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兩人在啤酒節玩了五天, 把所有游樂設施玩了個遍，酒不知道喝了多少升，各種食物也都沒放過。

容納上萬人的大型帳篷裏, 池覓坐着喝酒，心滿意足：“喝了這麽多, 還是IPA最得我心。”

喝着清淡lager的沈開霁問：“因為酒精度更高嗎？”

“啤酒能有多高。”她把玻璃杯推到他面前，“你嘗嘗。”

“我嘗過了, 苦。”他喝lager都覺得苦, 但還在接受範圍之內。

“你再嘗一下嘛。”

沈開霁喝了一口，果然除了苦沒別的感覺，他不明白地看着她：“你要讓我嘗什麽？”

“你真的沒喝到橙子味嗎？”

這一瞬他只感覺那半口還沒完全咽下去的啤酒卡了喉嚨一下，他歪頭，又喝了一口, 仔細品味了一下：“好像, 是有那麽點。”

“笨笨的。”池覓看着他笑。

“在逗我？其實沒有橙子味？”

“真有，但你沒喝出來就別強行說喝出來了好嗎。”

“不, 我真的感受到了一點，而且越來越明顯了。”之前是沒想過, 再加上入口的苦讓他有些抗拒, 并沒有要多品味的意思，現在發現其實真有很明顯的柑橘香氣。

沈開霁又嗅了嗅。

池覓看着他鼻子動動, 傻乎乎的，是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傻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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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确認了，是有。”他說, “那我現在最喜歡的啤酒也是這個了。”

“可是你根本就不喜歡啤酒。”

沈開霁看着她帶着狡黠的眸子，“我現在開始喜歡。”就像因為她重新喜歡上橙子一樣, 他也喜歡上帶有柑橘香的啤酒。

開學前他們又如約去黑森林。

抵達營地後，收拾好東西，池覓去跟別人家的狗狗玩了玩，就去徒步了。沒多久就走到湖邊，清新濕潤的空氣撲面而來，秋日舒适。

“這裏也太大了，我們一兩天肯定玩不完。”池覓覺得有點可惜。

“以後可以常來。”沈開霁對這裏很滿意，金黃的樹葉比他想象中的更美，他一直以為想象就足夠了，親眼看見的感覺仍是不同。這裏對他來說才像是充電的地方。

“好呀，我們冬天再來一次，這邊還可以滑雪。”

“你也喜歡這嗎？”

“當然啦。”池覓扁着嘴看他，“我也不是只喜歡那種人多的地方好嗎，這麽漂亮的地方我能不喜歡？”

除了解決生理問題有點麻煩外，其它一切池覓都很滿意，還好跟沈開霁已經在一起很久了，不然還沒辦法一起來這種地方徒步。

安全回到營地，簡單吃了點東西，有只拉布拉多來找他們玩。

“你喜歡狗嗎？”

“喜歡，但是更喜歡貓。”

“為什麽，你喜歡甩你臉子不理你的？”池覓摸了摸下巴，“那你不應該喜歡我啊。”

沈開霁失笑：“只是因為養貓可以不用出門遛。”

“我來遛就行啦，我可是能遛到黑蛋蛋都想趕緊回家的女人。”

“你是說，”他頓了頓，“我們一起養一只狗？”

池覓看到他的眼神裏好像寫着難以置信，她解釋說：“不是說現在啦，在這邊也沒辦法養，一年後就要回去了。”

“我知道。”沈開霁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我的意思是，你有要和我養一個生命的打算。”

“你說得好誇張啊，還以為養小孩呢。”

“也差不多了。”

池覓揉着眼前拉布拉多的臭耳朵，這的确是一條生命，和他一起養一只狗狗的話，好像是會賦予這狗狗更深層次的意義。

但池覓想了想，說：“對啊，我有這個打算。”

沈開霁低頭摸着狗狗，心情比狗狗還好，他也不知道怎麽想的，莫名其妙開始學狗叫，跟狗狗玩了起來。

池覓愣了下，忍不住笑：“你幹嘛呢？”

