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可以，可以多久？
可以，可以多久？
如果她不是她，他還會喜歡她嗎？
如果她不再是那個萬衆矚目、萬人追捧的當紅小花，如果她變得越來越糊、無人關注，沒有了養人的紅氣、維持美貌的財力，他還會繼續喜歡她嗎？
當她一路下滑，而他一路攀升時，他們，還能在未來站在一起嗎？
一個多月就這麽過去了。那是他忙碌的一個月，他要參加音綜，要舉辦演唱會，還要籌備新歌。她錄了一期綜藝，參加了一場代言活動，拍了雜志圖，她的工作時間加在一起還沒有辦公族的假期多。他很忙，她卻很閑。他沒有太多時間關心她，她卻有很多時間胡思亂想。
她看了幾個劇本，都不太滿意。以前俠姐好歹還會篩一篩，現在直接把如此粗制濫造的劇本丢給她。她開始複盤這兩年究竟發生了什麽，怎麽她的資源就降級了呢？是俠姐在捧別的人？是公司不行了？還是周欣然得罪了什麽人？她不過多談了幾次戀愛而已，又不是沒好好工作，也沒有軋戲，怎麽就突然接不到好劇本了呢？
她想得腦袋疼，可如果不想工作的事，她就會忍不住想庚雲，那樣她會更難受。她必須想辦法讓自己忙碌起來，要是實在接不到合适的活，學點什麽也行。
她正準備給俠姐打個電話再問問，對方就來了電話。
“話劇有興趣嗎？”
“我以前演過嗎？”
“有啊，你忘了？”
“嗯，不記得了。劇本好的話可以。什麽時候開始？”
“應該是下個月彩排。那個劇我看過，還不錯的。”
“好。”還有時間，她要好好補補功課。
看了劇本，夏然打算接下。她找了表演老師和臺詞老師輔導自己，這個月她還有幾場通告要趕，生活又變得充實了起來。可沒多久，她就有些後悔了。庚雲忙完了那一陣，稍微清閑了些，她卻要出差，回北京了還得上表演課。明明倆人都在北京卻不能時時相見，再加上練習表演産生的挫敗感，她不停地埋怨自己幹嘛非要接什麽破話劇。
她累得打電話給庚雲求安慰，“大魚，我不想練了，不想演什麽話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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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做什麽？我們私奔嗎？”
他總是能一開口就讓她笑出聲，不管上一秒她有多不高興。
“奔去哪裏？”
“就躲在家裏，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現在就來好不好？”
“現在嗎？一會不上課了？”
“不想上了。”
“那我陪着你上。”
庚雲果真來家裏陪她上課了，他跟着她一起練，不停地逗笑她。而這并沒有拖慢她的練習速度，她更有精力了。有他在一旁做反面教材，她反而更快地知道了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裏。不像平時，老師反複說上好幾遍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麽改。她漸漸對表演有了信心。
結束了當天的課，庚雲對夏然說：“你做得很好啊。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可是我沒怎麽演過話劇。我好怕會出錯。”
“你演技那麽好，到時候把劇本練熟了，一定會演好的。別太擔心。要是不小心忘詞了、說錯詞了，也沒什麽的。我們在臺上唱歌也是嘛，有時候唱錯了，觀衆反而更高興。”
“為什麽？”
“本來觀衆來看你表演，就不是為了來挑刺的。很多人都是因為喜歡你才會去看的。你看到喜歡的人不小心翻了個錯，會怪他嗎？而且那就是現場的魅力，每一場都是獨一無二、不可複制的。”
夏然累得趴在他懷裏，聽他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其實就算他不說什麽，她也會感到安慰。
“你今天累不累，陪我練了那麽久？”
“不累啊，白蹭了一節表演課呢。其實還挺有意思的，改明兒我也去問問，有沒有哪個話劇收人的。”
