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取其辱

因為林潇然這句話，秋香收錢收的毫不猶豫，這是自尊傷害費，她想。

收完錢，把筐裏的蕨菜一交接，秋芳秋甜這幾個敗家的還想着把其它野菜友情大贈送，好在林潇然等人身份夠高貴，壓根兒看不上這些大路貨，于是其它野菜得以保存，獲得了為秋家鞠躬盡瘁吃而後已的機會。

“哎！不留下來吃一點兒？”

看着秋香毫無留戀地轉頭就走，楚明瑞忍不住叫了一句，換來林潇然一個白眼，他聳聳肩，嘻嘻笑道：“就是有趣啊，你平日裏看見的大家閨秀也好，青樓花魁也好，有這麽別致的女孩兒嗎？”

說完又沖秋香頭也不回的背影喊：“哎！真的不留下來嗎？獵物挺多的，攀上交情的話，可以分你兩只啊。”

兩只獵物啊……就算是兩只兔子，也是兩三斤肉呢。

秋香的步伐踉跄了一下，不得不承認自己受到了誘惑，特麽這個楚少太不是東西了，完全挑準了她的軟肋下手啊這是。

秋芳和秋月更是眼睛都亮起來了，能和那樣尊貴人物攀交情，這是多少人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兒，更何況還是人家主動邀請。

一念及此，便都拉住了秋香，秋芳擺出大姐架子，急切道：“三妹沒聽人那位少爺說的嗎？能白吃肉不說，還能再給兩只獵物呢。”

秋香嘆了口氣，看着秋芳誠懇道：“大姐姐，這些富貴公子哥兒，哪是那麽好打交道的，人家不過是拿咱們取樂，你想想，平日裏圍坐在他們身邊取樂的都是什麽人？咱們雖然是村姑，卻也要潔身自好，休要讓他們瞧扁了。”

秋芳咬着嘴唇，回頭戀戀不舍看向那堆人，卻見林潇然楚明瑞等已經坐下來彼此交談，顯然秋香說的沒錯，人家剛才那話，不過是取樂，心中絕不可能瞧得上她們，只是……多少鄉下人怕一輩子也沒有這樣機會，母親說過，自己長得不差，平日裏奉承祖母也還好，那些人既然能和秋香說話，焉知就不能和自己說話？萬一……萬一真入了這樣富貴人物的眼睛，能去他身旁做個粗使丫頭也好啊。

天地良心，秋芳秋月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并沒有生出那些可笑的癡心妄想，能去這些人身邊做丫頭，在她們看來就已經是一步登天了，真是樸實無華的願望。

姐妹幾個說了幾句，秋香做買賣時是不遺餘力，但若要她舍棄尊嚴陪那幾個公子哥兒取樂，反正說她假清高也好，矯情也好，她骨子裏就是邁不過這道坎兒：萬惡的舊社會啊，身為女人，也只能自尊自重。那個楚少算是随和的公子哥兒了，可在畸形的封建文化教育下，哪怕嘴上說的厚道，心裏也不可能把自己當回事兒。

因此幾人間就産生了分歧，秋芳秋月不舍得放棄這個攀附權貴的機會，秋甜卻受秋香影響，再則膽小，生怕言語不當，不但攀附不上，反而要得罪那幾個貴人，所以和秋香一個意見。

最後秋芳秋月秋香都不耐煩了，秋芳便道：“罷了，你既這樣的不識好歹，也不指望着你替家裏賺東西，我和秋月去，哼！就是得回兩只兔子，祖母也必定高興，桌上還能再添一碗肉菜呢，有本事你們別吃。”

說完便賭氣轉頭回去了。這裏秋香也不去管她們，悶着頭往前走，只有秋甜惴惴不安，小聲道：“三姐姐，大姐姐二姐姐的話你別放在心上，其實……我看那位楚少爺只是喜歡和三姐姐說話，她們兩個這會兒非要貼上去，還不知是個什麽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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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勸的都勸了，什麽結果也都是她們自己得來的，我倒盼望她們真能賺回兩只兔子來。”

秋香笑着說，不等說完，就聽身後咚咚腳步聲響，回頭一看，只見秋芳秋月滿臉通紅地趕上來，淚水都在眼眶裏打轉，一看見她，那眼淚就“吧嗒吧嗒”落下來了。

“怎麽了這是？”

秋香吓了一跳，只聽秋月咬牙切齒道：“果然如三妹說的，人家根本就沒把咱們放在眼裏，我和大姐姐剛過去說了句話，那位林少爺便對楚少爺說，讓他惹得麻煩自己解決，楚少爺就說這會兒不喜歡聒噪了，這什麽意思？明擺着攆我們走，當誰看不出來嗎？”

靠，真特麽夠不客氣的啊。

哪怕秋香知道那幾個人不會将自己等人看在眼裏，可這種态度，也确實太欺負人了些，因忙安慰秋月道：“行了二姐，男人都是賤皮子，你好好兒和他說話，他反而不耐煩了。”

秋月抹了把眼淚，點點頭表示同意，忽聽旁邊秋芳冷笑道：“真是賤皮子，我們是上趕着過去說話的，人家不要，人家只喜歡三妹妹這樣的貞潔烈女，拿拿架子使使性子倒更好。只是三妹妹既有這份兒本事，怎的不過去？許是你說兩句話後，幾位少爺便争着收你做丫頭呢。”

“大姐姐，你自己跑去受了氣，如今和三姐姐發的什麽火？”連秋甜都看不下去了，秋月也有些不好意思，悄悄看了秋香一眼，心中如同打翻了醋壇子一般，着實不是個滋味。

似秋芳這樣的糊塗人，秋香也懶得和她多說。秋芳讓秋甜嗆了一句，又害怕自己這一回自取其辱，被老太太知道責罵她，所以也不敢多說，只是小聲道：“咱們回去了，只說賣野菜的事，後面這個，誰也不許說。”

秋甜翻了個白眼，心想大姐姐真是霸道慣了，只許你對三姐姐陰陽怪氣的，自己做錯了事，卻怕人家說，這是什麽道理？然而想到這事兒親姐姐也有份兒，她做妹妹的，哪能拆親姐姐的臺？所以也只有默然不語。

“這種沒意思的事，說給祖母聽做什麽？沒得給她老人家添堵嗎？”

秋香淡淡說了一句，既明着告訴秋芳秋月不用擔心，自己不會這麽無聊，又點出你們今日這事兒做的實在丢人，說出來也只是給老太太添堵。

秋芳和秋月讓她這話擠兌的無言以對，想到不管怎麽樣，秋香總算是答應了不告狀，這就行了，自己做下這等錯事，還是安靜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