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将離草
将離草
寒月凜冬，雲夢長街的盡頭。
藍忘機身背一把古琴，手中握劍，面容極為俊雅, 周身卻似籠罩着霜雪之意。
不認得他的，眼見這人面容冷淡，便都自覺識相悄悄退開。本就是寒天臘月，再加上含光君的表情，饒是有不少認識他的修士，也只敢在他經過的路上大着膽子上前示禮，藍忘機見此便一一颔首，一絲不茍的回禮。
誰知，正在此時，一陣風竟直直向着藍忘機的面門掃去，藍忘機的手先是不由得放在避塵上，雖已入冬，但雲夢不似姑蘇，仍舊人流攢動，商鋪不絕。
既如此，饒是有人想鬧事，也不可能明着眼去挑這種時候。
于是藍忘機伸出手直接去接那東西，是一只雪白的花苞。
花苞嬌嫩清新，猶帶露水。藍忘機握着那花苞，正不知是何緣由，從側面又有一束淺藍色的小花，只是這次方向有些歪，因着之前已有一只花苞向他抛來，藍忘機這次格外留心，在這束花向他砸過去之前，稍稍偏了幾分身體，是以他這次又穩穩接住了。
第三次更是奇怪，是幾棵綴着零星紅蕾的梅花花枝，藍忘機這次也不躲，任由它們直朝着自己的心口飛來，再穩穩的把它們都拿在手裏。
街上識得含光君的修士都想笑不敢笑，故作嚴肅，目光卻一個勁兒地往這邊飄；不識得他的普通平民則已指指點點起來，竊竊私語的內容幾乎都是，這人生的很俊俏，接花之後的神情卻是這般生澀，估計是第一次來雲夢，不懂這是雲夢當地，有人對他求愛的方式之一呢。
圍觀的百姓們都在暗嘆，如今已入臘月月末，到哪裏去找這些不屬于這個季節的花，還能找出這麽多種類？這向含光君求愛之人，想必不僅修為不淺，也肯定是費了一番心思呢。
待終于快要接近扔花之人所在之地，藍忘機抱着這一捧花，略微茫然的低頭思索，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發間微重，他一舉手，一朵開得正爛漫的粉色芍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鬓邊。
藍忘機仰起頭，魏無羨身形纖長，倚在朱漆美人靠上，垂下一只手，手裏還提着一只精致的黑陶酒壺，酒壺鮮紅的穗子一半挽在他臂上，一半正在半空悠悠地晃蕩，笑嘻嘻道：“喲，藍湛，這麽巧！”
這稱呼讓藍忘機瞳孔一顫，上次同魏無羨一見還是在百鳳山，這才過了幾日，魏嬰人竟然又瘦了幾分。藍忘機默默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見抛花之人居然是魏無羨，一些知道他的修士們面色都變得十分古怪，你說含光君和夷陵老祖關系不好吧，這也犯不着，一個見了對方一個勁兒的抛花，另一個居然不氣不惱照單全收，可你要說他們關系好吧，之前射日之征的時候，兩家人作為盟友都經常起争執，戰後更是見面必吵，今日這兩人的舉動都挺奇怪的，搞不明白他們想要做些什麽。
藍忘機站定，目不轉睛的看向魏無羨，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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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羨道：“是我，這幾次都是我，你看，我就是這麽無聊。藍湛，你來雲夢，是不是來找我的？要是有空，不如上來喝一杯？”
藍忘機微一低頭，就當旁觀的修士以為含光君定會拂袖而去，一旁的普通百姓以為這白衣公子，怕是要拒絕魏公子抛花相贈的求愛之情的時候，就見藍忘機轉身進了酒樓。
藍忘機穩步登上樓來，扶簾而入，珠簾玎珰，聲聲脆響猶如音律。他将剛才砸中他的那一摞花都放在了小案上，看向魏無羨，柔聲道：“你的花。”
魏無羨笑道：“不不不，這些我都送你，它現在是你的了，嘿，別說，”魏無羨手臂撐着臉，饒有興味的歪頭看向藍忘機，“你鬓邊的這一朵，同你最是相配。”
藍忘機眼神一凝，過了片刻輕聲道：“為何要送我花？”
魏無羨晃着酒壺，悠然自得的又灌了一口，道：“不為何啊，一呢，是想看看你遇到這種事反應會如何。”
藍忘機道：“你現在看到了。”
魏無羨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肯定又會覺得無聊，可你看我最近也确實挺無聊的，都沒什麽人找我說話聊天，聽說你最近好不容易來一趟，那我不得拉你上來，陪我喝兩杯啊？”
藍忘機道：“藍氏禁酒，你知。”
魏無羨道：“我知我知，可這又不是雲深不知處，”見藍忘機依舊不為所動，魏無羨朝着一旁的桌案努努嘴，“這不是還有茶嘛，你喝不了酒，茶總可以陪我喝幾杯吧？嗯？”
唉，看來今日想要哄騙藍忘機喝酒的計劃又失敗了。不過也是，他現在是什麽身份啊，就算對那日在百鳳山上的事情有所懷疑，可今日除了哄騙藍忘機喝酒，又有什麽辦法能夠确認呢...
