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戲
有戲
接下來的幾天,夏然和辛爾有一搭沒一搭地來回傳送着微信。
都說頻繁的聊天會讓人産生戀愛的錯覺,更何況夏然還特地把兩人的聊天背景換成了辛爾的側臉照。每次打開二人的對話框,夏然就會産生一種和帥哥咬耳朵的興奮感。
夏然說廈門的氣候很潮濕,辛爾就給她寄來一個泡腳桶和許多泡腳包。夏然原本是拒絕的,那玩意再從廈門帶回北京多麻煩,要是扔掉嘛也怪不好的。可耐不住辛爾再二堅持,怕再拒絕的話對方會誤以為自己是在拒絕他的感情,便只好把地址給了他。
她心想這小帥哥還挺會的。給周欣然這麽一個自小條件優越的大明星送禮,送貴重的呢對方不一定看得上,還就得貼心的小禮物才能打動她。至于夏然嘛,自從看到辛爾那個眼神起,就已經被打動了。她只恨自己沒能重生到美劇裏去。
既然對方送了禮物,總該禮尚往來表示一下。可自己實在不知道該送什麽給他。想想談戀愛還真是個麻煩事。這還沒談上,就已經麻煩上了。她只想多談幾個一次性的戀愛,怎麽就那麽費勁呢!
夏然怪自己不夠大膽,照這樣下去不知道得磨蹭到猴年馬月才會走到不可描述的那一步。這才走到兔年啊!
誰讓自己天天被束縛在劇組,只能通過微信交流呢!聊天記錄這個東西,私密性可以說是取決于對方的人品。而人品,只有自己的才信得過。
正當夏然冥思苦想之時,辛爾發來了微信:“感冒了這波降溫真迅猛”
“生姜泡腳驅驅寒”
“哈哈好主意
還好這幾天在休息沒有日程要趕”
“那可以找個溫暖的地方過冬”
“比如
廈門?”
夏然笑了笑,魚兒上鈎了。
Advertisement
“廈門這幾天天氣不好一直下雨
三亞不錯呀”
“三亞确實不錯”
夏然又忍不住笑了,物理沒法滿足的話,逗人玩兒倒也算是一種情趣。
要是以前的夏然,是絕不會這麽做的——她沒有信心,更怕受傷。
辛爾原本以為欣然是在向他發出邀請,激動之下立馬暴露了自己的意圖。見對方把話題岔去了三亞,懊悔不已,怪自己太心急。等了一會對方仍沒有回應,辛爾想要說點什麽補救一下。這已經是幾天來最接近目的的一次了。就這麽完結的話,下一次怕是更難。
“三亞沒廈門那麽潮”
夏然本來想晚一點再回複的,沒想到對方又發來了一條。依舊如此無用的消息。
十分鐘憋了這麽一條,也真是為難他了。
“我過幾天在三亞有個活動”
辛爾看到這條消息又氣又喜,心想她這是故意逗自己玩呢!下次見到了,可不能就這麽放過她。
“不會又是呆一晚就走吧?”能呆上一晚的話也還行。
“不是哦
一晚都呆不成呢早去晚回”
辛爾嘆了一口氣,現在的年上女怕不是都被那些個老男人帶壞了。真是玩不過。
“好可惜哦”
“拍完戲我要去海邊呆上十天半個月的”
“和誰?”
