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分享

如果是剛穿越之初，秋香聽到“幾十年棉花”這種字眼，少不得要有些惡心，幾十年啊，沒有虱子嗎？沒有味兒嗎？硬邦邦的還有保暖功能嗎？

然而現在，她連眼皮都沒眨一下，不是适應能力強，而是……怎麽說好呢？反正她是覺着，任誰過兩個月窮得快揭不開鍋的日子，別說幾十年的棉花，就是幾百年的，估計也就是皺皺眉頭的事兒吧，說到底，窮是原罪。

“弟弟們也有呢，這個顏色小孩兒穿倒有些太老成了，還是給祖母您做衣裳合适。”雖然這麽窮，但如今既然得了這幾塊布料，秋香還是要堅持下自己的審美。

馮氏點點頭，笑着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罷了，這是你的孝心，這塊料子我就留下吧。”

繭綢下面是兩塊灰撲撲的棉布，秋香還不等拿起，方氏就上趕着将那兩塊料子抖開來，一面往馮氏跟前湊了湊，歡喜道：“老太太看看，這該是棉布吧？瞧瞧多細膩，給三個小子做衣裳再好不過。”

秋香：…… “二伯母你不用急，這兩塊布料加起來有二十幾尺，給大伯二伯我爹做三套衣裳還有的剩，可以給幾個弟弟做兩件小褂，至于冬衣，下面這塊藏藍的要比那個陳灰色的更合适。”

“是嗎？我看看。”方氏之前唯恐自己兒子被落下，所以搶着說話，這會兒不免有些讪讪的。果然就見秋香從一塊深綠色的粗布下又拽出兩塊藍布，比這灰布似是還細膩幾分，接過來細細看了一回，不由喜笑顏開。

“三丫頭，這塊深綠色的粗布……”

周氏見方氏一副恨不能把布料都搶過去的樣子，在心裏罵了幾句不要臉，自己卻也忍不住開口，不等說完，就聽秋香笑道：“這塊粗布也不能做衣裳穿，做褥子被子都不夠，我早想好了，就用它給三個弟弟每人做個書包。”

“書包？”吳氏皺起眉頭：“這樣好好兒的布料做書包，哪有這樣敗家的？雖然不能做褥子被子，難道就不能留着？萬一日後有衣服破了需要縫補，不就用上了？”

秋香心想我的娘喂！都說人往高處走水才往低處流。您老怎麽連這個理想都沒有呢？日後衣服破了用這個縫補？虧您怎麽想出來的。花花綠綠一大團很好看嗎？就不信咱們家幾年後還是過這樣窮日子，啧啧啧，怎麽就沒有一點發家致富的志向呢？

當然，嘴上是不敢這麽說的。一輩子在地裏刨食的農戶，已經習慣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窮苦日子，他們已經窮得麻木了，只知道按部就班這樣生活着，發家致富？那不是志向，那是白日夢。

好說歹說，總算是把這塊布料申請下來了。秋香抹了把頭上汗水，将剩下的布料一一分派完，基本上每人都有一身衣裳。男女都有适合自己的顏色，最後下面還剩下一塊淡米色的厚實粗棉布。

看着妯娌三個捧着那塊粗棉布如獲至寶，一個勁兒說這料子用來補衣裳是最好的。秋香這才明白附子早都安排好了，包括那塊做書包的布料，應該也是平日裏自己和她閑話時說起過三個弟弟的書包破舊不成樣子，結果那善良丫頭有心，聽去後就記住了。

此時妯娌三個的目光都已經轉移到包袱皮上了，吳氏就從一大堆布料下抽出那一大塊包袱皮抖着笑道：“人人都有衣裳了，我們香丫頭也夠公平的吧？這塊包袱皮不如就給我，正好我們房裏那床被子破了個窟窿，還沒補上呢。”

“咦？這裏還有一個小包，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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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料包袱皮這一抖，又抖出一個小布包，一看見布包料子，妯娌仨原本明亮如火的目光就更亮了，因為那竟然是一塊喜上梅梢圖案的錦緞。

“當當當，注意了啊，這個包裏的東西，伯母們和娘親肯定喜歡。”

秋香想起附子和自己說過的話，忍不住笑了，從吳氏手中接過小包袱，三兩下解開，露出裏面五顏六色圖案各異的錦緞。

“我的天啊，這是……這是緞子來着？”

方氏驚呼一聲，目光火辣辣盯着這一包錦緞，如同色狼看到了一個赤着身子的絕色美女，一面喃喃道：“從前過年的時候，有一次我跟着我娘進城趕集，走到一家綢緞莊門口，我們在外面歇腳，恰好那店裏有一對富人家的母女在挑緞子，我只聽她們說什麽庫錦，妝花錦，富貴錦，荷香錦的，那女孩兒還提到了雲錦和蜀錦，當時掌櫃的笑說，雲錦和蜀錦，那都是幾百兩銀子一匹，多是進貢宮中，民間偶爾有幾匹賣，也不是他們那樣小店能搶到的……”

方氏平日說話刻薄，大家都不喜歡聽，可此時她滔滔不絕，所有人卻都眼睛發亮的聽着。

秋香忍不住在一旁感嘆，暗道二伯母那時大概也只是一個村姑，不過在綢緞莊店門前坐了坐，聽裏面人談論了一會兒，就把這些花樣繁多的錦緞都記住了，可見她心中有多喜歡這些，也是，在古代，這布料對女人的吸引力，大概不會比珠寶差。”

等方氏絮絮叨叨說完了，妯娌三個加上秋芳秋月等人就湊到一起，仔細欣賞那些靓麗光滑的錦緞布角。

這些布角大小不一，最大的足夠鋪一張桌子，最小的也有半尺見方。有豔麗如“國色天香”“富貴牡丹”“山茶争豔”之類的圖案，也有淡雅如“竹報平安”“梅花曉月”“清寒君子”之類的，衆人足足欣賞了大半個時辰，可說是大飽眼福。

“這些可做什麽好呢？總覺着做什麽都糟蹋了，咱們這樣人家，哪裏配得上用這樣錦緞？”

吳氏看着那些錦緞布角，心中着實愛極，卻又有些發愁。忽聽秋甜叫道：“別的我不管，總要挑一塊出來，裁剪幾根頭繩。上一次我爹帶回來的紅頭繩，三姐姐把她那份兒讓給了我，這一次一定要給她弄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