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小林夕反複閱讀簡訊的內容,直到把每個字拆開嚼爛了,點擊返回主頁屏幕,看了眼現在的時間。
23:33。
她又打開簡訊,盯着那行本不應該在這個時間點傳送來的內容,手腳霎時發涼,腦海裏瞬間迸發出一種可能性——該不會是怪盜辛迪瑞拉的身份被發現了吧?
否則無法解釋松田陣平為什麽這個點還在她家門口要求見面,語氣還跟要約架似的!
小林夕都開始回馬燈了:或許在正式獲得金手指代號前的某次“助人為樂”遺留下了痕跡、今天剛檢測出DNA,也有可能是對方高超的洞察力發覺了女怪盜和小林夕的相似之處。
所以卷毛警官念在相識一場過來勸她金盆洗手,或者提醒在警察來之前快跑?
總不會是半夜來逮捕自己的吧!連怪盜辛迪瑞拉都能在十二點前準時下班,這兒的社畜警察居然還要如此苦兮兮地加班抓人。
小林夕怎麽都想不到第二種可能性,于是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把房間的燈給關了假裝已經入睡,試圖逃避松田陣平的當面審問。
關燈後三秒,手機又震動了:【別裝死,我在下面盯着】。
啊啊啊手指靈活打字快不是這麽用的!
她趴在沙發上悄摸勾開窗簾,不遠處果真有個人影站在大門外,正低頭看手機,擡眼時冷冽鋒利的目光筆直地望過來。
小林夕手一抖,把窗簾合了回去,小心髒撲通撲通跳,吓的。
……算了,真要抓的話不如自首,總比破門而入強制帶走體面點,而且管家爺爺還在睡覺,等會兒要是按門鈴把他吵醒就不好了。
她抱着最壞的打算忐忑下樓,為了不發出聲音而放慢腳步,從房間到大門口二百米的路她走了有十幾分鐘。
二月末的夜晚還是蠻冷的,小林夕裹着大衣圍巾慢吞吞挪到鐵門,見松田陣平還是那套看上去就很單薄的西裝,很想問他不會凍得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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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自己給挑的西裝裏面有加絨,他怎麽就是不穿!
意識到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她吸了吸被風吹得微紅的鼻尖,沖着镂空鐵門花紋裏另一側的警官開口,“有話就這樣說吧,開門太麻煩了。”
“……也行。”松田陣平挑眉,擡手瞄了眼表,好看淺淡的薄唇啓合道,“……28日23點59分03秒,把手伸出來。”
聽這逮捕犯人前的警察規範計時用語,看這往口袋裏要掏手铐的動作!小林夕睨了眼面前的冷峻警官嘆了口氣,想着上次被理想型做筆錄已經是很詭異的展開了,這回簡直更離譜。
好感男人要帶她警局七日游啦!
都被知道身份了反抗有什麽用。她認命般默默地雙手握緊從大門镂空中伸了出去,蹭過冰冷的鐵門凍得哆嗦了一下。
躺平等抓的姿勢和生無可戀的小模樣讓松田陣平不由得勾起嘴角,為了憋住笑而拳頭抵唇輕咳一聲,修長手指覆上了她的左拳。
不等小林夕驚嘆對方的手怎麽那麽暖和,什麽東西就扣上了自己的左腕,帶着金屬的涼意與堅硬,将她一個激靈拉回現實。
她沉痛地緩緩閉眼,心裏還疑惑手铐不都一圈冰涼的鐵,晃起來嘩啦啦響的麽,這觸感和聲音不對啊,而且怎麽只铐左手。
難道是警視廳新研發的逮捕用具?
微微掀開眼皮往下一瞅,左腕上多了一只款式簡雅精巧的白色電子表,稍微一晃表面便自動感應發光,讓小林夕清楚地看到了屏幕上的時間,還差10秒到十二點。
她仰起臉呆愣地看着松田陣平,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自己沒被抓嗎?
松田陣平雙手插兜,戴着墨鏡口氣很拽,隔着門稍稍俯身讓兩人盡量平視,“什麽被時間塵封遺忘,笨蛋,沒有的話去創造一個不就行了。”
話音剛落,電子表就發出“滴滴滴”的提示音,小林夕親眼看着不是閏年的今天,屏幕上的數字從28日變成了29日零點整點。
看到她驚愕的神情,卷毛警官滿意又有點自得地笑起來,夜晚的冷風繞過西裝外套衣角,吹起女孩額角的碎發。
“恭喜,你以後沒法随心所欲把人打成輕度傷殘了。”
漫不經心、明明是祝福卻滿是刺、用做筆錄的句子反過來笑話她的言語,一石激起千層浪。
小林夕一時說不出話來,半天盯着他才開口:“……你怎麽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松田陣平才不會說實話,墨鏡下的神色有片刻躲閃,不過對方看不到,“警局裏有詳細檔案,上次登記筆錄時瞄到的。”
哇,好狡猾。他不僅能看透我的心思,作為警察連人隐私都不放過。
想是那麽想,小林夕突然覺得鼻尖酸酸的,眼睛好像要流出淚來,趕緊用圍巾遮住大半張臉以免失态,厚厚毛線下的聲音顯得甕甕的,“謝謝……但這手表怎麽做到有29日的?”
