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承認
兩天各種奔波勞苦又出了這麽破事，夏璟軒就算是鐵打也撐不住了。他思緒雜亂，封了辦公室。面對一衆要開口問話的下屬，疲憊道：“什麽都別問，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們。”
夏璟軒癱坐在自己的辦公位上，想起帶沈莫回家安頓時，沈莫對他說的話。顧歇喪心病狂的給沈莫下藥，還拍了照片。只留了一句話，要逼迫沈莫和夏璟軒站在自己這邊。
夏璟軒不解：“什麽叫做站在他這邊，那臭小子到底想幹什麽！”
沈莫的呼吸已經平靜下來了，但臉上緋紅仍未消退，整個人有氣無力：“他讓我們給穆家立案……”
夏璟軒一驚：“穆家真的有問題。”
沈莫閉上眼睛，無力地點點頭：“估計是真的……”
夏璟軒在心裏冷笑：“六親不認的畜生，我就算真要查穆家，也不會順他意。”
想到這層，夏璟軒從座位上站起來，縷了縷腦中的思路，難道……顧歇接近徐明，就是為了找到穆家的漏洞。
他開門出去，面對着埋首在線索文件堆裏的下屬，又加了一條指令：“李冰清、付城。你們兩個現在搜羅一下徐明的發跡史……”付城不解：“怎麽了老大，以前不是都查過的嗎？”
夏璟軒搖搖頭：“再重新查一下，這次重點查查徐明和南京穆氏企業有沒有什麽關系。”李冰清瞪直了雙眼：“南京穆氏！是那個做房地産、外彙和拍電影的？”
“是”夏璟軒有些奇怪“怎麽了？”
李冰清站起來，神情有些局促：“夏主任，你有沒有聽過關于穆氏的傳聞？”
“什麽傳聞？”他一個從軍隊出來的人，真不太清楚這些花花世界的坊間傳聞“說來聽聽。”
李冰清壓低了聲音道：“一直有傳聞說穆氏底子不幹淨。穆家的老頭子以前是緬甸華僑，改革開放回國的，民間一直有傳聞他們是賣/!毒起家的，以前做的生意多是在洗錢。這些年穆家瘋狂投資國外的文化産業，一直有消息說穆家要外逃了。”
穆氏底子不幹淨這點夏璟軒清楚，一直在洗錢夏璟軒也有耳聞，可是要外逃的傳聞從何而來？穆琛可是剛從美國回來？
付誠也有同樣的疑惑：“投資國外的文化産業，的确是個轉移資金的好辦法，但我們吃素的嗎？就由他走嗎？而且財經新聞上不是說，穆家的接班人穆琛回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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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啊”李冰清翻了個白眼“穆家老頭子可不是中國國籍，咱們怎麽攔？？再加上他們剛投資海外那會兒管理部門哪反應得過來啊，媒體還都當是中國資本走出國門那樣到處炫耀呢，這些資本家割完韭菜就要逃了，你沒看這段時間穆氏的股票降得這麽厲害。”
說完李冰清還十分不服氣的詛咒道：“說真的，如果投資國外文化産業這件事真是為了洗錢和外逃，我實名佩服想出這注意的人，又賺名聲又賺錢，簡直是天才。”
夏璟軒的神色一瞬間黯淡了下來，像回答李冰清的問題又像是嘆息般的呢喃：“是啊，他的确是個天才。”
結局傷天害理報應上身跳樓自盡的天才。
夏璟軒閉上眼睛，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布置任務：“先不深究這些問題了，找找相關的線索，看看兩家是否有過交集。”
李冰清和付城：“好……”
夏璟軒轉身欲走，手機就嗚嗚震動起來，鈴聲是他給他哥設定的專屬鈴聲。阿信的信息只有短短的幾句話：
下周在香港開演唱會。
下下周就是歐洲巡演了。
你注意安全，照顧好自己。
尾巴還上帶着個o(╥﹏╥)o 哭的文字符號。
夏璟軒陰沉了一天的臉終于浮上點笑容。
傍晚，任靜和嚴鳴從徐明那回來了，連軸轉了這麽多天，十一處所有人終于可以聚在一起看一次案情研讨會了。大家都沒吃飯，夏璟軒也顧不得會讓辦公室有什麽奇怪的味道，直接叫了滿滿一大桌的燒烤鋪在辦公桌上，在彌漫着孜然味的房間裏總結案情。