“你唱歌那麽好聽，還可以去演舞臺劇。”
“嗯，我也練練。争取和我們周老師一起登臺表演。”
“要是有一天，你成了話劇大師，我沒戲拍了，那怎麽辦？”
“那樣的話，你是不是就有檔期出演我的MV女主角了呢？”
“那你可得不停地寫歌、拍MV，否則我的檔期太空，我就只能不停地騷擾你了。”
“那你要是這麽說的話，我還是不拍MV了吧。”
幾個月後，夏然站在話劇舞臺上，開始了她的第一次公開演出。也是在同一天，庚雲發布了他的新歌《渲染》。
結束了第一天的演出，夏然無比放松地坐在車上聽着那首新歌，回憶被一個個粉色泡泡包裹着浮現在腦海中。
那是他寫給她的歌，他之前居然一個字都沒有透露。難怪每次問他新歌的事，他總是轉移話題呢。夏然還以為他只是不想和她聊工作，原來他是在為她準備驚喜。從來都沒有人為她寫過歌，這簡直太浪漫了。她止不住地看着手機上的歌詞傻笑。雖然她不是很懂音樂，但她聽得出來間奏中有一段打擊樂像是拍打沙發、茶幾、地板還有腦門所發出的聲音。
木木也在看那首歌詞，以及評論區。已經有小道消息在傳二人的戀情了，她仔細翻看有沒有評論提及周欣然的。她擔心庚雲會借戀情為新歌造勢。木木擡頭看了一眼後排正沉浸在幸福中的周欣然，顯然周欣然很吃這一套。如果早晚會被曝光，木木希望那至少不是從庚雲方傳出的。她試着像俠姐一樣思考，如果這件事現在被曝光，該如何處理？她們該如何最大程度的利用輿論？俠姐旗下有藝人xx、tt接連出了負面新聞，她正忙着處理那些事，周欣然這邊俠姐此刻應該顧不上。
木木轉過頭去問夏然：“然姐，你說會不會有人順着那首歌抽絲剝繭，然後曝光……”
“随便啦。”夏然敷衍地說，反正被大家知道那首歌是寫給她的也沒什麽不好的。只是，他的歌迷會不會因此脫粉呢？她突然有點擔憂了起來，她可不想因為自己而給他帶來麻煩。
她給庚雲發了條微信：“你就不怕你歌迷知道了會傷心嘛？”
“為什麽會傷心？”
“哥哥怎麽能給別的女人寫歌呢”
“哈哈沒想到你還挺懂飯圈的”
“我可太懂了。”夏然心想。
“沒事我又不是偶像而且我寫的還挺隐晦的吧”
“他還真是不了解粉絲啊。毫不相關的事都能找出點彎彎繞繞的關系，更何況是真的事呢。”
“怎麽了你會擔心曝光嗎”。庚雲又發來了一條。
“不擔心 ”
“既然這樣的話 那我們
官宣？”
“這不好吧你看現在哪有藝人官宣戀情的呀”
“他們都是偷偷摸摸的”
“你不是嘛？”
“我連歌都是偷偷摸摸寫的”
“然姐，上熱搜了。”前排傳來木木的聲音，她剛看到這個詞條就立馬告訴然姐了，她的表情不是擔心，而是同情和憤怒。她想當然地認為在新歌第一天爆出一定是庚雲那邊故意放的消息。
“啊？”夏然納悶地打開熱搜頁，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網友發現端倪了。
詞條寫着“周欣然庚雲疑似交往”。
她有些困惑，這詞條看着就像是花錢買的，而且他們羅列的證據不只是那首歌，居然還有庚雲去她家小區的照片。
歌是今天發的，可照片不是啊。事先也沒有任何讨錢預告，就這麽“水靈靈”地直接爆了出來。一定是有什麽目的。
木木趕緊給俠姐發了消息，俠姐只回複她一個“知道了”。真奇怪，沒有任何交代。當她再點開熱搜時，詞條已經從尾端躍至頂部了。他們真不打算做些什麽嗎？好歹趁機宣傳一下周欣然最近在低調地演話劇、潛心磨練演技嘛。也算是給事業粉一點交待。
庚雲也看到了，發來了微信：“怎麽突然就上熱搜了”
夏然沒有回複她，這個問題她解答不了，她試圖弄清楚究竟是誰幹的。總不能是官方為了KPI送的熱搜吧。最近娛樂新聞已經夠多了，他們用不着這會兒加料。周欣然所處的公司都有好幾個藝人的事還沒解決呢！
“轉移視線。”夏然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幾個字。她點開曝光戀情的娛樂號翻看，幾天前發了條微博幫tt說話，她往下翻看着，最後直接篩選出兩年前的微博一一查看，那個時候他果然發過關于辛爾的負面新聞。
木木仔細查看熱搜名單，她想要看看庚雲那邊趁機買了些什麽熱搜。她看到二人戀情的新聞上了好幾條熱搜，那幾個自家藝人的負面熱搜倒是沒什麽熱度了。
