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回到別墅門口, 兩人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也就一個小山坡，他們竟然能待那麽長時間。
屋子裏，今晚選擇留宿的大家正在喝酒聊天, 有的則已經上樓休息了。
有人看兩人進來，很苦惱又無奈地說：“你們去哪了啊, 房間已經分完了，不夠住, 你們只能住一間了。”
兩人互看了一眼。
“開玩笑的哈哈哈哈被我騙到了吧, 男生女生分開睡一起，房間完全夠住，再多來些人都夠。”
“……”池覓差點就想說可以了。畢竟他們已經一起相安無事地睡過一晚。
她清清嗓，看了沈開霁一眼，“我先上樓了。”
池覓路過房間, 有扇門沒關, 她聽到邊一嘉的聲音，敲敲門後推門進去, 看到邊一嘉正抱着一個女生在安慰。
“怎麽了這是？”
“她說這附近鬧鬼。”
“她是第一個上來的，說聽到有男的唱歌的聲音, 跑下來一看我們大家都沒在唱歌。”
女生補充：“還有女人的笑聲！特別吓人！而且我确定, 都是外面的聲音，不是我們房子裏面的！”
池覓很快反應過來問：“你有沒有覺得那女的笑聲, 特別像我的聲音呢？”
“啊？”女生發懵，“我不知道啊，我聽到都吓死了，哪裏注意這些。”
邊一嘉樂出聲了：“該不會是你和你男朋友在外邊吧？我說你倆真有意思, 大晚上的跑山頭上去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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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覓點了下頭，看起來是很坦然地承認了, 那不然呢，不承認難道讓人繼續被吓。可承認完，她又覺得真是好尴尬啊。
哪有發出那麽大的聲音啊！一定是因為山裏太空曠，産生了回音，才讓人聽見了。
還好他們沒有偷偷摸摸搞些什麽別的事。
池覓想要趁她們不注意，偷偷遛出房間，但被邊一嘉給逮住了。
被吓到的女生這下也反應過來道： “原來是你們啊！我就說怎麽沒看見你們！”
“小情侶一定要這麽黏黏糊糊嗎？”邊一嘉又嫌棄又好奇，“你們都幹啥了？”
池覓裝死：“幹啥這不都被聽見了嗎？”
“那還有些不用出聲的事呢？”
“……”池覓不說話，也沒動作，等到邊一嘉又動手時，找到她的漏洞，掙脫開快速跑掉了。
邊一嘉沒追了，笑了笑：“不愧是練過的。”
池覓跟黎高睡一個房間，雖然她們關系好，但還沒一起睡過，聊了很多事情，一直聊到很晚。
中途池覓收到施玫發來的信息，說她明天早上的高鐵票過來。
池覓連忙發語音給她：“對不起我現在跟以前同學在一個別墅裏玩，沒辦法來接你，你要到的時候給我說一聲，我給你叫車，黎高高也在哦你不用擔心不認識人。”
沈開霁在廚房裏拿水喝，沒一會易莫也走了過來。
易莫從冰箱裏拿了可樂出來，也沒離開，就靠在冰箱邊拉開易拉罐喝着，好像廚房裏沒有另一個人存在。
喝完水沈開霁準備離開，忽然聽到他開口說話。
“她喜歡你什麽啊？”
沈開霁停下腳步，看向在喝可樂的易莫：“你在跟我說話？”
“不然還有誰？”易莫看傻子一樣看着他。
“我不知道。”沈開霁說，“你應該問她。”
易莫笑了聲：“我就随口一問，又不是真的想知道。”
按沈開霁的習性，這時他會點下頭就走了，但此刻他沒走，直視他：“我看你特別想知道。”
易莫的可樂喝不下去了，他拿了杯子出來，找出一瓶朗姆酒準備混一起喝，問他：“要不要來點？”
“不了，池覓不讓我在她不在的時候喝酒。”
“……”翻白眼也是很累的，易莫白眼都不想翻了。
