的菜夾了一些放在父母碗裏，一時間飯桌上盡是母慈子孝。
陸梵生看着其樂融融的一家人，眼中是羨慕也是寂寞。
晚飯後，鐘父鐘母一間房，陸梵生鐘誠一間房，鐘窈則因為上下樓不方便睡在客廳沙發，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總覺得2015室還有人，雖然她知道是自己在疑神疑鬼，但還是因為害怕而失眠。
正在她輾轉反側的時候，陸梵生卻抱着被子在她旁邊打地鋪。
“你怎麽下來了？”她疑惑的問道。
“你弟磨牙。”陸梵生在地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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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鐘窈見他在身邊，心裏終于安定了些，過了一會兒她又問道：“睡地上會不會冷？”
然而陸梵生并沒有回答，他呼吸均勻，顯然已經睡着了。
鐘窈側過身子默默的看着他的睡顏，棱角分明的，讓她很想去摸一摸，可是距離太遠，她的手并不能夠到，只好作罷。
第二天一早，鐘父鐘母下樓便看見陸梵生裹着被子睡在沙發下面，似乎是因為冷，他還扯過一半沙發上鐘窈的被子蓋着，可憐的鐘窈為了另一半被子，不得不睡在沙發的邊緣。
鐘父忍不住大聲咳嗽起來，鐘窈本就淺眠，聽到聲音立刻醒了過來，只是她把沙發當成了床，下意識的一翻身就掉在了陸梵生身上。
“恩。”陸梵生被壓的悶哼一聲，一睜眼便看見鐘窈趴在自己身上。
而鐘窈也很慌張，她感覺自己碰到了他某個不能碰的部位，自己這樣掉下來不會傷到他了吧。
“哎呦，怎麽摔下來了，快起來快起來。”鐘母快步上前将她扶起，陸梵生也掙紮兩下站起來，只是表情明顯有些不對。
“小陸，有沒有砸到你？”鐘母關心的問道。
陸梵生忍着痛回道：“沒有。”
鐘父也走過來問道：“怎麽好好的床不睡睡地上？”
陸梵生不好意思回答，鐘窈解釋道：“鐘誠磨牙，吵得人睡不着。”
正在下樓的鐘誠一臉懵：“啊，我磨牙嗎，怎麽沒聽宿舍的人說起過啊。”
陸梵生臉色讪讪：“也還好，是我睡覺輕。”
鐘窈見他沒什麽事，暗暗松了一口氣，但又奇怪起來，昨天明明兩人離的很遠，怎麽他睡着睡着就睡到自己旁邊了。
陸梵生也在詫異，但最後歸結為地上太冷，而人都有趨向溫暖的本能，所以他才會向鐘窈靠近。
洗漱完畢後，陸梵生準備去公安局報道，鐘父鐘母留在家裏照顧女兒，鐘誠則打算趁這個機會在江城轉轉。
因為陸梵生之前一直是卧底的身份，所以為了低調，張劍并沒有大張旗鼓的介紹他，只說他是新入職的同事，這樣一來，整個局裏知道他以前身份的不超過五個人，這樣一定層度上也保證了他的安全。
更衣室。
他默默的看着鏡子裏一身制服的自己，手輕輕撫摸着帽檐上的國徽，心情無法言說，為了穿上這套制服，過去十年，他付出了太多，而這一切，都是為了繼承喬欣然父親的遺志，此刻的他，多希望那個人慈父般的男人能拍一拍他的肩膀，誇他一句好樣的。
走進辦公室，他直接找到陸尚：“我和鐘窈在酒店那晚的視頻你這裏有沒有，我還想再看一遍。”
陸尚瞪着一雙因沒睡好而布滿血絲的眼：“你還是覺得有漏網之魚？”
陸梵生回道：“只是想再确認一遍。”
“行，我給你內網地址，你自己去看吧。”
電腦前，陸梵生反複播放着那天晚上的視頻，的确，視頻裏只有兩個男子，但是他發現有個地方攝像頭沒有監控到，問了陸尚，才知道是酒店那個地方的攝像頭壞了。
“這個地方是走廊盡頭，即便有人藏在那裏，但最後還是要從走廊經過，但我們往後看了很長時間，都是正常租客，他要離開，除非從走廊的窗戶跳下去，但那裏可是九樓，摔下去不死也殘廢。”陸尚端着養生茶解釋着。
陸梵生也記得走廊盡頭只有一扇窗戶，聽了陸尚的解釋，他也開始懷疑是自己想多了。
“好了，你要是不放心，待會兒審訊的時候就一起去聽聽呗。”陸尚建議道。
陸梵生思考了一下：“不了，我現在還是不要在他們面前露臉比較好，等案子完全結束後再說吧，”
陸尚點了點頭：“這樣也好，謹慎點總沒錯，不過，公寓最多只能住完這個月了啊，還有，車你也得還回來，然後再去財務科報一下這段時間的經費。”
