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東我西
你東我西
第四期錄制開始。
布知帥代表自己的家族企業去某公司談合作，誰知對方代表竟是鮑沖沖——當年身為職場新人的他們在大魔頭門下一起度過了那段難忘的至暗時刻。後來他回家繼承家業，她繼續留在那裏橫沖直撞、沖雲破霧，最終迎來了一飛沖天的機會，成為知名企業BPQ的市場總監。談完合作後，布知帥邀請鮑沖沖見面敘舊。本期故事就此展開。
布知帥穿着一身西裝、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筆挺地坐在桌前看菜單。鮑沖沖穿着一身運動裝，拎着電腦包，邊打電話邊走到布知帥對面坐下後微微颔首，繼續通着電話。布知帥默默地看着她，眼裏如同月光下被微風吹拂的湖面。
“好，那先這樣。”鮑沖沖放下手機，帶着歉意看向他，“不好意思啊，最近活太多了。”
“沒事。”
“幾年不見，越來越帥了啊。”
“你還是那麽好看。”
“對了，我們合作那項目有幾個細節法務還要再過一過。”
“你呀，這麽多年真是一點都沒變。我們今天是私下見面，不聊工作行嗎？”
“行。那你想聊點什麽？”
“我們不用真點菜吧？”司睿問夏然。
“點啊，不然怎麽體現我這暴脾氣呢！”
“好。”司睿點點頭，繼續用布知帥那副特有的懵懂眼神看着她，“那我們先點菜吧，你想吃什麽？”
“你看着點吧，他家菜還可以，沒什麽雷。” 鮑沖沖一邊說着一邊翻着手機。
布知帥認真翻閱着手機上的菜單，突然聽到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擡頭看着她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又立馬坐了回去，接着她帶着怒氣朝手機吼道：“你們發之前能不能好好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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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知帥低下頭滑動着菜單。
“點好了嗎？” 鮑沖沖放下手機，切換成正常語氣問道。
“還在看。”
“沒有你想吃的嗎？”
“啊？不是。看着都還不錯。”
“那直接把top3先下單吧，下完你再慢慢糾結。我都餓了。”
“好。”
點完單，布知帥看向窗外，“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以前這是一家西餐店，以前我們總幫大魔頭來買三明治跟咖啡。”
“那可真是太久遠了。這個位置換過太多家店了，比我跳槽的次數還要多。”
“還是第一份工作最難忘啊。”
鮑沖沖看了他一眼，淡定地說：“人要往前看。”
“你是說錢嗎？”布知帥做了一個衆所周知代表錢的手勢。
“也算是吧。”
“那你覺得錢重要還是事業重要？”
“都重要。”鮑沖沖手機響了，“我回個工作微信，你先吃着。”
“當人有錢有事業了，就會懷念起沒錢沒事業的日子。”布知帥繼續懷舊着。
夏然回完消息擡起頭，不屑地看着他，“那都是作的。什麽都沒有，有啥好懷念的？”
“也許是因為懷念某個人吧。”
“大魔頭？你品味夠獨特的。”
“不是，”布知帥笑了，“誰跟你說我懷念他了。”
“我以前就懷疑，你是不是有什麽受虐傾向。”
“為什麽？”
“因為他每次罵完我們，你居然還笑得出來，你看起來簡直比他發脾氣前還要開心。而且每次被他發現錯誤，你看都不看就主動承認。一開始我還挺不好意思，讓你背鍋。後來我發現你有這癖好，為了感謝你吸引火力，我特意多犯了幾個小小的錯誤。不用謝我。”鮑沖沖得意地說着。
布知帥微張着嘴唇，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自嘲地笑了一聲。
“前幾年疫情，那家公司破産了你知道嗎？。”
“不知道。”
“欸，你現在不是當老板了嘛，你可以把大魔頭招過去呀，好好滿足你的懷念。”
“真沒想到你是這麽想我的。我可沒有什麽受虐傾向。我那不是怕你自尊心強，承受不了大魔王三番五次地發火，我才……”布知帥舔了下嘴唇，低下了頭。