沈開霁看着他手上慢悠悠的動作和緊咬的牙關，能體會到他複雜的心情，他說：“你喜歡她吧。”
這不是一個問句。
易莫也聽出來了，他調好酒喝了一口，“對啊，我喜歡她，但有什麽用，她又不喜歡我。”
沈開霁：“确實沒用。”
“……”易莫怒摔杯子，“你會聊天嗎！”
“我沒有在跟你聊天。”
好像，也是。易莫拿起杯子又再次放下，“我也不想跟你聊天，我就一個問題，她喜歡你什麽？”
“我說了，我不知道。”沈開霁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只知道，他能感覺到池覓也是喜歡他的。
不過易莫這一問，的确讓他也有點好奇，她沒說過喜歡他，沒說過為什麽要跟他在一起。
她唯一說過的，是喜歡他聽話。
但沈開霁看她和她的朋友們相處，覺得其實大家都很“聽她的話”。
其實是池覓自身，有一種能讓人把她的話聽進去的能力。
易莫煩躁不已，喝再多酒也緩解不了。他說得對，這個問題他應該去問池覓本人，但在池覓面前，他根本不可能問得出口。
這時言明過來了，他負責給男生們分配房間，畢竟他是民宿小老板，這活他得幹。
他看着兩人說：“你們今晚睡一間吧，我把床最大的那間房留給你們了。”
沈開霁和易莫齊齊沉默。
言明很會看眼色，“呃，好吧，我給你們換。”他看着手機備忘錄上的名字，準備重新排列組合。
易莫：“我無所謂，跟他睡也行。”
正好他可以多了解了解，池覓的男朋友。
沈開霁寧願去別墅外面，和剛才在小山上遇到的不明生物一起睡覺。
但言明都安排好了，易莫還這樣說了，沈開霁沒好拒絕。
從和池覓搭話的第一天起，沈開霁堅守的底線就一直在降低。用電話跟她溝通，帶她去認識五年但沒見過面的網友那玩，參加多人聚會，玩他不知道哪裏有意思的桌游劇本殺，來到其它城市……
現在竟然淪落到要和陌生人睡同一張床。
嚴格來說，不算陌生人，但沈開霁也不知道這叫什麽。
情敵？肯定不是。
他是正牌男友，易莫只是池覓無數朋友當中的一個，只是稍微特別那麽一點點的一個。
床确實是夠大，還有兩床被子，但兩人都挺不自在。
易莫看着天花板，有很多想問的，又不知道怎麽問好，再加上沈開霁剛才跟他說話的态度，明顯問不出什麽來。
他想了半天，轉頭一看，發現沈開霁好像已經睡着了。
無語。
易莫戴上耳機，打開音樂播放器開始聽歌，默默傷感。
沈開霁只是不想跟他說話在裝睡，過了一會還真睡着了。卻并不安穩，沒睡多久就被一點聲響吵醒。
是易莫耳機裏的聲音。
放那麽大聲，還聽的是重金屬，他也不怕聾了。
沈開霁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做個好心人，把他耳機摘了下來，放到枕邊，爬下了床。
跟人睡一張床真難受，渾身都不舒服。
離開房間，沈開霁到樓下的沙發上，決定在這将就一晚上。
早上一睜眼，沈開霁直接社死。
已經有不少人起床在活動了，他們為了不吵醒他，動作都放得很輕。
沈開霁不敢想象他們來來往往時，看了多少次他的睡相。
“醒啦？”有人問他，“怎麽睡這啊，你跟易莫一間房對不，他打呼嗎？”
“沒有。”
“那他磨牙？”
“沒有。”
“吃早飯不？”
“不了，謝謝。”沈開霁走進洗手間，想順着下水道回京市。
-
施玫抵達別墅時，看到外面坐了個在抽煙的男生。
她有些局促地走上前去，問道：“你好，池覓是在這對吧？”她在車上給她發了信息，她沒回她。
“是，你誰？”
“我是她大學室友，她叫我來玩的。”
“我問你的名字。”
“施玫。”
李桢點了下頭，拿出煙來問她：“抽嗎？”
施玫愣了愣，連忙搖頭。
池覓從屋子裏跑了出來，看見施玫就哇哇叫着沖過來抱住她，“你來啦！剛沒看到你消息，沒走錯路，沒等太久吧？”