“當然是
和大海啦
我拍戲去了你好好休息”
辛爾正想着怎麽自告奮勇當陪同,對方卻突然終結了話題。鼻子的堵塞往下延伸着,連着整顆心都被堵住了,悶得人喘不過氣來。偏偏方才飛進去的一只小蜜蜂被堵在胸口裏面出不來了,嗡嗡叫着,左右撞擊着,撓得心癢癢的。那嗡嗡聲挾持着心髒,通過血液的輸送,遍布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他想要把那只淘氣的蜜蜂從心裏抓出來碎屍萬段,卻又貪婪地享受着它的撫摸。他縮在被窩裏,蜷縮着身體大口呼吸,感受着每一個細胞的擴張所帶來的興奮感。而每一個細胞上,都是周欣然的身影在跳躍。
他恨自己此刻為什麽不在廈門?這樣他就可以敲開她的門,在關上門的同時,用劇烈的呼吸堵住她驚訝的聲音。任那只小蜜蜂沖出他的胸腔,飛進她的身體,叫她好好嘗一嘗自己此刻所經歷的撓心之苦。然後,在她被蜜蜂折磨得快要腿軟之時,為她送上自己最熾熱的愛。
辛爾緊抓着被子,一番“呼雲喚雨”作法之後,蜜蜂這才伏法。他松了一口氣,此番作法消耗了他不少精力,額頭以及掌心都被汗水浸濕了。于是只好起身晃悠悠地走去浴室洗澡,真是比跑了5公裏還要累人。
浴室裏氤氲的霧氣,又讓他想到了潮濕的廈門,不禁又是一番血脈擴張。那只被打趴下的小蜜蜂此刻又開始蠢蠢欲動。沒想到年上女的威力如此之大,自己還是嫩了點。他用拳頭擊打着瓷磚,想要借此震暈那只蜜蜂。
洗完澡後他沉沉地睡了一覺,醒來後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燙。他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不知道她今天的拍攝結束沒。
他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給她發了微信。等了會,沒有回複,他便又睡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的震動聲叫醒了他。
他打開手機,看到她發來的消息:“剛回酒店”。
他覺得渾身難受至極,說不清是感冒作祟還是害了相思病。總之他一股腦地把它全都歸到周欣然身上,接着這股任性,他點開了視頻通話。
夏然看到辛爾打來視頻,愣了一下,她仔細确認了一番對方打來的真是視頻而不是語音電話。然後她換了個姿勢,微笑着點開了接聽。
接通了起碼有三個呼吸的長度,兩邊都沒有人出聲。夏然努力地辨認屏幕裏的不明生物。對面黑乎乎的光線,夏然第一眼還以為看到的是一條毛絨絨的狗呢!心想難道他這是養上寵物了特地給她瞧瞧?她調亮了屏幕光線,才發現那是辛爾。像一個宿醉的人,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辛爾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最後還是夏然先開了口:“你還好嗎?怎麽不開燈呢?”
辛爾這才從床上半爬起來打開了燈,然後側着身繼續躺在床上。
“我可能燒糊塗了。”
夏然總算看清了屏幕裏的那張臉,帶着胡茬的泛青臉龐,襯得鼻尖和臉頰更加紅撲撲的。
她的心突然抽動了一下。
“吃藥了嗎?”
“嗯。”屏幕裏的他微微點了點頭,皺着眉頭,眼神迷離地看着夏然。
“那,吃飯了嗎?”
“吃什麽飯啊?”
“晚飯啊?”夏然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
“睡飽了。”辛爾蹭了蹭枕頭,用帶着濃厚的鼻音回答。
夏然心想,這哪是什麽youth,這簡直就是childish啊。她突然産生一股想要把手伸進屏幕去摸摸他那淩亂頭發的沖動。
“你吃了嗎?”辛爾見另一邊沒有聲音,便開始了提問。
“我早吃好啦。你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
“沒有力氣。”
“不吃飯當然沒有力氣啦。”
“我想去廈門看你。”
夏然沒想到他突然這麽直接,果然生病會讓人變得脆弱。
“好,那你先吃飯,好好養病。”
“好。”
夏然差點脫口而出“乖”,趕緊閉上了嘴巴。
“你是不是準備洗洗睡了?”
“還早呢,還要背單詞。不是,還要背臺詞。”自己怎麽也犯迷糊了。
辛爾沒有說話,就那麽呆呆地看着欣然。看得欣然都不好意思,眼紅了起來。只好沒話找話,“家裏有吃的嗎?要不我給你點個外賣?”