“有我改造不了的東西嗎。”松田陣平的口吻似乎是讓她別質疑自己能力,盡管這手表買來是大品牌,裏面有一些特殊工藝,他為了改程序花了幾天,拆開後差點玩脫沒能組裝回去。
這些就不用說了。
“不過只能維持3分鐘而已,”他眼眸一瞥,“你還有39秒。”
小林夕忽然手足無措起來,她也沒過幾次生日,具體都是要幹什麽來着?
沒有蛋糕蠟燭,那就只能許願了吧。
小心翼翼藏起來的生日被人發現并拉出了時間縫隙。她想,也許從前沒有拿到手的二十幾年生日幸運值都是為了今天。
快速許完願,她看着屏幕上的數字變成了3月1日的零點三分,感慨:“好像是從哪裏偷來了三分鐘一樣。”
“哈?不要用這種聽起來像盜賊的詞,”松田陣平手伸進镂空輕彈了下她的腦門,“我們是堂堂正正搶來的!”
……搶有比偷好到哪兒去嗎?
即便如此,小林夕很認真地看着松田陣平,杏眼彎彎的,再次鄭重重複道:“謝謝你,松田警官。”這次就不叫你叔叔啦。
後者在鐵門外沉默地站了會兒,冷不丁發問,“你的父母是都不在了嗎?”
“……嗯。”倒也沒說謊,對于一出生就把自己抛棄的父母,小林夕向來是默認他們已經去世了,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對方突然提起這個,難道也是警局檔案看到的?
松田陣平向來就不擅長開導這種事,非常想在此刻求助hagi、景光,哪怕是班長也好啊。
“那個,多交朋友……”他幹巴巴道,卡殼了沒有下文。
看他煩躁為難時愈發兇狠冰冷的表情,小林夕眨眨眼,覺得無論看多少遍還是好可愛,出聲解釋:“不過我已經放下啦,不用擔心。”
為了轉移話題,她搖了搖手臂展示腕表,“這電子表和上次在百貨公司買西裝的是同一家品牌店的産品吧?”
“哦,我看局裏很多人都戴這個牌子。”挑來挑去太麻煩了,松田陣平沒那個耐心,“大衆牌子不容易出錯。”
嗯?
小林夕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之前被自己誤會的東西,遲疑地試探,“那上次你在店裏看了很久的手表是因為喜歡嗎?”
“還行,談不上喜歡。”
“我看到佐藤警官有一只一模一樣的,你是想買了送給她嗎?”
“啊?佐藤她自己都有了我為什麽還要送?”松田陣平一副“你在胡說八道什麽”的表情,“不跟你說廢話,走了。”
說完轉身大步離開,小林夕想追過去,但可惡的大門不給力,居然在這時候怎麽也打不開。
她着急得不行,今天一定要問出來!
于是她抓着鐵門欄杆,小腦袋恨不得鑽過去,在空曠無人的街邊超級大聲地喊:“那你當時是想買了送給我嗎?!”
只見那走出去幾米的潇灑背影驀地腳步一頓,然後頭也不回,又用比先前還要快一倍的步伐、簡直要擺出殘影般離開。
雖然沒回答,小林夕已經從他的反應裏知道了答案,笑呵呵地看着對方拐過街角消失不見。
饒是這樣,她還沒放過松田陣平,自言自語地嘀咕:“下次一定要問他為什麽不穿我挑的‘決勝服’……”
而且。她擡起手看着在月亮下散發着星辰微光的白色電子表,覺得很不可思議。
怎麽會有人連一句“生日快樂”都沒說,倉促地過了三分鐘的29日,卻讓她比過了完整的一天生日還要滿足呢。
——
經過了3月的期末考試和春假,4月的入學典禮,到了5月份,升上國三的小林夕終于和黑尾鐵朗敲定了一個時間去參觀音駒高校。
當然孤爪研磨也在,這位未來音駒男子排球部的“大腦”如今還沒染金發變成布丁頭,垂着貓似的瞳孔快速閃動,對他人視線很敏感。
他老遠就望見小林夕往約定地點來,不停往幼馴染身後縮,對方高大的身材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小林夕還沒來得及逗社恐貓咪,一旁商店的電視裏傳來新聞女主播報道的聲音:
“年僅10歲的天才少年澤田弘樹……諾亞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