“沒什麽熱度了，不會是……”她的心跳開始加速，她點開第一條熱搜下的評論，這似曾相識的感覺。
木木偷偷看了眼夏然，她正一臉嚴肅地敲擊屏幕。她不會是在質問庚雲吧？可別。
夏然正在給俠姐發微信：“是你買的熱搜嗎”
她不想給她打電話，她怕自己的聲音會氣得發抖。她感受到木木的眼神，擡頭問她：“俠姐有怎麽說嗎？”她不知道木木知不知道這事。
“我剛跟她說了，她沒說什麽。我覺得，應該不是庚雲那邊放的消息。”
“那你覺得是誰？”
木木回過頭去，“不知道。”
夏然不知道要怎麽回複庚雲，半小時前她還開心得不行，現在卻突然想哭了。他帶給她那麽多純粹的笑，她只想給他純粹的愛。感情一旦牽扯到利益，還能堅守初心嗎？
手機響了，她以為是俠姐發來的，看到是庚雲發來的，她更想哭了。
“還好嗎”
“你還好嗎”
“我沒事 我真是個烏鴉嘴
你別看 別想太多明天還要表演呢回去好好休息”
她不停眨巴着雙眼，馬上就要到酒店了，她可不想紅着眼睛下車。
馬上就要到了。
她多希望永遠都不會到達終點。
幽暗的車內沒有人再說話，只有無力的呼吸聲淹沒在快速前行的車輪聲中。木木貼近車窗擡眼看着窗外的路燈，她從來都不想站在聚光燈下，她只想站在聚光燈背後，和聚光燈中的人一起上升。可現在，她不再渴望了。她永遠都達不到俠姐的高度。
“是。”
過了很久夏然才收到俠姐的回複，久到她已經在心裏罵了無數遍，再也罵不動了。就算她還有力氣，她也不能。她必須把所有情緒暫時封存，她還要演話劇，她的嗓子、她的狀态絕對不能出問題。她既然接了這個工作，就一定要對它負責。她向庚雲道了晚安，然後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僵硬地躺在床上。
三天後，她演完了第一站話劇，打道回府。下飛機後，她徑直去找俠姐。
俠姐一臉疲憊地坐在沙發上冷冷地看着夏然，她從來都不是會解釋的人，更不會道歉認錯。
夏然面無表情地坐下，并未開口。
“演出還順利嗎？”
“如果沒有那條熱搜，會很順利。”夏然語氣生硬地說。
“所以你今天是專門來質問我的？”
“你是老板，我有什麽資格質問你？可你不該未經我同意就利用我的私人情感。”
“私人情感？”俠姐冷笑一聲，“在這個圈子你還想私人，這麽多年了你怎麽還是這麽天真啊周欣然？總之，事是我幹的，你想說什麽就趕緊說，我很忙。”
夏然恨不得破口大罵，可她忍住了，她盡量克制地說：“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利用我和庚雲的事。”
“又一次陷進去了，愛得太深受傷的只會是你自己。”
“別把問題扯到我身上，你不來攪和我們就沒有問題。”
俠姐一連冷笑了好幾聲，“你就這麽肯定嗎？你能保證他，或者他的團隊将來不會利用你們的感情炒作嗎？你能保證他會對你從一而終嗎？”
“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嗎？”夏然大聲嚷嚷着。
俠姐一臉漠然地看着她，“我當然知道不是，我只是不相信你的眼光。”
夏然氣得噌的一聲從沙發上站起來，風一般地摔門而出。
還好庚雲這幾天不在北京，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盡管熱搜的事似乎并未讓他産生困擾，可他不知道熱搜和周欣然的經紀公司有關啊。他要是知道了，會生氣嗎？會和她分手嗎？
也許換了別人，被媒體曝光自己正在和一個咖位更高的人談戀愛，會為這從天而降的熱度而感到高興。可夏然覺得，他不是那種人，他永遠都不會利用自己。不知道為什麽，夏然就是如此信任他。因此，她對他感到十分愧疚。
木木坐在車上看着她氣沖沖地走出來然後上了車，一言不發。
“直接回家嗎，然姐？”
“嗯。”
過了一會，夏然開口問：“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看了熱搜評論區，猜到的。”
“你說，他的團隊會猜到嗎？”
“他在一家專門做音樂的公司，營銷是外包的。他好像也不怎麽營銷。我覺得他們可能不知道。”
“可是他有很多朋友啊。”夏然絕望地想，也許他已經知道了，就等着她親口承認呢。