施玫搖搖頭：“我剛到，很順利。”
“這是我高中同學，李桢。”池覓給她介紹，又對李桢說，“這是施玫，我大學室友。”
李桢轉着煙盒：“已經認識了。”
施玫覺得他的語氣有種說不出的奇怪，她被嗆了一下，咳嗽兩聲，李桢看了她一眼，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裏。
池覓也敏銳察覺到什麽，故意說了句：“臭吧？”
施玫尴尬笑笑。她很不喜歡煙味，但畢竟第一次認識的人，他本身也只是坐在外面一個人抽煙，跟她也沒關系，臭也臭不了她多久。
“走吧我們進去玩。”池覓抱着施玫往裏走去。
李桢沒跟進來，坐在外面又點了一支。
施玫看到那麽多陌生人有點社恐了，還好有池覓和黎高在，大家也都很友好，她很快就熟悉了這個環境。
沈開霁竟然也在。池覓在哪他就在哪，這話還真不假。
這些天她都一個人住在宿舍，有時候蘇浔會來陪她玩，也有一些同學同樣住宿舍，但施玫沒自己想象當中那麽能耐得住寂寞。
她覺得還是跟池覓待在一起開心。
這別墅池覓訂的是兩天一夜，她還想再續，但被老板告知明天的被訂了，他們只好在今晚散場。
池覓施玫，和沈開霁，坐易莫開的車回去。
易莫瞥了坐在副駕的人一眼：“你昨晚怎麽跑了，我哪裏惹你了嗎？”
“沒有，我不習慣跟人一起睡而已。”
“那你最好這輩子都一個人睡。”易莫說着啓動車。
沈開霁看了眼後視鏡，池覓也正在從後視鏡看他，鏡子裏兩人對上視線。
接着池覓就挪開，好像什麽也沒聽到似的，靠在施玫的肩膀上，“今晚你就住我家，咱倆一起睡，嘿嘿。”
“可以嗎？”施玫擔心會麻煩她。
“你不介意就可以。”
“我怎麽會介意，我都想死你了。”
“哪種想？想到半夜睡不着的那種嗎？”池覓逗她玩，兩人在後座很是親密，笑個不停。
易莫瞥了沈開霁一眼，想象了一下池覓對着他撒嬌的樣子……他想把人踢下車。
池覓來的時候連了車裏的音響，現在打開手機直接放歌，跟施玫在後面唱起來。
準确的說池覓一個人唱，施玫在小小聲給她應援。
車裏吵得要死，易莫想把他們全都踢下去。
-
池覓和施玫回了家。
施玫有些拘謹，她沒想到池覓爸媽好像比她還拘謹，一直都客客氣氣的。
施玫參觀了池覓的房間，看到了挂在牆上的畫，“咦？你之前挂的那副貓貓不是這個的呀。”
“這是沈開霁畫的，之前那副在外面。”
“他居然還會畫畫啊，畫得還那麽好。”施玫有些意外，但又沒有那麽意外。她又看到池覓的書桌上，有另一幅大概也可以稱得上是畫的東西，“這又是什麽？”
池覓想到都生氣，“這是五顏六色的面條。”說完把畫随便塞進了書架上。
施玫不懂什麽意思，又看到桌上有一本自印出來裝訂好的書，“這是什麽外文啊？德文？”
池覓心驚一剎，想着她又看不懂，冷靜下來回答：“對，德文。”
“你也好厲害。”施玫佩服，知道池覓優秀，也知道沈開霁優秀，但他們都比想象中更厲害。
池覓上次看完媽媽給她的那本德國兒童故事，又在表姐發給她的英語“資料”中得到了靈感。
這是她在網上找到的一本翻譯自英文原著的德文小說，尺度很大的言情小說，大概是比謝珂寫的還要不正經的那種。
她可以一邊學習一邊學習，兩全其美。
虞宙說得對，她的學習能力很強。
兩人準備睡覺，施玫看了眼手機，收到了李桢發來的信息。
他約她明天出去玩。
施玫看到池覓靠過來，飛快把手機放到一邊，有點心虛。
“你今天玩得怎麽樣啊？”池覓問。
“很開心！就是我要是早一天來就好了，我聽她們說昨晚你們還玩了仙女棒，我也想玩。”
“那明天我們再出去玩。”
施玫內心糾結了一番，但想到池覓也是老實跟她們交代了和沈開霁的事，還是說了出來：“剛才李桢也約我出去玩了。”
“嚯，動作夠快啊。”池覓就知道李桢有心思，她對每個朋友都還挺了解。