任靜咬着一塊香菇，口齒不清的總結道：“跟了徐明這大半個月，我們發現了幾件奇怪的事情，第一，徐明這個人生活非常有規律，早上8點準時到公司，5點準時下班不是去應酬就是去見客戶，去的地方通常也很正常，不是什麽聲色犬馬的場所。看起來是很清心寡欲的，不過他名下居然有好幾輛跑車，我們跟蹤他的時間裏還看他還經常買一下珠寶首飾什麽了，最奇特的是，他還買了無人機？？哦對了，他還經常往國外寄東西。”
夏璟軒分析道：“珠寶應該是買給女人的，徐明的家庭情況怎麽樣？”
嚴鳴接替任靜回答：“怪就怪在這裏，徐明有過一任婚姻，離婚後女兒就跟着媽媽移民了，我們也沒見他帶過其他女人回家，他買的那些珠寶是要送給誰？還有無人機和跑車，這怎麽都不像他這種老古董會玩的東西……倒像……”
夏璟軒補充了嚴鳴的疑惑：“倒想是一些富家公子會玩的。”
嚴鳴十分同意：“對對對！珠寶另說，跑車和無人機是不是買給上次我們看到的那個男孩子，就是那個叫……叫什麽，顧歇的。”
夏璟軒搖搖頭：“應該不是，這些東西像是送給自己兒子或者情人的，如果徐明真是個喜歡年輕男孩兒的土財主，他就不可能每天一個人進進出出，你們想想，除了飯店那次，我們還見過他跟顧歇在一起嗎？”
“所以……”付城總結了一下大家的思路“我們更傾向于，這些東西是徐明給他兒子買的，或者說，是一個被徐明當成兒子看待的人。”
衆人顯然都同意這個觀點，心細如李冰清，當聽到任靜複述驟然插話：“會是那個叫顧歇的人嗎？不當情人，當兒子年齡也是合适的”
所有人瞬間看向李冰清，李冰清卻毫無感覺：“夏主任，你是不是和那個顧歇認識？”
房間裏一時有些寂靜，其實大家早已知道答案，但并肩戰鬥多日，李冰清只是想親口聽這位新上司承認，他心底裏是真希望這位不茍言笑的上司既把他們當下屬，也把他們當同伴，而同伴之間是需要相互信任的。
夏璟軒略微遲疑了一下，終于點了頭：“是，我和顧歇認識，換句話說他算是我弟弟。但他為什麽會和徐明走那麽近，我現在也不知道。“
會議室一時寂靜。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接下面的話，李冰清也不知道，難道真的來一句：“按照規定，您應該回避嗎？”
事到如今，夏璟軒身邊的人成了這次案件的關鍵，讓他退出，案子還能順利破嗎？夏璟軒掃了臉色鐵青的下屬一眼，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意思：“大家當做不知道就好了，反正這也不是我第一次違反規定了，嗯哼。”
李冰清翻了個白眼不想理他。
任靜尬笑兩聲将會議繼續：“老大，以你對顧歇的了解，徐明的東西會是買給顧歇的嗎？”
夏璟軒：“一定不是！徐明看起來對顧歇很尊重，顧歇也不是喜歡這種小玩意的人，而且這些東西也不像是賣給包養對象的，我傾向于我們最開始的推測！這些東西是買給一個被徐明當成兒子養的人。任靜你剛才說徐明經常往國外寄東西，一般都寄什麽，寄到哪？”
任靜翻了翻資料：“我們怕打草驚蛇，所以沒去看他包裹內容，但是每次的東西基本都是寄到歐洲的，法國，德國，英國這樣，收件人都是什麽公寓管理處之類的地方。”
付城提議道：“老大，那我們現在要不要提審徐明，發現屍體和贓款的發布會場所是徐明集團旗下的公司投資的，這些日子就像是有人引着我們查到他身上似的，看着不像栽贓嫁禍啊。”
夏璟軒看了付城一下，突然笑了。
夏璟軒有着一張很好看的臉，但是極少笑，這也是衆人第一次看到他笑，各個對臉懵逼。
夏璟軒：“現在我們可是什麽證據都沒有，怎麽，輪到你們着急着審人啦”
李冰清和付城知道這是大佬在趁機報複呢，紛紛擡頭望天裝作不知道。
夏璟軒上前接過任靜的馬克筆，在白板上梳理着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
“首先，我同意付城的意思，這一個月來，我們一直被別人牽着鼻子走。想想我們最開始是怎麽陷入這個案子裏的。
首先，是八處接到了匿名資料，在查的過程中懷疑有人洩露消息，根據八處主任張韻的說辭。他們在正式調查之後，突然發現跟蹤對象，也就是付開來的妻子陳開愛日常行為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八處的處長覺得不對勁所以案子才轉到我們這來。“
夏璟軒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要跟各位道歉，我承認，我一開始的确向大家隐瞞了幾條線索的來源，因為那些線索都是我哥哥提供的。”