“好，我會安排好的。”見這次任務終于告一段落，陸梵生心裏也終于松了一口氣，但心裏卻又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夜鐘窈問他的話，然而，他與她，只能是任務關系，以後，還是慢慢斷了聯系吧。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因為家裏不能沒人，鐘父先行回了老家，鐘誠也趁這好不容易的假期旅游去了，只剩鐘母留下來照顧鐘窈，好在鐘窈的身體素質還不錯，不到半個月就能下地走路了。
在這期間，陸梵生雖然也住在公寓，但他每天早出晚歸，與鐘窈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鐘窈每天等他，卻總是見他很晚才回，甚至有時他還會因為加班不回，終于，她也漸漸明白了他的意思，期待也變成了失落。
不久，鐘母也要回家了，分別的時刻正式來臨。
周六。
鐘窈拿出鑰匙打開自己租住的房間，陸梵生則跟在後面提着她的行李。
“就放地上吧，我待會兒收拾。”鐘窈一邊說着一邊去廚房拿麻布準備清理房間的灰塵。
“我幫你一起。”陸梵生沒有立刻離去，他跟着鐘窈一起把房間收拾好，又檢查了門窗和一些用電設施，确定沒有安全隐患後才打算離開。
“要不再一起吃頓飯吧。”鐘窈強笑道。
陸梵生看了看手表：“時間不早了，我還得回局裏。”
“反正回去也要吃的，而且為了我的事你也辛苦了這麽久，就讓我請一次客。”鐘窈幾乎是在請求。
陸梵生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狠下心：“那是我應該的，你不用……”
可他話還沒說完，鐘窈就沖過來抱住他閉着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我喜歡你。”
他被她抱的僵在原地，嘴張了幾次卻不知道說什麽好。
“鐘小姐，我想我們之間是不是有……有什麽誤會？”他有些緊張的問道。
鐘窈擡起頭大膽的說道：“沒有誤會，我就是喜歡上你了，我知道你現在只是把我當做你要保護的人，但沒關系，我可以等。”
他沉默了一會兒：“我不值得你這樣。”
鐘窈不知道他為生要用“值得”這兩個字：“值不值得我說了才算，所以，能不能不要這麽快拒絕我，好歹給我個機會，一個月，就一個月的時間好不好，那時候你要是覺得還是對我沒有什麽感覺，那思想有多遠我就滾多遠，絕不再打擾你。”
這些話是她母親教她的，原本她是不敢說的，可是豁出去後，她覺得說出口也沒那麽難。
陸梵生看着她一臉期待的表情，拒絕的話不知怎的就說不出口了：“我……我真要回去加班了。”
鐘窈見他也沒拒絕：“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你……你先松開。”他想将她的胳膊拉開。
“哎呀。”鐘窈裝作受疼的樣子叫了一聲，果然，他不敢再用力。
鐘窈心裏暗暗高興，果然如母親所說，只要自己示弱，他就不會那麽絕情，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蠻纏，于是雙開雙手：“那你現在去上班吧，下班後給我電話一起吃飯。”
“再說吧。”陸梵生沒了禁锢後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走後，鐘窈雙腿一軟坐在地上，剛才表白的那一刻，絕對是她生命中歷史性的一刻，恍惚了許久後她才爬起來繼續整理房間，既然已經不顧一切的說出後，從現在開始，就要好好努力了。
小區路上，陸梵生疾步前行，以往的人生裏，他不是沒被人表白過，可每次他都很平靜，但剛才，他明顯心亂了，即便猜測鐘窈可能會說這樣的話，也做好了準備，可真當她說出來，他還是緊張不已。
而且，自己為什麽沒有拒絕還默認了？對于這個問題，他也找不到答案，最後只能解釋是自己心太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