施玫有些尴尬，她好奇地問：“他是不是你們學校的那種風雲人物啊？”
“雖然是比不上我啦，但也确實是。”
施玫哈哈笑，可以想象得出池覓從小到大都是風雲人物。
李桢肯定也是，他長得帥，雖然她很讨厭煙味，可下車看見他在那抽煙，有點被帥到。
知道他是藝術生，進了全國頂尖音樂學院的小提琴專業後，施玫覺得難怪，難怪他的氣質很特別。
施玫覺得李桢有點冷。和沈開霁的冷不同，他是會和人溝通的，甚至會主動和人聊天，也許用外熱內冷可以形容他。
池覓的語氣像小惡魔，給她一個艱難的選擇：“所以你明天是跟我去玩，還是跟他去玩呢？”
但施玫并不覺得艱難，她說：“當然跟你啦。”
她有點害怕跟李桢出去，她對他是有些好奇，但又覺得他有點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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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玫覺得自己還是不夠了解池覓。
她早就該想到的，池覓給她的并不是單選題。
池覓當然是都要，來的朋友是多多益善。
路線是海市一日游，大家都熱情招待施玫，給她介紹這個特色那個特産。
池覓偷得清閑，逛古街的時候，在隊伍的最後面跟男友偷偷約會。
沈開霁問：“你在撮合李桢和施玫？”
“看出來啦？很有眼力嘛。”池覓小聲問他，“那你覺得有戲嗎？”
“我比較關心的是，你怎麽還有心思去關心別人的戀愛。”
池覓往嘴裏塞雞排的動作停下來，轉而擡手塞進他的嘴裏，“難道你想讓我一直看着你嗎？”
沈開霁嚼嚼嚼：“嗯。”
“我這不是一個問句好嗎？”池覓自己也吃了一大塊，繼續往前走。
“好吧。”沈開霁跟在她身後，“我知道是過分了。 ”
他不可能讓她只跟自己玩，她和他完全不一樣，她有那麽多朋友。比起來，她在他身上花的時間已經夠多了。
可人就是貪心的，他想要更多。
池覓覺得他看起來有點委屈，又喂了他一塊。她一直都知道他們不一樣，但此刻感覺很強烈。
“你和我們一起玩了那麽久了，沒有想和誰交朋友嗎？顏曹？季青？言明？李桢？”
“沒有。”沈開霁毫不懷疑，如果不是池覓，他不可能和他們任何一個人有聯系，哪怕他覺得李桢很厲害，覺得可能會和他有一些共同話題。
“你說你喜歡我的存在，那是什麽意思？”池覓問道，上次就很想問，但被打斷，後來又沒想起來。現在她很想知道。
沈開霁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道： “第一次在游輪上看見你唱歌，就知道你和我過着完全不同的人生。那之後我就一直在想你。”
他說：“我不知道我具體喜歡你的什麽，但只要想到你，看到你，就好像有一大塊棉花糖填滿了我的空洞，在那之前我甚至沒意識到我有這麽大的缺口。”
古街的味道混雜着各種食物各種香味，很混亂，但并不令人讨厭。
池覓沒想到這是在一邊逛古街一邊吃雞排能聽到的話，心情比此刻能聞到的味道還複雜。
甜絲絲的香氣鑽入鼻腔，池覓發現前面就有賣棉花糖的，“你不該在這樣的地方說棉花糖，害我都想吃了。”
站在賣棉花糖攤位前，看着機器裏那色彩斑斓，池覓意識到自己一點都不想吃，她只是因為被他太誠摯的話吓到了。
老板興致很高，對着他們笑，問他們什麽時候開學。
池覓難得沒和老板多聊，安靜買完五彩的棉花糖，和沈開霁朝着人沒那麽多的地方走去。
池覓喂了一大塊到他嘴邊，他吃完，看着她吃。
她吃得有點狼狽，糖沾在嘴角弄不掉。
沈開霁拿出濕巾給她擦，問她：“你呢，你喜歡我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