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上工

來到上房，衆人看見秋香一身男裝打扮，盡皆吃驚。待聽她說了緣由，又都十分歡喜。馮氏感嘆道：“到底香丫頭如今出息了，若是別的孩子，聽見這樣事，怕是只有哭鼻子的份兒，哪裏就能有這份心腸想着去保護她爹？”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一旁秋月不由紅了臉，昨天她聽說父親闖了那樣大的禍，可不就只有哭鼻子的份兒呢。

秋香連忙笑道：“祖母，我這不是恰好在山上，和那林莊主有一點救命之情嗎？再者父女連心，我料着那位林莊主未必會把咱們這些鄉下人放在眼裏，放過我爹，不過就跟放個螞蟻似得。既然有這樣條件，我樂得和我爹爹走一遭，省得那管家不依不饒。若沒有這點依仗，我也未必敢去呢。”

“不管怎麽說，終歸是你一片孝心。”馮氏點頭和藹笑着，然後仔細端詳了端詳，又笑道：“別說，咱們三丫頭做這小子打扮，倒格外顯得好看了些，那個詞兒怎麽說來的？”

“老太太是不是想說英氣勃勃？”方氏連忙在一旁附和，卻見馮氏搖頭，周氏也忙道：“英俊潇灑？”見馮氏還是搖頭，連忙又道：“那定是英雄氣概了。”

秋香一聽，好嘛，再由着她們這麽說下去，自己就要被變性了，于是連忙出聲及時止損，微笑道：“祖母是不是想說英姿飒爽？”

“沒錯，就是這個。沒想到我們香丫頭不但開了竅，學問上竟也無師自通。這還是我小時候，偶然聽見先生說過那麽一句，難怪你大伯母二伯母都不知道，卻不料你竟然知道。”

因為這麽個小插曲，所以早飯氣氛倒熱烈了些。用完飯馮氏親自送秋明秋香出門，拉着兩人的手叮囑他們萬事小心，不管那管家怎麽為難，只要他不打人誣賴，能忍就忍過去，被罵幾句也不能掉塊肉。

秋明一一聽了，接着馮氏又轉過身，看着秋亮冷聲道：“你沒有話和你弟弟說嗎？他可全都是為了你。”

秋亮上前，忽然對着秋明深深鞠了一躬，慚愧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三弟你這一次的援手之情，二哥沒齒難忘，什麽都不說了，大恩不言謝。”

秋明連忙扶住秋亮，寬慰了幾句。秋香在旁邊冷冷看着，心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似秋亮這種人，這一次是被吓住了，看着才像是真心悔過，可只要瘡疤過去，故态複萌也就分分鐘的事。

因也不多說，辭別了家人，就和父親上路。

孤鴻山莊離着南嶺村很近，也就二裏多地，走一會兒就到了。只見山坳裏一個大莊園，修建的極為氣派豪華，大門前青石鋪地，兩個門子或坐或站，正在閑話。

秋明硬着頭皮上前問路，聽門子說上工的人這會兒都在角門處集合，他就連忙領秋香沿着白牆又走了半刻鐘，這才到了角門。一看，果然上工的人都在這裏。

見他們父女兩個過來，工頭兒連忙詢問怎麽回事，聽秋明說秋亮病了，所以自己和女兒過來頂替，那工頭兒心裏也明白秋亮這是害怕管家報複，所以推了三弟出來，因嘆口氣道：“別的我也不多說，你那二哥向來是這樣的人。只你不該把香丫頭也帶過來，她病才好了幾天？又是這麽個地方，萬一驚吓着累着怎麽辦？”

秋明忙解釋了一番，這下連那工頭兒都驚奇了，笑着道：“好好好，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香丫頭病成那樣，我們多說大概不行了，沒想到她忽然就好了，如今更能結識到富貴人物，這真正太好了，有這一層，你怎麽着也能全須全尾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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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話間管家出來，聽說了秋亮的事，便冷哼一聲，陰森森看了秋明一眼，卻沒多說什麽，帶着衆人進了府裏。

進去了秋香才知道，他們這一隊人不過是給人打小工，真正規整園子的人都是一些行家裏手，指派他們幹什麽活就得幹什麽。因為獸舍還沒完工，所以今兒仍要忙這一攤子。

啧啧啧，連個獸舍都要修建的這麽豪華，比我們住的房子還好。真是萬惡的封建社會貴族階級啊。

秋香一邊幫着跑腿，一邊在心裏唾棄林潇然窮奢極欲。好在那管家倒始終沒來找麻煩，這讓她和秋明都松了口氣。

“不行，這邊沙子還是差點兒，秋明，你和香丫頭推着車再去荷花池那邊弄點沙子過來。”

忽聽工頭兒叫了一聲，秋明忙答應了，和秋香推着獨輪車往荷花池那邊而去。

荷花池那裏是另一幫人在修葺，如今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掃尾的事，聽說秋明要推沙子，其中一人就笑道：“多推一些，把剩下這點沙子都推走才好呢，也省得我們收拾。”

這些人不是村夫，看穿着打扮倒像是泰安城裏的人，秋明也不敢随意和人家攀交情，賠笑說了兩句，裝滿一車沙子和秋香推着走了。

荷花池與獸舍之間，恰好有一塊菜地，約莫兩畝多點兒，此時大概是因為這裏整日做工，所以也沒有人過來收拾打理，地裏的白菜蘿蔔雪裏紅都是半死不活的樣子。秋明在家中時就打理菜園，秋香更不用提，農業工作者，天然的植物之友，因父女兩個看見這片菜地，都覺痛心疾首。卻也無可奈何，只好互相聊了幾句，轉眼間便去遠了。

中午歇晌的時候，秋香吃飯快，吃完了沒事兒幹，耳聽得那些大男人聊天內容越發不堪，被工頭呵斥了幾句後，雖然不說話，卻也看得出大家都是憋得慌，于是索性避開去，她又不敢四處走動，想來想去，就來到那個菜園旁邊，隔着栅欄和那些蔫蔫兒的蔬菜對視。

正是秋高氣爽，遠遠地傳來幾聲婉轉曲調，想必是莊裏的小戲子在練戲。秋香不喜歡這種咿咿呀呀的東西，也不在意，只歪頭看着菜園子，想如果是自己的話，要怎麽做才能救活這片菜園，這一塊地又更适合種什麽東西？如此來打發無聊時光。因此太過專注認真，所以絲毫不知道身後遠遠地走過來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