“你才什麽？你怕我撂挑子不幹，留你一人在那受苦啊？”
“是啊。”
“結果倒是你先撂挑子了。”
“我那也是沒辦法，家裏出了點狀況。你不會怪我不講義氣吧？”
“怎麽會。我們混的是職場又不是江湖。不過你走了我确實有點心累，火氣全集中我一人身上了。”
“是我不好。”布知帥垂下頭內疚地說。
“不怪你。要不是那段經歷，我也不會這麽快成長。你走了後，隔壁部門那幾個女生可失落了。都在傳你是不是要為拯救家族生意而聯姻，還有人說闖娛樂圈也是個辦法。”
“啊？為什麽？”
“不知道啊。畢竟你有幾分姿色嘛。要不然你家出了事，你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能有什麽辦法呢？他們說，你那天臨走時的眼神，就跟要去和親一樣。”
“你真覺得我有幾分姿色？”
“這麽說吧。在我見過的老總裏，你能排前幾。”
布知帥苦笑着，“離了我的家，我就什麽都不是了吧。”
“要放在普通人裏，你也算是個小帥哥吧。你怎麽那麽不自信啊？”
“你真覺得我長得還行？”
“你是有多愛聽別人誇你帥啊？還是說，你癖好一直挺與衆不同的？” 鮑沖沖撐着下巴，耐人尋味地看着他。
“什麽呀！都不是。我就是覺得吧，你要求這麽高一人，能被你說長得可以，那也挺不容易的。”
“哼，搞了半天是在這自戀啊。”
“不是。嗯，” 布知帥停頓了一下，“你談戀愛了嗎？”
菜陸續上來了，鮑沖沖剛夾起一只丸子塞進嘴裏就聽到他這麽問，只好加速地嚼着，同時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在揣摩他的用意。
布知帥被她這麽直視，低下頭抓起水杯喝水，這才發現水杯沒水了。他端起水壺往杯子裏倒水。
鮑沖沖總算把丸子吞了下去，“怎麽，你暗戀我啊？”
布知帥吓得手一抖，水灑在了桌上。鮑沖沖拿起一疊紙巾扔給了他。他并沒有去擦，“不是說這期要拉扯嗎？你這麽快就戳穿我啊？”
“現在的觀衆不止喜歡拉扯的，還喜歡長嘴的。拉扯可以往後放一放，你繼續吧。”夏然趁機又吃了一塊藕夾。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布知帥一邊擦着桌子一邊問，始終不敢擡頭看她。
“真的啊？我勒個去。” 鮑沖沖伸長了脖子，一臉驚訝地看着他，“不會是從前天見面開始的吧？”
“啊？”布知帥擡起頭茫然地看向她，“你……”
“我就随口一說，我就猜你找我吃飯肯定有目的。但你說不聊工作，那只能是聊感情了。那我說大魔頭你又沒接話，真相只剩一個。你要麽是暗戀我，要麽是暗戀我們都認識的某人，想讓我搭橋牽線。”
“是，”布知帥的表情像認罪似的，“确實是我們都認識的某人。”
“哦？我司的？”
布知帥沒有回話。
“開會坐我旁邊的Tina？小姑娘确實挺好看的，就是有點呆。”
“所以你覺得她不行？” 布知帥的表情像是等待法官宣判無罪釋放。
“哦，不好意思。我糊塗了。你是找女朋友，不是招下屬。也可能是人上班戴着工作面具，私下也許不這樣。”她想了一會繼續說，“她好像是單身來着。”要我幫你問問？”
“不是她。”布知帥就像是那天周真理和司無塵配合充氣的氣球，快速地在膨脹和洩氣兩種狀态之間來回切換。
“那是誰啊？磨磨唧唧的。你要不說我先幹個活啊。” 鮑沖沖說着打開了電腦包。
“不是，這吃飯呢！你怎麽周末還忙工作？” 布知帥軟弱地抗議。
“倒也不是非得現在幹活。你這磨叽勁，我看着着急。我不找點事做，我怕我忍不住發火。”
“那先說說你呗。”
“行吧，我給你打個樣。”鮑沖沖快速合上包，像工作面試似的自信地介紹自己：“我天天忙工作，沒時間談。入室搶劫的戀愛呢我也不指望，挺吓人的。沒有就沒有吧。對了，我沒暗戀過誰。我大學跟一師哥表白過，被拒了。然後我就更喜歡他了，我覺得他夠爽快，多适合我啊。我準備再跟他聊一次。”說着說着她的聲音不再那麽自信，她的表情越來越認真，“可那天我看到他牽着一個女孩的手，我就知道我沒機會了。我當時心一抽一抽的，難過了很久。突然有一天我就放下了。但是那個感覺，我一直記得。”她重新擡起頭來看着布知帥，“勇敢點，被拒絕沒什麽的。大不了就難受一陣嘛。你要是不說，搞不好得遺憾一輩子。”
