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退場
退場
拍攝結束後，俠姐問她有沒有跟辛爾聊過，她回答沒有。
“那，他明天照常來？”
“嗯。”
“你，你不會是舍不得跟他分手吧。欣然，我跟你說這種事一定要當——.”
“我知道。我還沒戀愛腦到那個地步。”
“哦，那就好。對了，她們說你定的餅幹到了，”俠姐一邊說着一邊注視着夏然的表情動向，想着一有不對自己立即中止，好在夏然并沒有什麽反應，“還，要嗎？”
“在哪呢？”
“小雨。”俠姐大聲呼喊。
小雨取來了餅幹。夏然打開盒子，兩種味道各吃了一塊。俠姐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吃就吃吧，胖點總比發瘋強。
夏然把盒子蓋上遞回給小雨，“你們拿去吃吧。”
木木看着回來的小雨說：“早知道這次只訂一盒了。”
小雨打開盒子，一邊吃着餅幹一邊思考，“那咱下次訂幾盒好呢？”
木木嫌棄地看着餅幹，“放心，不會再有下次了。這哪是餅幹啊，這簡直是詛咒。”
想想她又氣沖沖地補了句：“這家店拉黑。”
“別啊，怎麽能株連九族呢！海鹽味還不錯，你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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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真羨慕你啊，小雨。”
小雨放下了餅幹，“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們。”
第二天辛爾到得很晚，夏然卸完妝貼着面膜坐在沙發上一遍遍地練習質問話術。面膜幹了，她取下來往臉上塗了點保濕水。明天沒有她的戲，她今晚不用再看劇本了。
小雨發來消息說他馬上到，夏然又拿出一張黑色面膜敷了起來。
“我來啦。”辛爾不知道夏然知道了他的事，興沖沖地往房間裏面走去。
夏然半趟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累到啦？”辛爾朝着沙發走過去。
夏然緩緩起身，坐在沙發上看着辛爾。黑色的眼珠和面膜融成了一體，看不出任何神态。
辛爾笑了，“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像什麽？”辛爾笑呵呵地朝着她身邊坐去。
“別坐。”
“怎麽了。”辛爾半蹲着停住了。
夏然站起身來，朝另一側走了幾步，轉身說：“像個僞君子，像個負心漢，像個渣男。”
辛爾站直了身，笑容僵住了，“到底怎麽了？”他向夏然走去，夏然卻一路後退。
“你自己做了什麽還需要我告訴你嗎？吳文宜知道你今天來我這嗎？”
辛爾的表情變得嚴肅，“你聽誰說的？我跟她只是拍戲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嗎？你沒有去她的房間？”夏然冷笑一聲，臉上的面膜都止不住抖了起來。她顧不上表情管理，她只想好好看看、好好地學一學他此時此刻的豐富表情。
“我跟她只是為了拍戲，那只是逢場作戲。沒有真感情的。小然，我喜歡你，你是知道的。”
“別過來！別這麽叫我！你不配！”夏然猛地朝後走了幾步，調整了呼吸，重新轉過身來看着他，“我想知道，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
辛爾低下頭，舔了舔嘴巴，然後又擡起頭，含情脈脈地看着夏然說：“沒有開始過。我跟她不是真的。”
夏然“哼”了一聲，忍不住揚起頭翻了個白眼。
“我，我真的不記得了。可我清楚地記得那天你的微笑，你腰上會唱歌的水晶串，我生病時的那碗粥，還有——”