她看着二人的聊天頁面，被突然的震動聲和上滑的頁面吓了一跳。
“到家了嗎”
她掙紮了一下，最後決定和盤托出。
“我剛去找俠姐了”
“別只顧着忙工作啦 注意休息”
她多希望此刻能抱抱他。
“等我到家了給你打電話好嗎”
“好（動畫表情）”
夏然一到家就坐在門口的小沙發上，撥打語音電話。
“嗯？怎麽是語音呀？”對面傳來了動人的溫柔聲。
“我的妝花了。”她說的沒錯，順着眼角流下的眼淚在臉上留下一條又一條的印記。
“幹嘛，怕我嫌棄你呀。我還沒見過你妝花了是什麽樣呢！”
“你現在在幹嘛？”夏然擦了擦臉，故作輕松地問道。
“在休息室午休。一會要準備彩排了。”
她有些動搖了，要是她現在說的話，影響他晚上的錄制怎麽辦？
“我這沒別人。換視頻打給你好不好？”
“不好。”
“怎麽了？”庚雲聽到她的語氣不太對勁，“跟經紀人聊得不開心嗎？”
“嗯。”夏然咽了口口水，“那個熱搜，是她買的。”
“不會是為了感謝我給她的欣然寫歌，特意送給我的禮物吧。這幾天我微博漲了不少粉呢。替我謝謝她。”
夏然破涕為笑，“你怎麽是條這麽天真的大魚。”
對面傳來一陣笑聲，“天真點不好嗎？天真才能寫出來快樂的歌啊。你幹嘛不開心？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系嗎？”
“不是，我只是不想看到我們的關系被利用。”
“可是已經發生了，你總不能因為這事跟她決裂吧，那樣的話你會更受傷的。所以呢，還是往好的一面想吧。”
“哪一面？”
“我們不用再躲了。等我回來，我帶你去店裏吃火鍋好不好？”
“好。”夏然吸着鼻子點了點頭。
“要是你願意的話，下次可以去看我的演唱會呀。你還沒有聽過我現場唱渲染吧？”
“嘿嘿。那你現場唱過渲染嗎？”
“還沒有，你在我就唱。”
“好。”
“那快去休息吧，開開心心的。”
“嗯，錄節目加油。”
放下手機，已是雨過天晴。早知道，她就不回北京了，她幹嘛不直接去找庚雲呢！反正大家都知道了他們在一起了。
手機又響了，是木木發來的：“有一檔旅游綜藝邀約，俠姐讓我問你有沒有興趣”
夏然這會兒心情好，便讓木木把具體信息發來她看看，然後又補了一句：“不會是打算讓我和庚雲合體上吧？”
“不是我問過了
那種的俠姐說都直接拒掉”
“是嗎為什麽”
夏然才不信俠姐是因為她方才那番話才拒絕的呢。
“她沒說”
木木知道為什麽，這會夏然也猜到了為什麽。俠姐還真是不相信她的眼光啊。只能說，俠姐太迷信。
反正夏然是不相信什麽玄學的。兩年前她甚至連科學都不信了，更別說什麽玄學了。她非要在這一世修成正果不可。
“庚雲，你無論如何也別想逃出我的五指山。”
“要是他實在想逃，那就只能再換一個了。”
“不行，嗚嗚，必須是庚雲，只能是他。我只要這一條大魚。只能是他這條大魚。”
“我要瘋了。愛情真是個瘋子。瘋魚。傻魚。愛唱歌的魚。不見蹤跡的魚。不可以遠走高飛的魚。”
（看得出她被某人傳染了）
附：《渲染》
作詞：庚雲
聆聽仿佛是在聆聽
夢醒卻又不願夢醒
你目不轉睛墜入幽幽夢境
看月色如銀渲染點點疏星
不傲骨嶙嶙 遠離幢幢人影
見夏山如滴擯卻重重寒冰
我目眩神迷歌吟綿綿煙嶺
那天的畫面若隐若現如夢似幻
萦繞在心間由近及遠 層層渲染
等待如夢初醒如此迷念如何再見
只想如影随形如此熱戀 如常所願
經年流年光年連連訴說思念
薯片鏡片相片篇篇浮想聯翩
早安午安晚安暗暗傳遞心安
方圓半圓橢圓源源結不解緣
時間空間人間漸漸攜手并肩
（#￥&……%#@！）
靜聽你微笑着靜聽
夢境現實交織夢境
輕輕呼吸劃過輕輕
你說我是一條會飛的魚
偏偏化成一朵唱歌的雲
我只想用盡全力飛向你
墜入你的眼裏渲染無限回憶
沉落我的心底渲染方寸天地
幹飯拌飯約飯反反複複往返
耳環指環花環環環絲絲狂歡
海藍蔚藍天藍 懶懶慵慵擺爛
雀斑曬斑石斑斑斑駁駁相伴
畫卷寶卷雲卷眷眷親親不倦
（#￥&……%#@！）
傾聽我們彼此傾聽
夢境已不再是夢境
天明攜手走向天明
渲染反複加以渲染
墜入你的眼裏渲染無限回憶
沉落我的心底渲染方寸天地
渲染就渲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