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風言風語
秋明道：“行了，這你有什麽好抱怨的？元兒不能讀書寫字，昌兒和楊兒不也一樣嗎？又不是說他們都能點燈，只把咱們給落了。”
吳氏冷哼道：“他們如今能和咱們比嗎？家裏現存的錢，都是香丫頭賺的，就多給咱們一點兒，誰也沒話說。”
秋明道：“你又不講理了，香丫頭是才賺的錢，從前咱們不能賺錢的時候兒，家裏不也養着咱們？老太太也沒說多分給兄嫂東西啊。”
吳氏無話可答，好半天才冷笑道：“說是這麽說，但老太太偏心誰不知道呢？更何況，從前咱們家出不了頭的時候，每日裏我要聽多少怪話，也只有你這樣忠厚性子不理論，我可是想一想都覺着生氣。”
秋明笑道：“我看你這是仗着香丫頭賺了幾個錢，就得勢猖狂了。”
吳氏也笑了，得意道：“自然。她們仗着的無非就是自家男人能幹，如今我仗着的可是我閨女能幹，香兒如今可比她兩位伯父都強許多去呢。這俗語說得好，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後三十年看子敬父，咱們這可還不到三十年。單論這點，你說咱們比他們兩家強多少？我能不得意嗎？”
夫妻兩個在外間閑話，這裏秋元和秋香于一片黑暗中無所事事，秋元便問秋香道：“姐姐，你可是要去山莊裏做丫頭了？你之前不是說死也不去的嗎？怎麽如今改了主意？”
“什麽？做丫頭？這是誰污蔑造謠呢？你姐姐我身負淩雲之志，怎麽可能去給人做奴才？”秋香萬萬沒想到，就因為自己賺了幾斤肉，竟然連謠言都出來了，這是誰那麽眼紅要做丫頭啊？等等，謠言也罷了，該不會連她和林潇然的緋聞都編排出來了吧？
“是大哥二哥說的啊，大姐也說別看你嘴硬，遲早要做丫頭去，如今你就猶豫了，不然這兩天你原本就該回家的，為什麽又要在莊子做下去？”
“姐姐我那是為了賺錢，懂嗎？就和二伯做工一樣的，朝九晚五……哦，好吧，做不到朝九晚五，反正就是早上出去，中午晚上還會回來的那種，是做工，不是做丫頭。”
秋元羨慕道：“姐姐真厲害，我也想去做工。”
“那可不行，你還要讀書呢。”秋香有些詫異，印象裏這個弟弟讀書還是不錯的，不像有厭學傾向啊，因忙問道：“元兒，你難道不喜歡讀書嗎？”
“讀書雖然好，可是不能為家裏賺錢，還要讓姐姐出去抛頭露面，她們都說，那些少爺這麽喜歡姐姐，是因為姐姐是狐貍精。”
“這話誰說的？”
秋香還不等說話呢，就見吳氏氣沖沖掀了門簾走進來，厲聲問了一句。
秋元吓了一跳，登時支支吾吾的不敢再說，卻聽吳氏大聲道：“我問你話呢，是誰這麽說你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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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你，這麽大聲，可是想吵得合家不安？”秋明也走進來，卻聽吳氏大聲道：“不安就不安，有什麽好怕的。憑什麽？香丫頭辛辛苦苦賺的錢和東西，一個個吃的時候眉開眼笑，轉過頭來就這麽編排她，黑了心腸的，香丫頭難道不是這家裏的人？前些日子要你去莊子上時你怎麽說的？說是一家人，理該互相幫忙扶持，可你聽聽這話，你把人家當家人，人家可未必把你當家人。”
“好了娘，別這麽大聲，讓鄰居們聽見就不好了，有數的，家醜不外揚。”秋香淡淡勸了吳氏一句，“生産資料決定話語權”的定律在此時得到了體現，剛剛秋明勸了一句，反而勸得吳氏肝火上升，可秋香勸了一句，吳氏就不吭聲了。
不過母女連心，吳氏也注意到秋香說的是“讓鄰居們聽見就不好了。”這說明女兒心中并不反對她的話，并且認為讓大房二房聽聽也好，真是我的好閨女，不是她爹那個窩囊性子。本來嘛，既然做出來，還不讓人說啊。如今我們香丫頭都揚眉吐氣了，你們還要潑髒水，要是連這口氣都忍了，日後還不讓你們欺負到死？
一面想着，聲音倒是緩和下來，問秋元道：“乖兒子，你好好說，是誰和你說的這話？娘不怪你。”
秋元小聲道：“是……是我和哥哥們玩的時候，大姐二姐在旁邊悄悄說的。大哥也聽見了，還說了大姐二姐，結果大姐二姐不聽，還說大哥是牆頭草，看着姐姐如今有本事了，就想讨好姐姐，日後在林少爺面前當差，還讓他醒醒，別做白日夢。”
吳氏就對秋明冷哼道：“昌兒楊兒倒是兩個好孩子，到底讀書明理，不像他們爹娘姐姐那個德性，還能說句公道話。只是我看你那兩個侄女兒真是瘋魔了，芳丫頭還是昌兒親姐姐呢，就這樣說自己弟弟，就算昌兒巴結香丫頭，日後能在林少爺面前當差又如何？她難道不跟着沾光？”
秋香也是聽得目瞪口呆，暗道我擦，太豪放了，就因為嫉妒，連自己弟弟腦袋上都扣了那麽大一口黑鍋，這算是‘大義滅親’嗎？啧啧啧，我錯了，看來這窮人家的争鬥，其實也一點不比宅鬥輕松啊，只不過因為手裏沒錢，也沒有人，所以沒有宅鬥那麽狠辣，動辄就要命，但也是腥風血雨呢。
耳聽得吳氏還在那裏喋喋不休，發着狠說明日要找老太太評理。秋香就連忙道：“好了娘，剛才你嚷得那一番話，也給她們提醒了，這就夠了。鬧到撕破臉，反而不美，等我再想個辦法，殺殺她們性子，差不多就行了。祖母這麽大年紀，喜歡看的是家和萬事興這種戲碼，您就鬧到她老人家面前，又能如何？即便兩個姐姐挨了訓斥，可您在祖母面前也成了斤斤計較的人，沒意思。”
“我只可憐你受委屈。”吳氏說着，眼淚都下來了。又轉頭問秋元道：“她們憑什麽這樣說你姐姐？你把原話說給我聽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