“夠了！忘了吧。”夏然咬牙切齒地說,嫌面膜影響了發揮，一把拽掉了它。
“欣然，我這部戲馬上就要拍完了。我保證以後跟她不會再有聯系的。”
“你不覺得你說這話很可笑嗎？劇拍完就結束了嗎？宣傳呢？炒CP呢？你少在這敷衍我。”
“我沒有想要敷衍你，我……”
“我要的不是什麽最愛，我要的是坦誠相待。你讓我覺得惡心。”夏然從桌上拿起那串手鏈，扔給他。“還給你。其他的等我回了北京再寄給你。你走吧。”
“欣然。”
“你再不走，我只能叫人把你轟出去了。你想鬧得人盡皆知嗎？”
“我當然不想。我知道你不會的。”
夏然轉過頭去，心底的聲音在說：“你可太不了解我了。”
背後傳來辛爾最後的聲音：“我是真的喜歡你的。”
接着便是關門聲。
夏然跌跌撞撞地回到沙發上，感到心力交瘁，連哭都沒有力氣了。
第二天她睡到很晚才起床，醒來後就給趙曉如發了微信問她有沒有空一起吃飯。倆人約好晚上來夏然房間吃飯。夏然望着天花板，想這樣一直躺到晚上。躺着只會讓她胡思亂想，她努力不去想那個渣男，可她不知道還能想些什麽。劇本一直在看，再看就真的要吐了。戀綜還不知道細節，現在想了也是白想。拍完戲後的旅游，她能跟誰去呢？
她猛地坐起身來，告訴自己不能因為一個臭男人而頹廢。她看着鏡子中憔悴的自己，硬擠出一個微笑，多麽黯淡的微笑。浮腫的黑眼圈，幽怨的眼神，亂糟糟的頭發，哪還有什麽美感。她對着鏡子搖頭，這樣可不行，她還要靠這副美麗的皮囊……不對啊，她不是一開始就說過只交身，不交心的嗎，她怎麽把最基本的原則給忘了呢！
還好他進組後二人沒見過面，否則真是惡心至極。
那這麽說來，她倒也沒什麽損失。倒是吳文宜，也許有幾分可憐。
夏然悠閑地坐在化妝臺前，用昂貴的護膚品塗抹面積及頸部。然後靠在凳子上看熱搜，“黃金持續暴漲”。她一下子就脫離了椅背，打開銀行app查看。
“天哪，這躺平的收益比我上輩子攢的錢還要多！早知道前一陣漲的時候我再追點了，現在高成這樣，要不贖回點？”夏然看了一眼可用餘額，“還是放着吧。黃金嘛，能跌倒哪裏去。情場失意，錢場得意啊哈哈。”
夏然想起自己做大明星這麽久了，還從來沒出去大shopping過，便來了精神。她換了身衣服，戴上墨鏡，準備出門。走到門口，才反應過來，她可是明星吶，總不能自己打車去吧。于是她打給小雨安排車，不一會，車就到了。
“姐，咱們去哪？”
“去本市最高級的商場。”
“好嘞。”
車停在了商場門口，夏然邊走邊看着一樓櫥窗裏的各種大牌包。以前的她上下班時路過無數次的風景，一開始她會饒有興致地看着那些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換新的陳列，想着等過幾年賺錢了一定要多買幾個，就像電視劇裏精致白領那樣，每次都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盡管那和她所處的工作環境并不相同，她也沒有絲毫懷疑。等累積了經驗，自己就跳槽去更大的公司。）後來也許是審美疲勞，也許被工作摧殘的越來越疲憊的眼神沒有多餘的力氣再去欣賞、憧憬那道風景。工作幾年後她買過幾只大牌包包（香港或者國外），都是經典款。她也喜歡新款，可她怕新款容易過時，畢竟那麽貴的包，不得背個三年五載甚至一輩子的嘛。她唯一一次買過的非經典款，是和其他粉絲一起集資送給偶像的生日禮物。
現在想來，她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真傻。
她腳步輕盈地走向上一世最喜歡的Q牌，馬上就要到門口了，她加快了步伐準備享受一擲千金的快感。
突然一只手抓出了她，“姐，姐，競品。”木木追了過來，在她身後說道。
她難以置信地回過頭，嘆了一口氣，快速地往回走，鞋跟敲擊着地面發出尖銳的聲音。“真沒想到啊。上一世的夢這一世難道都不能達成嗎？那這重生還有何意思。”