“那你現在還是喜歡那種爽快的嗎？”
“我也不知道。” 鮑沖沖聳聳肩，“但是我知道我不喜歡什麽樣的。”
布知帥“不自覺地”将雙手放在胸前。
“扯遠了扯遠了。該你了，快點說吧。” 鮑沖沖不耐煩地催促着。
“不是，你這把我好奇心都勾起來了。你繼續說嘛。”
“你是不是有拖延症啊布知帥。我要是說完你還不說，我真要發怒了。”
“我肯定說。” 布知帥像是宣誓似的肯定着。
“我不喜歡磨叽的、軟弱的、沒有主見的。” 鮑沖沖轉動着眼珠想着，她每說一個詞布知帥就往裏收縮一點，向觀衆過度地演示心頭一緊如何用肢體來表現。“還有，畏畏縮縮的。”
布知帥像一株被雨擊垮的小草突然遭受雷擊似的坐直了身體，他眼神堅定地看向鮑沖沖，“我知道我磨叽、軟弱、沒有主見、畏畏縮縮，以至于我暗戀了那麽久都不敢跟你表白。我喜歡你的直率、你的勇敢、你的不服輸。我喜歡你，鮑沖沖。”
鮑沖沖驚得長大了嘴巴，意識到自己嘴裏還有東西，便閉上嘴巴機械地嚼動着。
“嗯，謝謝你啊。”
布知帥垂着頭縮成一團。
“你說你是什麽時候暗戀我的來着？”
他擡起頭來，眼神裏充滿了回憶，“我們剛進公司沒多久的時候，你總是不懂就問，而我總是不懂裝懂，然後再來問你……”
“等等，”鮑沖沖擡起一只手打斷了他的話，“你不會是想挖我去你們公司上班吧？”
“什麽呀！”布知帥被她氣笑了。
“你這根本就不是喜歡我的人啊，你這就是喜歡我的工作方式吧。因為你內心渴望自己變成這樣，可你卻以為你是在渴望我。”
“不是這樣的。” 布知帥着急地否認。
“你怎麽知道不是呢？”
“我，”布知帥低下了頭，“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是嗎？你不會要說你這麽些年一直對我念念不忘吧？”鮑沖沖戲谑地盯着他的眼睛。
“嗯。”布知帥擡起頭，眼神堅定地看着她。“一開始我不敢說，我知道你一定會以事業為重。我怕說了你會厭煩我，覺得我不好好工作只知道情情愛愛。後來我家出了點狀況，我只好回去幫忙。那時我以為我會背一輩子的債呢。對你我更不敢奢望了。”
“那你這麽些年就沒談過？”
“沒有。”
“等一下。”夏然忍不住笑了，“你這太假了。我們拍的不是偶像劇啊。”
“不是，難道我說談過？那我還怎麽立深情人設啊？會被噴的。”
“行吧。那我換個問題。重來。”夏然收起了笑容。
“要是照你這麽說的話，那我十年前看中一包，當時嫌太貴我就沒買，唉恰巧我昨天又看到它了，真是勾起了當年無數的回憶吶，我當場就買了下來。那我是不是可以說我惦記這包惦記了10年。”
布知帥懵了，呆在那兒不知道要怎麽反駁。
“我看你都沒吃多少，快吃吧。”鮑沖沖邊吃邊說，并沒有看他。
他沒有吭聲，也不動筷子，就那麽苦情地看着鮑沖沖，像是在模仿一只可憐的小狗。
鮑沖沖覺察到他那奇怪的眼神，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你不覺得這種一點聯系都沒有卻聲稱暗戀多年的說法很可笑嗎？你暗戀的究竟是多年前的那個我，還是這些年來你幻想中的我？又或者說那不過一個寄托、一個安慰而已？”
布知帥急促呼吸着，鮑沖沖打開手機繼續工作。
過了好一會，布知帥才慢悠悠吐出一句話來：“你根本不了解我，又憑什麽質疑我對你的愛呢？”
鮑沖沖挑起一側眉頭，“我是不了解你，但你能确定你百分百了解自己嗎？”
“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證明給你看。”
“你不需要向我證明什麽。我為什麽要浪費時間讓你證明你自己？我是什麽實驗道具嗎？” 鮑沖沖面露不悅。
“你一定要用這樣的理由把所有男人拒之門外嗎？”
“打住。你是你，你不能代表所有男人。你們男人怎麽一說不過就要打群體牌呢？”
“我——”
布知帥剛一開口就被她打斷了，“行了。總之呢，你今天的presentation我不太滿意，我不會approve的。我吃好了，還有事，我先撤了。錢我一會兒轉你。你慢慢吃。吃完這事就翻篇了。希望我們雙方合作愉快。”
鮑沖沖說完，拿起電腦包，潇灑地走出去。布知帥坐在那可憐巴巴地看着她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