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伊達航作為在同一輛警車上進行追捕的人員, 自然一出駕駛座也聽到了小林夕的大聲提醒。

他和松田陣平不愧是同期,這種時候的腦回路十分相似:犯人還有其他同夥?周圍群衆豈不是很危險!

随即一扭頭,恰好見證了那顆獲得自由的排球正中卷毛腦袋的一幕, 由于離得近,還聽到了球體彈起時不輕不重地“咚”了一聲。

同期向來桀骜不馴、面對上司也從來不妥協屈服的頭,在這一刻被強行打得低了下去。

伊達航:……

原來要小心的不是同夥, 而是小林同學。

由于意外“襲警”感到心虛,小林夕趕忙捧着自己那杯沒動過的珍珠奶茶穿梭過馬路紅綠燈小跑過來。

先是撿起排球讓它不要滾到馬路上繼續禍害車輛,還給黑尾後和對方道別, 快速約好下次去音駒參加入學考試時再聊。

然後挪到松田陣平身旁,小心翼翼地問:“對不起松田警官, 你還好嗎?”

警官先生只給了她半個頭頂和側臉,沉默着沒有回答。

這可是能打暈成年男人的發球,雖然前面反彈兩下卸了不少力, 但估計還是挺疼的。

她瞧對方這捂着腦袋一直不擡頭的姿勢, 又悶不作聲,該不會打出腦震蕩傻了吧?!

而在松田陣平的視角, 他的身高與小林夕差了二十公分,即便垂着額頭依舊能看清女生小巧肩膀以下的所有微動作。

包括運動長褲下躊躇着在原地小碎步的雙腿、為了看清他腦袋有沒有腫包而努力踮起的運動鞋尖、緊張握住奶茶紙杯的肉粉色指甲……

和左手腕上那塊白色電子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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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的, 悶在胸口的那股惡氣乍然消散得無影無蹤, 沖淡了疼痛和惱怒, 令他有點抑制不住唇角勾起的弧度。

“這家夥的反應有點有趣, 要不要再故意捉弄一會兒”這個惡劣想法剛冒出來個苗頭,沒有戴墨鏡的眼瞳前猝不及防出現了小林夕放大的臉。

她雙腿彎曲、單手撐在膝蓋上,肩膀後背也微微伏下, 單馬尾柔順烏黑的末梢順着脖頸垂在鎖骨前,歪着腦袋從略低的視角自下而上地湊近, 整張臉被卷毛陰影遮掩了大半,只能看出擰着眉表情擔憂。

她又問了一遍:“沒事吧,要不我去借點冰塊冰敷一下?”

身體距離并不太近,卻好像能聞到她手裏奶茶的甜味。

松田陣平下意識直起了背,将兩人間隔驀地拉遠,動作敏捷到小林夕都瞪圓杏眼愣了愣,沒能捕捉到男人的神色。

“咳,沒事,本來就不怎麽疼。”從隐隐作痛的頭頂收回手插兜,他仰着臉沖天空輕咳一聲,有種壞事還沒幹就被撞破的尴尬。

“真的嗎?沒有頭暈、惡心、想吐這些症狀?”小林夕瞄了眼旁邊似乎要口吐白沫的兩名犯人,并不怎麽相信這句話。

畢竟男人有時候就是會莫名要強,哪怕真的很疼也要逞強說不,看他剛才的反應根本一點也不像沒事好嘛!

松田陣平別在領口的墨鏡戴上,睜着半月眼:“當然,這點威力還差得遠呢,連某人拳頭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呃,這個某人該不會指的是降谷零吧?

所以你們是互毆吃友情破顏拳太多次,已經皮糙肉厚打出耐性了是嗎?

小林夕轉念一想,對方能和公安卧底打上幾十個來回,嘴角出血、假牙掉了還可以繼續幹架,确實不至于因為被球砸到了而倒下。

她區區跳躍發球,怎麽可能有童顏大猩猩的拳頭恐怖!

結果伊達航走了過來,先是對着地上的兩名犯人“嘶——”了一聲,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您好,請問是米花中央醫院嗎……”

小林夕:……

已經嚴重到第一反應不是铐上銀镯子逮捕而是搖來救護車了麽?在名柯中不是大多數死者才能有這個待遇!

然後伊達航擡手,像寵物醫院抓貓喂藥似的按住了同期想逃的肩膀,摸了摸後者的頭頂,“松田你這裏也腫了個大包,一起去醫院做個核磁共振檢查吧。”

被拆穿了事實的松田陣平:……

小林夕頓時緊張起來,一手捂住挎包口,“做最好最快的檢查吧,我造成的事故我負責出錢!”

一看她這熟練的動作,松田陣平就知道這家夥估計又要摸錢包掏萬元鈔票往人家口袋塞,感覺後腦勺更疼了。

好在伊達航大笑着阻止了她,“小林你這是見義勇為了,警局後面可能還要褒獎,怎麽還會要你負責出錢,我們執勤受傷的費用都是有報銷的。”

被排球砸傷也算執勤受傷,那她在這個案件裏擔任的究竟是什麽樣的角色……?