話音落地，幾乎所有人的心跳都慢了一拍。雖然在座的幾個人都聽過任靜轉述自家老大和那位知名歌手的關系，但夏璟軒這麽老實坦陳地說明，還是讓大家覺得恍若如夢。
任靜他們都是不怎麽關注娛樂新聞的人，什麽明星歌手的臉都是對不上號的，只是隐約聽其他人說過，夏璟軒貌似和哪個明星有點相似。
沒想到！真沒想到！居然真的有血緣關系。
夏璟軒忽略其他人驚訝的神色，面不改色的繼續道：“事到如今，我再瞞着各位也沒意思了。一開始是八處送來的材料裏，有兩張我哥他們演唱會的第一排贈票。
我也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讓我哥查了那場演唱會的贊助商，這才查到了唐笑林身上。我們去查唐笑林的大樓，又發現了二十年前那場特殊的違規演出，那場演出我哥哥他們也參與了，根據我哥提供的情報，我們又查到了臺灣商人李松霭、大陸商人徐明、還有前任的司法部副部長盧光。除了遠在臺灣的李松霭我們沒辦法監控之外，盧光已經收押。
我們監視徐明不久，發現了我那混蛋弟弟顧歇，然後又收到了舉報人的第二封材料，告訴我們，徐明旗下集團的投資的場所發現了髒錢和屍體。“
夏璟軒在白板上畫着連線，把幾個關鍵人物都連接起來：“現在可以确認的是，唐笑林、李松霭、徐明二十年前同在福建任職和經商，三人的關系非常緊密，很符合官商勾結的模式。
另外，唐笑林本人以前到現在都是大連對外貿易進出口公司的負責人，大連是付開來曾經任職的地方。徐明也是從大連起家的，後來公司的業務開到了慶城。和付開來的升遷軌跡基本吻合……但是……我們依然沒有證據證明他們之前有聯系，我們甚至沒辦法證明他們本身有問題……”
會議室又陷入的寂靜，夏璟軒說的極其在理，他們查了這麽多，但再沒有證據只是徒耗時間。
“老大”嚴鳴突然開口問道“是你哥哥說出李松霭的名字的嗎？”
“沒有……”夏璟軒淡淡道“怎麽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他只記得是一個臺南商人介紹的。李松霭和徐明的線索，不是我們翻了一堆臺南商人的新聞後才查出來的嗎？”
“可是……”嚴鳴臉上露着擔憂“我還是覺得太巧了，老大，第一次舉報材料上有你哥哥演唱會的門票，第二次的關鍵線索違規演出，你哥哥也在場，就別說發現屍體的那個電影發布會了………我們要不要派人保護你哥哥啊……“
夏璟軒哂笑：“算了吧，他請保镖的錢頂我們一屋子人三個月的工資了，我們還是先保護保護自己吧。”
“老大的哥哥不一定有事兒吧”付城解釋道“我還是覺得巧合的可能性大了些……說真的，目前娛樂圈這個級別的組合就只有他們了，放二十年前也是第一批進入大陸的樂團，太正常了，至于那個什麽電影發布會，那地方天天開發布會，是明星肯定經常來。我還是覺得是巧合……”
夏璟軒低眉淡淡掃過自己的下屬，有太多事情他還不能跟下屬分享，無論是他自己、他哥、沈莫、顧歇，他們早就在這個局裏了。
“大家打起精神來”夏璟軒拍拍手，給下屬打氣“我知道最近一直找不到證據，大家也很苦惱，大家再堅持一會兒，證據我們一定會找到的！”
夏璟軒一臉元氣的打着雞血，還舉起雙手做着加油的手勢，衆下屬又經歷了一輪驚吓。好在他很快就分配起了任務，壓下了大家這輪的雞皮疙瘩。
任靜嚴鳴繼續盯着徐明，李冰清和付城盯着顧歇。夏璟軒自己去找沙百靈，審那幾個從發布會場景的投資人和法人，順道問屍檢報告。
聽完大佬的工作安排，衆人紛紛對夏璟軒致以崇敬的目光，不虧是人民群衆的好領導，把最難的任務留給自己。太好了，他們不用去面對沙百靈這尊大神了。
夏璟軒雖然心裏苦，可臉上神色如常的囑咐李冰清和付城：“顧歇為人很謹慎，智商也高，你們跟蹤他的時候務必要小心，多找幾個弟兄幫忙，要常常進行反追蹤測試，看他是不是發現了你們。”
付城和李冰清臉色一跳，跟蹤的人反而要提防被跟蹤的人，這個顧歇這麽厲害的嗎？
夏璟軒叮囑完下屬後，就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啓程去了朝陽區公安大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