魏無羨要是貿然沖上去，趁着藍忘機清醒的時候以身試法，這萬一要不是藍忘機，是魏無羨搞錯人了，他可就是奪了藍忘機初吻的大罪人，接下來怕是要發生些什麽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場景，保不齊小命都要丢，怎麽辦，好難啊。
頭痛，真是太頭痛了。
魏無羨如是想着，正欲再灌下一口酒，好巧不巧，方才他心不在焉，回答為何要送藍忘機花這個問題後，為了掩蓋住心裏那點怪異的小心思，情急之下，已經把手裏的這壇酒全部喝完了。
壇中無酒，魏無羨也做不下去這點掩飾，只好讪笑着放下酒壇，替自己找補：“唉，難得你來一趟雲夢，真的不品品這裏的美酒？不過啊，雲夢的酒雖然也有其特色，但還是比不上你們姑蘇的天子笑，這麽多年了，我還是會時不時的想起它，日後有機會我再去你們姑蘇，一定要藏他個十壇八壇的，一口氣喝個痛快。”
見藍忘機沉默不語，魏無羨讪笑：“好嘛，我知道，你不想聽我說的這些沒意義的話，那你先坐，這裏有茶，你來都來了，不喝杯茶再走，顯得我沒盡一點地主之誼。傳出去了，也不好聽呀。”
魏無羨将茶杯往藍忘機面前推了推，今日他的心态同前日略有不同，往外遞茶杯的時候，也不太敢看藍忘機的表情，怕那淺色眸子裏都是無奈、失望，亦或是藍忘機接下來，可能就要對他說什麽別再用鬼道啊，損身損心性，跟我回姑蘇之類的話。
魏無羨心不在焉的推着茶杯，忽然就聽見清脆的響聲，擡眼望去，那茶杯居然碰上了一個東西，看着像是個罐子。
喲，不錯不錯，藍忘機都做了這麽多年的小古板，終于大膽主動了一回。
魏無羨心情瞬間變得很好，擡眼看向藍忘機，卻愣在那裏。
對面與它相碰的，哪裏是什麽茶杯，分明是一大壇天子笑。
魏無羨道：“藍湛？你這....出來除祟還要特意帶酒的嗎？”
藍忘機道：“方才你提起過。”
魏無羨道：“可這，也太巧了不是？我雖然經常提它，可方才你還說藍氏禁酒，如今你卻将它随身攜帶，這怎樣也說不通啊？”
心裏的那個念頭，曾經不敢奢望的某種想法愈來愈強烈，可魏無羨卻不敢說出口，怕這只是自己自我意識過剩，如若答案不是他想的那樣，那以後想要再同藍忘機見上一面，怕是要比登天還難了。
藍忘機道：“你說過，你喜歡它。”
魏無羨道：“所以我可以認為，你是要把這壇酒送我嗎？”
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喜道：“哎喲，那我就多謝含光君厚贈啦！”說完他便喜滋滋的揭開酒封，又從一旁新取了兩個酒杯，小心謹慎的把兩杯酒斟滿，眼中滿是喜悅之光，看的藍忘機也愣了神。
今日出門之前，藍曦臣對着藍忘機提點了幾句，其中有一句，藍忘機印象深刻。
魏公子心思單純，有些事，如若你不直接向他點破，可能他永遠都意識不到你的心意。
那杯溢滿天子笑的酒盞，被推到藍忘機面前的時候，藍忘機嘆了口氣，道：“魏嬰。”
魏無羨舉手，無辜道：“我知道，我知道！可藍湛，今日不是在雲深不知處，且這屋內我也下了隔音符，你大可不必怕你喝多了之後，會做出什麽奇怪的事情、讓旁人聽了去。再說，就一杯酒，又不是讓你喝半壇，你難道還害怕你喝這一點點，就會醉到做出什麽出格之事？放心，這裏有我呢，嗯？你不試試？真的不嘗一嘗？”
眼前的人在燭火的映照下，星眸點點，臉頰和眼尾都因酒意染上一絲淺淡的緋色，藍忘機沉默盯着魏無羨的功夫，魏無羨又灌下小半壇酒，道：“你就當，就當陪我喝一點....”