救護車很快把幾人擡走離開了,小林夕肯定擠不上去,于是自己打車跟去了醫院。

順着伊達航的短信來到對應病房,一進門就看到菜刀男、手铐男和脫了外套的松田陣平在三張單人床上整整齊齊躺了一排。

看起來宛如什麽“小林夕受害者交流會”的現場。

她滿臉抱歉地瞅向被醫生護士耳提面命在檢查報告出來前不準亂動、無聊到快要翻窗逃跑的松田陣平,由于來得急也沒買果籃,讪讪地把奶茶遞過去。

“剛才在走廊微波爐加熱了一下,要喝嗎?我和黑尾學長排了二十分鐘隊買到的,沒動過,聽說味道挺不錯。”

黑尾……松田陣平認出砸中自己的排球就是屬于那個叫黑尾的男生,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才不要,你留着自己喝吧,”怎麽每次都給他塞甜食,一副要收買警察的模樣,“那麽心虛,是覺得自己犯錯了?”

小林夕低頭真摯道:“對不起,我再也不會在馬路上玩排球了!”

“……沒有讓你道歉啊笨蛋,給我說實話。”而且你怎麽好意思講自己是在“玩”排球的。

“好吧,那個、其實一球幹倒兩個人真的太爽了哈哈!”見被戳穿想法,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至于第三個人真的只是意外,我也沒想到松田警官你剛好就往那地方站。”

松田陣平挑眉:“所以怪我咯?”

小林夕正要搖頭否認,對方的大手忽然伸過來,按在她腦袋上揉了揉。

松田陣平另一只手托着下颌,英俊面孔散漫随性地笑着,像是根本不在意被砸中這件事和所有潛規則裏對她沖動行為應當作出的教育指正。

“幹得不錯。”

這句話叫人不禁回想起雪山別墅事件的筆錄中,記載在“幹碎鼻梁”這樣大言不慚語句旁的評語。

小林夕覺得自己不僅耳根發燙,頭腦也開始發熱了。

她被這句誇獎一蠱惑,猛地掏出了手機,非常直白地當面請求,“那我能不能拍張松田警官的照片!”

和黑尾鐵朗的這場比試,她絕不認輸!

松田陣平的手收了回去,“哈?拍照幹嘛。”

“紀、紀念一下?”

男人的視線轉向一旁臉部被包成木乃伊的兩個男人,再看看病床邊櫃子上自己的挂號單。

紀念什麽,一發排球送三個成年大男人進醫院打破的吉尼斯世界紀錄嗎?

“還真敢說啊。”他輕笑一聲,揚了揚下巴表示無所謂。

不過當對方站在床尾,舉起手機攝像頭對準他時,突然皺起了眉,似乎不大滿意的樣子,長腿騰地一翻跳下床大步走來,指尖從面前一捏手機屏幕奪過去。

在女生邊上稍稍俯身,兩人幾乎肩膀挨着肩膀,他單手插兜,十分自然地舉起手機側過臉,在對方耳旁漫不經心地低聲道:“不會拍照了?看鏡頭。”

一直盯着他的小林夕下意識照做扭頭,這人修長靈活指尖一按,“咔嚓”。

拍完後也不确認照片如何,懶洋洋把手機放回對方掌心,打了個哈欠靠在床上,“留作紀念的話,怎麽也得把罪魁禍首也拍進去吧,別想着撇清關系啊。”

看着手機裏的照片,作為“罪魁禍首”的小林夕張了張嘴,病房門忽然被打開,進來一群醫生和警察,将病床上三人團團包圍,連能站的地方都很有限。

好像要折騰很久,她只好離開回家,還沒走出這層樓呢,又忍不住翻開手機去仔細看剛才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卷毛警官舒展着手臂,挽起袖口的肌肉線條流暢美好,領口解了兩顆扣子敞開,肩膀很寬,喉結明顯,有種不拘一格的帥氣。

因為是俯視視角,能越過墨鏡上方望見些許青綠的眼眸,唇角并沒怎麽上揚,但能從眼神和氛圍中感受到他潇灑自如的輕松笑意。

和他一對比,自己顯得超級呆,不僅杏眼無神面無表情,還站得筆直渾身僵硬,活像是有人在鏡頭外拿槍逼迫她拍下這張合照。

這感覺,仿佛全班畢業合照的時候所有人都精神飽滿笑容燦爛,只有自己不小心眼皮眨到一半那樣!

嗚嗚嗚為什麽她沒反應過來,卷毛警官太犯規了都不提醒一句,明明自己也很想在一旁做好笑盈盈的表情比耶歡呼啊!

小林夕苦大仇深地看了會兒照片,最終還是開心占了上風,撲哧一聲傻笑起來,雙臂高舉手機轉了幾個圈圈,邊上的病人家屬都奇怪這女生在醫院怎麽還笑得那麽高興。

随後迫不及待地發消息炫耀:【黑尾學長,我拍到松田警官的照片了!】

對面回得也很快:【哦?發來看看。】

小林夕掙紮着想了想:【不行,太可愛了,我舍不得發給你看】

黑尾:【?】

那你溜我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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