她筆直地往前走着，突然停了下來，發現自己走錯了方向，只好再次轉身，“那我能去哪家啊？”
“要不先去那家？您代言的。”
“行吧。诶，它那副牌我能買不？”
“應該，應該可以吧。”木木不太确定地回答道。
夏然走進自己代言的品牌，一位光鮮亮麗的男士接待了他，細聲細氣地熱情問候着。“您看看這款怎樣，剛出的新款。”夏然看了一眼他手中花裏胡哨的粉色背包，随即掃視了一圈。
“那個吧，低調點。”她微笑着對導購員說。
“那個，姐有一只吧。”木木看了眼一臉茫然的小雨又繼續說道，“品牌方送的，應該就是那只。”
“好吧。”夏然又環視了一圈，暗暗罵着她們怎麽就選了這個牌子呢！也不知道合同什麽時候到期。
“那只我看看。”
“好的，沒問題。”
夏然走近一側櫃臺繼續看着，“這個版型我有嗎？”
“您上次說這種太軟了，就沒要。”木木壓低了聲音說道。
“軟，她竟然不喜歡軟的。還真跟我不一樣呢。”夏然心裏嘀咕着。
“沒有的話那就來一只吧。”
“衣服您要不要看下呀，我們這一季出了好多連衣裙。”
“這次不看了，就這幾只包吧。”
“好的，這邊。”
“您怎麽支付。”
“支付寶。”
“嗯？好的。”
“累了，我們去吃午飯吧。你們想吃什麽？”夏然走出店外，對她們說。
“啊，我們都行。”木木回答道。
“那你們查查這兒有什麽好吃的。要貴點的。”
一旁的小雨只聽到一個貴字，以為她想吃貴州菜，很快便搜到了一家。
她們點了幾個招牌菜，三人都被辣得不行。木木和小雨猛喝水，夏然卻看着杯子裏的水發起了呆。
“我想吃甜品了。”
“這裏有一家甜品很火，據說他家奶油泡芙超級好吃。”小雨興奮地說着。
“那一會吃好了你去買來吧。”
泡芙确實很好吃，走之前她又買了一盒帶回去。
晚上趙曉如準時到了，一見面二人就熱情地打起了招呼。像是好久沒見的老熟人一樣。
“今天你沒拍戲，還以為你要出去玩呢！”
“出去購物去了。”夏然說着拿起沙發上的幾只包，“我買了幾只包，你挑一個吧。”
“啊，”趙曉如有點吃驚，“這怎麽好意思呢！”
“給你的感謝禮。一定要收下。除非你真的不喜歡這些樣式。”
“怎麽會呢！但是為什麽說是感謝禮呢？”
“我要是告訴你了，你可要保密哦。”夏然一臉誠懇得看着她，其實她并不擔心她會說出去，她更希望吳文宜能知道那個人的真面目。
“放心，我的嘴嚴得很。”
夏然笑了，“我們邊吃邊說吧。”
二人在餐桌一側坐下。“哇，你準備了這麽多吃的。你不用保持體重嗎？”
“不用啊，”夏然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應該減重才對。她們天天嚷嚷着讓我少吃點。哎，這裏這麽多好吃的。我就放縱這一回，把沒吃過的嘗個遍。”
“沒想到你還是個吃貨呢。”
“這個面真好吃，你嘗嘗。”
“嗯，”趙曉如發出了滿意的一聲，“确實好吃。還好我過兩天就走了，不然肯定得胖死。你剛準備說什麽來着？”
夏然嚼完嘴裏的東西，喝了一口水，平靜地說道：“昨天辛爾來過了。我跟他确實在一起過，直到昨天。還好你跟我說了他的事，不然我還蒙在鼓裏呢！所以說，我必須得謝謝你。幹杯。”
趙曉如舉起杯子碰了一下，“要不是我介紹，你也不會跟這種人在一起。是我的錯。”
“怎麽會，你也是好意呀。而且我那陣，确實挺想談的。如果遇到的不是他，搞不好會遇到更渣的呢！而且，可能被戴了綠帽都不知道。”
“其實，”趙曉如放下筷子低下了頭，“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嗯？”夏然轉過頭裝作一臉茫然地看着趙曉如，她已經猜到了和周帆有關。
趙曉如面帶愧色地看着夏然，“之前我和周帆錄節目，他追我。可我聽說你們在一起過，我就問他，他說是你甩了他，就在他生日前兩天。”
夏然沒忍住，哼出了聲。