他突然收住，假裝無事發生，又恢複沉穩樣，至少看起來是這樣。

聽說這裏有野豬出沒，衆人睡覺的時候還挺緊張，還好平安一夜。

又玩了一上午，兩人下午離開，駕車回亞琛。

沈開霁開車很穩，比他這個人看起來還穩，他意外自己會喜歡開車，如果不是陪池覓，根本沒有學車的打算。窩在家裏的人是不需要的。

不過他開車，車上只會有她一個人。哦不，還會再有一只狗狗。

池覓正看着窗外飛速閃過的景色，接到一通電話，是姥姥打來的，算算時間現在是國內的晚上，姥姥可能是想她了，她接起電話就黏糊糊叫了一聲。

姥姥那邊卻嚴肅道：“覓啊，易莫進醫院了。”

“啊？怎麽回事？”

“他下午吃了大半瓶安眠藥，被室友送去洗胃了。”姥姥擔心地說，聽易莫家裏人說的時候，心都吊了起來，“易莫怎麽會這樣啊，他一直都高高興興的啊。”

“現在呢，他現在怎麽樣？”池覓也不自覺地坐直了身子。

“醒了，剛剛醒了。”姥姥說，“你叔你姨下午就趕過去了，但孩子不想見他們，你倆關系好，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好，我馬上就打。”

車在無限速高速路上行駛着，速度超過180公裏每小時。

安靜的車內，只有池覓撥號的聲音。

那邊沒接，給她挂了。

池覓打視頻電話過去，這次更是秒挂，她有些不安：“你開慢一點，我心髒有點不舒服。”

沈開霁沒出聲，默默降低了些車速。他直視前方道路，只是開車。

池覓給易莫發信息：「怎麽了？」

看到顯示對方在輸入，池覓的心髒咚咚咚的跳得有點難受，她很有可能就要永遠失去這個從小陪伴着一起長大的朋友。

易莫：「不開心了。」

池覓立刻回：「跟我講講，你接電話。」

易莫：「我不想說話。其實沒什麽，就是今天突然一下覺得很沒意思。」

怎麽可能會突然一下，一定是早有苗頭。池覓追問了好幾次什麽時候開始的，他終于回說，是從臨近比賽肩膀受傷後，退出國家隊開始的。

池覓猜到了，但那時他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難過，還每天都笑嘻嘻的。

她恍惚了一下，這才反常吧，正常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會不開心，發火砸東西都是正常的，他卻連一丁點負面情緒都沒有。

而他不可能沒有，只是他沒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來過。

一旦開了口，傾訴起來就容易了。

易莫繼續發：「這邊經常下雨，太潮濕了，一年多我都還很不适應，專業也不是我喜歡的。」

「你又突然離我那麽遠，以前想見你的時候就能去見你，現在不行了。」

這條一秒就被他撤回。

「今天中午去游泳館看到他們游得那麽快那麽好，我只能玩水一樣的游泳，就特別不甘心。」

「然後就這樣了，我也挺懵的，一睜眼居然到醫院了/笑哭」

池覓有些愧疚，那麽多年的朋友，經常在一起玩，她竟然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才第一次知道原來他抑郁很嚴重了。

池覓：「聖誕放假我就回來看你。你讓叔叔阿姨跟你聊聊天吧，跟他們也說說你的不開心。」

易莫：「知道了。」

池覓：「你想跟我聊天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

易莫：「OK!!」

看到她放下手機，沈開霁又加快了車速，她這次沒什麽反應，只是嘆了口氣。

“他沒事吧？”

“肯定有事。”這不是輕飄飄一句沒事能說過去的，池覓在回想自己有沒有疏忽掉他什麽細節。

“你要去看他嗎？我陪你一起。”

“聖誕的時候。”池覓說完，忽然想起聖誕節那天是他的生日，現在腦子很亂。

沈開霁只說了一聲“好”。

兩人回到他們居住的私人公寓，要為開學做準備了。

池覓很快調節好了心情，糾結過去她沒注意他的反常也沒意義了，事情已經發生了，等到回去看到他的時候，跟他好好聊聊。

學校基本上是英語授課，一開始稍微有點不習慣，但兩人很快都适應了。生活上沈開霁的德語也完全夠用了，只是池覓很快就能跟德國同學無限制溝通了。

日子過得很快，聖誕節假期很快就到了，有兩周的時間。

池覓原本計劃是寒假才回去順便過年的，這個意外打破了她的計劃。

易莫暫時休學回海市了。

九個多小時的飛行後，池覓先去姥姥家放行李。她小時候住在姥姥家，和易莫家挨得很近，所以才上一個幼兒園。

沈開霁也跟她一起來了，只不過沒上樓，在樓下等她。

她說可能要多等一會，他便搜索花果幼兒園，在不到一公裏的距離，他朝着小小的她蹦蹦跳跳過的地方走去。

姥姥知道了易莫心情不好到要自殺後，就很擔心他，擔心他，也擔心池覓。

看到她回來，拉着手摸了半天像是在确認她有沒有少塊肉：“現在的小孩怎麽壓力這麽大呀，真是辛苦。”