是啊，藍忘機分明已經都對魏無羨起了不一樣的心思，而這又只是魏無羨的一個無傷大雅的邀約。
藍忘機摩挲着酒盞，片刻後舉起酒杯，仰頭喝下了這杯酒。
随後藍忘機眼皮沉沉合下，竟低頭坐在桌邊睡着了。
魏無羨抱着天子笑的酒壇，不知所措。
所以這就是藍忘機從來不喝酒的原因啊？
一杯倒？
那他之前是喝過還是沒喝過？
不過這倒意外的，幫魏無羨接下來的計劃鋪好了路。
魏無羨搖晃着起身，走到藍忘機的面前蹲下，仰頭用雙手捧起藍忘機的臉，輕聲道：“藍湛，藍湛？你睡了嗎？”
藍忘機依舊垂頭睡着，清淺的呼吸撲到魏無羨的臉上，如若魏無羨現在是清醒的，定會意識到藍忘機身上的檀香味，就是百鳳山上将他強吻了的那位“仙子”的氣息。
可魏無羨今日喝的酒，沒有十壇也有六壇，唇齒間充斥着各種酒香，把本就清淡的、屬于藍忘機身上的檀香之氣蓋了個遍，所以他完全沒有聞到這股香氣。
見藍忘機還在睡，魏無羨心裏一陣興奮，可他想想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怎麽說這可都是要奪人初吻的，一定要不留痕跡，保證藍忘機還在深度醉睡的狀态才可以。
這樣萬一在進行到一半，也不怕藍忘機酒醒，提着避塵把自己內外都捅了個穿。
魏無羨膽子大了些，湊到藍忘機的耳畔對他吹氣：“藍湛，你真的醉了嗎？沒醉的話，就動一動，嗯？”
藍忘機依舊閉目沉眠。
真乃天助我也！
魏無羨捧着藍忘機的臉，唇也慢慢靠近藍忘機的唇，距離的拉近讓魏無羨成功聞到了那股淺淡的檀香氣息。
嘶，好熟悉...同百鳳山上把自己壓在樹上的那人，味道幾乎一致。
所以當時魏無羨怎麽就沒認出來呢？果然還是因為他把江厭離送的花別到心口了吧。
說到花...魏無羨伸手拿起桌上的芍藥，又再度把它別到藍忘機的鬓邊。
上次那朵紫色的花，被藍忘機拿走了，這次魏無羨既然把芍藥扔到藍忘機鬓邊，那還是別着吧，鮮花總是要配美人才合适。
魏無羨別完芍藥，對着藍忘機的臉欣賞了好一會兒，初吻對象已經确定了，魏無羨心裏卻沒有一點反感，別說，藍忘機這唇，細看唇形真的超好看，親起來，又是這麽的柔軟...魏無羨嘿嘿嘿直樂，心情好得很，手也不由得牽住了藍忘機放在膝上的另一雙手。
這手感可以說是魏無羨這輩子都忘不掉的，畢竟沒有多少人，能力氣大到，敢将魏無羨的雙手扣在一起，在不被掙脫的同時，還能把魏無羨壓制到無法動彈，更不用說沒有多少人敢對魏無羨做出這種事情了。
百鳳山上力大無比，扣的自己毫無換手之力的那雙手的主人，竟然真的是藍忘機。
要是魏無羨當時就能認出來，他就能用這一條，在藍忘機每次見到自己，就勸他回姑蘇這件事上，好好将他一軍。
不知怎麽，魏無羨就下意識腦補起這一場景來。
如果事情真按他想象的去發生，魏無羨倒是能将藍忘機回怼的啞口無言了，可他真的開心嗎。
藍忘機能親他，還能有什麽原因呢？
魏無羨正沉浸在自己計劃得逞，推測被證實的喜悅裏，得意之餘有些分神，原本半蹲在地上的雙腿忽然懸空，激得他一愣。魏無羨剛想伸腿，就被藍忘機的雙手，死死扣住，環上腰間。
藍忘機醒了。
魏無羨從未如此近距離的觀察藍忘機，他清楚的看到，藍忘機在睜眼後，發現他二人現在居然是以這種姿勢糾纏在一起，瞳孔狠狠的顫了一下。
看到藍忘機居然是這副表情，魏無羨将藍忘機抱得更緊了。
開玩笑，這要是被藍忘機甩下來，別說丢面了，他的屁股還要不要了。
反正他二人現如今都喝了酒，已經混亂到這般境地了，魏無羨仗着自己還算清醒，當務之急是先發制人。
魏無羨只好照葫蘆畫瓢，想着當日藍忘機是怎麽親他的。
嗯，小心翼翼，輾轉反側，動作也很溫柔，沒毛病。
雖然魏無羨之前真的沒親過人，百鳳山上對藍忘機說的那什麽身經百戰的話，更是他随口胡謅來的，但不得不說，主動親人的感覺可真好。
可魏無羨還沒來得及得意一秒，整個人就被藍忘機懸空抱起，藍忘機怕魏無羨不老實想要掙脫自己，手臂死死的嵌在魏無羨的腰間，生怕魏無羨跑了。
魏無羨見此哭笑不得，只好暫時放棄親吻，無奈道：“藍湛，我都對你做下這種事了，你還怕我跑了嗎？”