“我現在知道了他滿口謊言。可當時我不知道他那麽會演戲，他提到你名字的樣子，可憐兮兮的。我覺得他應該是對你餘情未了，但那時我對他，”趙曉如嘆了口氣，十分不願承認地繼續說着， “挺上頭的。我擔心又害怕你會回來找他，和他複合。所以那天活動上我才會想要給你介紹男朋友。”
趙曉如說完，又低下了頭。
“這有什麽啊。你這表情我以為你做了天大的對不起我的事呢。快吃吧，菜要涼了。”
“你真不生氣嗎？”
夏然咬着筷子說：“這有什麽好生氣的呀！我要氣也是氣那倆畜牲啊！”
“我真沒想到，周帆那麽無恥。”趙曉如憤怒地說着，恨不得嘴裏嚼碎的餅就是周帆。
夏然拿出嘴裏的筷子說：“我能問，他對你做什麽了嗎？”
趙曉如擡起了原本擰在一起的眉頭，“難道你們不是因為那事分手的？”
夏然眨了幾下眼睛，開始演了起來，“跟你說實話吧。我跟他分手後得了選擇性失憶症。”她說着說着咽了咽口水，快要哭出來了。
趙曉如趕緊放下筷子，輕拍她的背安慰她。
“可能是因為太痛了吧，不記得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跟他是在他生日的前幾天鬧掰的。一直到幾個月後，我回家打開冰箱發現那盒準備在他生日當天送給他的帶有他名字的字母餅幹，那種痛苦的感覺又回來了。”
夏然的眼眶滿含淚水，連她自己都快要相信這番說辭了。她不禁吃了一驚。她果然有演戲天賦。
“那你想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我想。”她轉過頭認真地對趙曉如說。哪一個吃瓜群衆不是認真地想要吃瓜呢！
“哪怕知道了會讓你更痛苦。也許失憶就是身體為了保護你的下意識行為呢。”
“可我不想忘記，哪怕是每一個恥辱。不知因何而跌倒，又該如何前進呢？” 夏然鎮定地說，暗暗地掩飾眼中的八卦氣息。
“好。” 趙曉如吸了口氣，緩緩說着，“他把我們當做進貢的花瓶獻給他的金主，” “那天他說想帶我去見幾個好朋友，我就答應了。”她的聲音顫抖起來，“一進去我就感覺氣氛不太對，我借口去洗手間躲在門口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她停頓了一會，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立刻給老趙（經紀人）發了消息讓他趕緊來接我。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你說我們這種，好歹也是有些名氣的，他們都敢這麽做。真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中了招。”
夏然愣住了，知道他有問題，沒想到那麽喪心病狂。她擔心自己，不，周欣然不會真被那什麽了吧。
“你沒事吧？你不用太擔心，你名氣比我大，公司也更厲害。我猜他頂多是帶你去吃飯喝酒，不會讓那些人真把你怎樣的。再說你還有個那麽厲害的經紀人呢。你應該是提前知道了，沒有去。否則以你的性格，怎麽可能息事寧人。”
夏然苦笑了，“可，為什麽這件事沒有被爆出來呢？”
“背後的人權勢太大吧。受害人就算說出來，怎麽避免二次傷害？你也知道那些營銷號跟網友，煽風點火、添油加醋、唯恐不亂。就算你沒有收到實際傷害，只要你站出來，就會有人造謠你受到傷害了。以後每一次有新劇開播、有新戀情，甚至到死的時候，這件事都會被拿出來再說一次。真相有誰關心呢！”
夏然看着天花板，心頭像是壓了一塊重重的石頭。她轉身抱住了趙曉如，“不開心的都過去了。吃點甜品吧。”
她起身從冰箱裏拿出那盒泡芙，趙曉如無奈地笑着說：“天哪，這一頓不知道又要長幾斤肉了。”
“沒有男朋友的時候，糖分來湊嘛。”
“哇，很好看唉。”
“是吧，是不是看了就想人心情舒适。”
“嗯，碳水的味道。滿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