“姥姥，我很好的！”

“你別騙姥姥啊，你要是哪裏不開心了，一定要跟姥姥講！”易莫也沒說自己有什麽難過，卻這樣，姥姥害怕她的乖孫女也這樣。

池覓看姥姥急切的樣子，眼淚都快出來了。

姥爺也在一旁拿着鍋鏟看着她們，沉默着不說話，直到廚房裏傳來糊味，“哎喲”一聲趕緊進廚房關火。

池覓來到廚房門口，笑着道：“姥爺，知道你關心我，但最要緊的是關心火。”

姥爺回過頭來看她一眼：“今晚要回來吃吧？”

“看情況，可能在易莫家吃。”

“也好，我給送倆菜過去，咱兩家一起吃。”姥爺的提議被姥姥回絕。

“我們去只是添亂。”

“什麽意思，怎麽就添亂了，你是覺得我做的菜不好吃？”

姥姥兩眼一瞪，立刻找池覓評理：“你聽聽他說的什麽話，我是這個意思嗎？再說了，他做飯就是沒我好吃，對吧？”

池覓無奈到笑出聲：“本來就亂成一鍋粥了，你們怎麽還吵起來了。”

“我可沒跟他吵，我大人不跟小人計較。”姥姥拉着池覓去別的房間裏，“咱孤立你姥爺。”

“孤立他，姥姥好。”池覓小小聲附和她。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他面前也是這麽說我的。”姥姥眼裏閃着精明的光，在她要無力反駁前，擔心問道，“你在國外怎麽樣？你看你都瘦了。”

“這才去了多久，能怎麽樣啊。而且我還重了一點呢，哪裏瘦了？”

姥姥輕拍她一下：“那麽遠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你在國內到處都有個幫襯，去國外全是生人。還有，你吃得慣嗎，你小時候你媽帶我們去歐洲玩，你說德國菜不好吃呢。”

“這還用擔心我啊？我認識好多熟人了呢。而且我男朋友也在呢，他還每天給我做飯，好吃得很。”

“男、男朋友？”姥姥第一次聽說，驚訝住，“不是易莫那孩子？”

“怎麽可能。”池覓知道姥姥很喜歡易莫，但還以為把他當孫子喜歡呢。

“那……”姥姥回過神來後，立刻就打探起男朋友的信息來。

池覓都被問得招架不住，一時嘴快說出他就在樓下這話。

姥姥接收到信息後，立刻條件反射一般就要沖出房門，被池覓一把抱住。

“我男朋友很認生，你會吓到他的！”

姥姥雖然還沒見過沈開霁，但對他有了些好感，畢竟她說他每天給她做飯吃，還很好吃，這可是件重大的事。能把她孩子喂飽的，就是好人。

池覓下了樓，沒在剛才分開的地方看見沈開霁，趕緊給他打電話，那邊秒接，她松了口氣：“你跑哪去了？還以為你被綁架了。”

“這是什麽聯想？”

“不然你怎麽會沒在原地啊。”池覓剛說完，他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視線當中，他步子很大，走得很快。她挂了電話跑過去，“你幹嘛去了？”

“我去你幼兒園看了看。”沈開霁接住跑過來的她，他要是不穩住，她的速度能把他撞飛，“很可愛的地方，裝飾了好多果果。”

“果果，噗，你去一趟也變可愛了？”

“……好像有點惡心。”

“不是惡心，是惡心心。”池覓拉着他要往易莫家的方向走，他沒動。

沈開霁：“有人在看我們。”他轉頭就和一個看起來很有精神但鬼鬼祟祟的老太太對上了視線。

池覓一看，姥姥怎麽下來了，還跟粥粥似的在暗中觀察他們。她正要過去，就看姥姥對她揮揮手，讓她別來，還一溜煙跑回了樓裏。

姥姥沒想到自己躲得那麽隐蔽還被看見了，她聽池覓說他認生，但又實在好奇，就跟下來偷偷看看，沒想到被抓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