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驚奇：“你看我，像是要跑的樣子嗎？”
藍忘機顯露出一絲委屈，道：“每次，你從不聽我說。”
哦喲，這神情，我見猶憐，魏無羨一向吃軟不吃硬，藍忘機很少對他露出這副态度，倒是讓魏無羨心情變得更愉悅了。
魏無羨愛憐的摸了摸藍忘機的鬓邊，手臂無意識的掃過藍忘機的耳垂，道；“好嘛好嘛，只要你不說那些我不愛聽的話，我什麽時候沒聽你好好說過話了？看，藍湛，我又把芍藥別到你頭上了。”
藍忘機伸出手，很是愛惜的撫摸了幾下芍藥，神情溫柔，魏無羨的手臂在掃過藍忘機的耳垂時，藍忘機本就泛着淡粉色的耳垂，倏地深了一個度。
魏無羨道：“你方才問我，為什麽送你花，我說一是想看你的反應，二嘛，見你好看，就送你了，鮮花不就是要配你這樣标致的人嘛...”
藍忘機聽到最後這幾個字，飛快的将芍藥取下，遞到魏無羨面前。
魏無羨哭笑不得，看來這人現在還醉着，不然哪裏會做出這麽不合常理的舉動，道：“你幹嘛，說是送你，就送你了，你怎麽又拿下來了？不喜歡？可你方才摸它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啊？”
藍忘機搖搖頭，将芍藥花枝小心的別到魏無羨的發帶中間。
這舉動看着真是把魏無羨可愛的不行，他笑道：“哦喲，原來藍湛你是這個意思啊....”
瞬間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的魏無羨，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這個意思，還能是哪個意思？他方才說的是什麽？鮮花配美人啊？！
如果只是單純不喜歡花，要拒絕的話，大可以放到一旁的桌上，藍忘機不這麽做，反倒是将芍藥為魏無羨戴了回去....
美人贈花能有什麽含義？不就是？
魏無羨清了清嗓子，許是今天喝多了，酒壯膽，壯的他是對藍忘機做什麽都沒在怕的，道：“嗯，藍湛，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它？”
藍忘機點頭。
魏無羨道：“既然你喜歡它，我也把芍藥送你了，你又為什麽把它還回來？還戴到我頭上？”
藍忘機十分誠實的，看着魏無羨一字一句道：“魏嬰，好看。”
魏無羨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要命。
這話從藍忘機的嘴裏說出來，着實讓魏無羨吃驚不小。
這是有問必答時間？
魏無羨指向自己：“那藍湛，你喜歡嗎？”
意料之中的親吻沒有落下來，藍忘機低垂着頭，神色稍郁，不敢看魏無羨的眼睛。
魏無羨緊張的不敢呼吸，全身的精力都集中在聽力上，若不是他現在同藍忘機貼的極近，他幾乎都快要聽不到那低聲若無、小心翼翼的一聲嗯。
雖然在這之前魏無羨已經推測了個七七八八，可當藍忘機親口承認的那一刻，魏無羨還是舒了口氣，緊繃的神經終于得到放松，他完全把自己挂在藍忘機身上，噗的笑出聲。
藍忘機擡起頭，眸中帶着幾點淚光茫然看向魏無羨。
魏無羨捧着藍忘機的臉，在他的眼睫旁輕落下一吻。
魏無羨嘻嘻道：“真好，藍湛，我發現我也挺喜歡你的。”
藍忘機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眸中閃過一絲喜悅的同時，還帶有幾分不敢相信，魏無羨卻看懂了這眼神，就像是一直奢望着某樣不太可能得到的東西，或者想要完成一件不太可能完成的事，而這些的決定權卻皆不在自己，結果某天忽然發現，這東西已經屬于了你，事情竟然出乎意料的順利完成了。
無他，從小到大，魏無羨也經歷過幾次這種心情。
他正欣喜着，卻見藍忘機的眼角，似是要流出幾滴淚來。
這可不得了，魏無羨見不得人哭，尤其這人還是藍忘機，他連忙湊上去親吻着藍忘機的眼角，語氣輕柔：“好嘛，藍湛，你該高興啊，嗯？快讓我多親親你。”
藍忘機輕摸了幾下魏無羨的背脊。
随後，魏無羨好像想到了什麽問題，道：“那...你說的回姑蘇，其實是...”