“嗯……”辛爾垂下眼皮,想着家裏有什麽吃的,“有薯片,還有泡面,可樂。”
夏然寵溺地笑了,“都是垃圾食品啊。你想吃什麽,我給你點。”
“都可以。”辛爾癡癡地說着。
“那,粥?吃點清淡的。”
“好。”
“那你先睡會吧。一會記得去門口取哦。”
“好,晚安。”
“嗯,拜拜。”
夏然将手機頁面切換到外賣app,還好當然辛爾問她要地址寄洗腳桶的時候自己也問他要了地址。想着還禮,禮物沒想出來,這會倒正好用上了。
大概半個多小時後,夏然收到辛爾發來的微信,說收到外賣了,并配了一張粥的全身照,以及他握着勺子的右手。
她方才還擔心辛爾會不會睡昏過去而忘記外賣這事,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吃上了。看來還是很清醒的嘛。難不成剛剛那副樣子是裝的?是他為了拉近二人距離耍的小伎倆?真沒想到自己還挺吃小奶狗這一套的。
夏然回了一句“吃完早點休息吧”,然後點開圖片細細觀察了起來。這手還挺好看的,是只帥哥該配的手。她看到了他大拇指上半弧形的月牙,又看了看自己的,一下子晃了神,差點忘了自己是宿在周欣然的身體裏,還以為是在做夢呢!
第二天辛爾清醒後,想到昨晚說的那些暧昧話,又打起了噴嚏。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那個份上了,該不該直接挑明關系呢?萬一他只是她池塘裏的衆魚之一呢?他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多了。她并沒有來關心他。也許她很早就開始拍戲了,怕打擾自己休息才沒有發消息的。
辛爾給欣然發了發了條微信:“今天感覺好多了”。
一直到下午一點多,才收到她的回信:“那就好,多多喝水。”
辛爾看到消息,無奈地笑了笑。恐怕自己不是池塘的魚,而是她那大海裏的魚吧。
“等你今天拍完戲了,空了打給我好嗎”
夏然看着手機,心想自己總不能說不好吧。那麽是回“好”還是回“嗯”好呢?要是回“好”的話,顯得自己多聽話、多想給他打電話似的,回“嗯”呢有顯得自己太冷淡。最後她挑了一個“OK”的動畫,既不顯得太高冷也不會太熱情。
放下手機後,她揣摩着辛爾打算說什麽?他昨天的樣子,明明就是在撒嬌。想到這幾天的交流,夏然覺得這種不清不楚的聊天還挺有意思的。
他們就像是茫茫大海裏以相對方向行駛在小島兩側的船中旅客,想和對方上島一敘。一開始不知道對方是否真的想要上島、什麽時候會上島,上島後二人是否要結伴旅行。他們害怕當自己的船頭對準島時對方卻退縮了,只留下自己在海風中淩亂。可又擔心再不行動起來,船就會遠離小島,愈行愈遠。于是二人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試探着,摸索着。漸漸地,夏然喜歡上了隔岸逗趣的游戲,辛爾卻被這種把戲攪得倍受折磨。
如果說愛情需求由心理和生理兩部分組成的話,那麽籠統來說男女身體構造的不同造成了他們對心理及生理需求比例的不同(當然,也因人而異)。
依照辛爾昨天的态度,他應該是想要攤牌了,夏然猜測。她突然覺得太快了點,在進入正事之前她還沒玩夠呢!畢竟現在二人又不能見面。那麽确認關系又有什麽用呢?無非是玩弄文字游戲罷了。
或者他有別的話要說?
愛情(或者假□□情)這個虛無缥缈的東西,就是有一種魔力,讓人在天堂和地獄之間來回穿梭。
夏然重又打開聊天記錄,揣摩着他的意圖。
也許他會說自己昨晚只是燒糊塗了,意識不清醒,并沒有別的意思。
木木注意到然姐對着手機發呆,便想悄悄走近偷看——她最近總覺得然姐怪怪的,懷疑她是不是戀愛了。俠姐讓她好好留意然姐的動态,有不對勁的趕緊彙報,防患于未然——又擔心被然姐發現,正猶豫着該怎麽不動聲色地靠近,夏然就放下了手機。
雖說木木內心是希望然姐戀愛的(畢竟她只是一個小助理,處理戀情輿論這種事不歸她負責),但是她又擔心然姐再次遇到渣男,那樣的話然姐的情緒發洩就得她來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