藍忘機抱緊魏無羨，道：“鬼道會損你身心，我很擔心，并非是要拿你問罪。”
魏無羨道：“啊！也對，你都說你喜歡我了，怎麽能舍得罰我呢。那既然這樣，我也有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當然了這可能有點強人所難了，要不是你說你喜歡我，我都不敢跟你講的！”
藍忘機擡眸看向魏無羨，魏無羨被看的心裏一軟，道：“我現在，沒有靈力了，你要是不介意帶這樣的我回去，試圖找一下恢複的方法，那就....”
魏無羨的話都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藍忘機這次的親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兇狠，也不知道是不是某個字眼觸到了藍忘機的點，他忽然将魏無羨整個人抱起就要往一旁的床榻走。
藍忘機吻的很兇，将魏無羨抱上床榻時的動作卻很溫柔，見魏無羨沒有半點反抗之意，他伸手探向魏無羨的脈搏，魏無羨這次也不躲閃了，神色坦然的任由藍忘機求證。
不知道過了多久，藍忘機牽起魏無羨的手，道：“是我不好。”
魏無羨全身的血液都快緊繃到一起，深呼吸了一口氣，道：“藍湛，你...酒醒了？”
酒醉後藍忘機說話的語氣聲線，行為舉止，同清醒時差異很大。
酒醉時的藍忘機，能流露出本心，替魏無羨戴花，說話時不僅會流露出幾分情緒，還能大聲的表達自己的心情。而他在醒酒之後，以上的種種都不會發生。
這種區別，魏無羨還是分得清的。
藍忘機道：“嗯。”
魏無羨實在不确定，藍忘機對之前的事情還記得多少，試探道：“藍湛，你是從什麽時候醒酒的啊？”
藍忘機摩挲着魏無羨的手心，道：“我也，挺喜歡你的。”
那不就是說明，後面的事情藍忘機都記得一清二楚了？
魏無羨嘆氣，倒不是嘆息今日他倆做的事情有多荒唐，更不是嘆息自己一時興奮什麽都說了，他嘆的是，以後該怎麽相處好啊？
魏無羨道：“藍湛，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酒醉時說喜歡我，可是真的？”
藍忘機道：“是。”
魏無羨道：“百鳳山親我的人是你嗎？”
藍忘機道：“抱歉，魏嬰，我自知那時不對，很不對，我...”
啊，藍忘機既然清醒的承認了，那剩下的事情就不難辦。魏無羨忍住心裏的甜，故作嚴肅道：“別道歉！你看你事情都做了，再說對不對又有什麽意義？那我剛才說跟你回姑蘇試試，還作數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魏無羨支起上半身看向藍忘機，眼睛也不眨，想看看他是什麽神情。
藍忘機的目光倒還如之前一般堅定，如果忽視他那有些泛粉的耳朵，道：“姑蘇藍氏的藏書閣，或許能有幫你恢複靈力的辦法，不知道你可否願意...”
魏無羨道：“啊，那我要是不小心犯了你家家規...”
藍忘機輕聲道：“無事，犯了也...”
魏無羨眼神一亮，迅速捕捉到這一關鍵詞：“也？”
藍忘機閉口不言，魏無羨頓覺又找回了當年求學時逗弄藍忘機的樂趣，道：“快說，犯了也怎麽樣？”
那洋洋得意的姿态，唇角上揚的表情，藍忘機忍無可忍，終于又一次親的魏無羨一時半會兒再也沒說出什麽來。事後魏無羨窩在藍忘機懷裏，道：“藍湛，你這麽做，我就當作是犯一次家規，你就親我一次了哦....”
藍忘機靜靜看着魏無羨，眼神仿佛在說：未嘗不可。
魏無羨笑着往藍忘機懷裏鑽，藍忘機取下魏無羨發頂的芍藥，由于方才倆人有些不知節制，花枝都被壓得有些歪，藍忘機面露惋惜之色，魏無羨見此安慰道：“你若喜歡，我以後再送你一朵，或者直接在靜室門前，種上幾棵，讓你時時刻刻都記得，這是我們的定情之花，怎樣？”
藍忘機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