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救人一命
李二伸手擦去臉上淚水，勉強咽下哭聲，喃喃道：“還能如何？從我爹娘去了，我就想着好好活下來，我想我不會一直是孩子，力氣小，我總有長大的一天，到時候就可以種莊稼，接點散活兒幹，養活自己的同時，也能回報一下鄉親們。可惜，人到底争不過天，如今我是這個樣子，根本活不了幾天了。原本我心裏還有些不甘，可剛剛吃了姐姐的月餅，我已經吃到這人世間最香甜的東西，就算是死，也沒有遺憾了。”
“話不能這麽說。”秋香皺起眉頭，暗道難得這孩子小小年紀，竟然有這份淡對生死的灑脫，只是：“俗語說得好，好死不如賴活着，能活當然還是活的好。”
李二苦笑道：“不是我不想活，我也不是怕活着遭罪，要這樣，早些年我就自己了斷了。可是姐姐，現在是老天不讓我活啊，我這腿摔斷了，聽人家說，斷腿還不可怕，大不了落個殘疾，可是這傷口不處理，就會邪風入侵，那是萬萬沒得救的，所以我……其實我……我也很害怕，嗚嗚嗚……爹娘他們……他們應該在陰間吧？不然我……我真的害怕啊。”
到底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哪裏真能看淡生死，也不過是無可奈何之下只能面對而已，這會兒越說越怕，李二忍不住就哭起來。
對啊，骨折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感染啊
秋香拍拍額頭，心道大意了大意了，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呢？因連忙道：“這個無妨，咱們請大夫來治，你雖然瘦，可是之前風吹日曬的山上山下跑，身體必然是健壯的，吃幾副藥肯定能好。”
李二猛地瞪大眼睛，失聲道：“請大夫？吃藥？姐姐，這些都要花錢的，我……我連飯都沒得吃，哪裏有錢去請醫買藥？就是姐姐，之前聽說你病了一場，花了點錢，你家裏也是緊巴巴才把錢湊出來的。”
的确，這是個問題。
秋香咬着嘴唇，別說自家家裏沒錢，就是有錢，在自己家吃飯都成問題的情況下，祖母恐怕不會濫施同情心，她平日裏可是連寺廟都不去，只因為不舍得那幾個銅板的香油錢。
苦苦思索了一回，忽然就想起淩大夫，這個時代的大夫并沒有很嚴格的分工，很大一部分大夫，尤其是那些游方郎中，都是人獸一起治的。淩大夫說他走南闖北幾十年，應該不是只會給牲畜野獸治病的純獸醫。
“好吧，這些事，待我想一想，你這會兒且在屋裏好好呆着，回頭我看看能不能替你請個大夫來。唉！你才這麽點大，可能還有好前程，千萬別這麽快就自暴自棄。我也不敢給你打什麽包票，你也知道我家情況，但只要有一點辦法，我必定替你想。”
秋香站起身，她沒有拍胸脯說你等着吧，我肯定有辦法救你。如果在現代，這不過是她打幾個電話的事，然而在這裏，以她目前的身份，說是難如登天并不過分。
“多謝姐姐，你也不用為難，今日你能來看我，還讓我吃了這樣好東西，我已經感激不盡了。我雖不願意死，但剛剛的話是真的，吃了這樣好吃的，就算是死，也沒有什麽遺憾。”
秋香點點頭，只覺眼裏發酸，這會兒倒有點理解那些鄰居的心情了，正如李二所說：過來了也沒有用，不過徒惹傷感，倒不如硬下心腸，只等人死了，過來幫他收個屍，往他父母墳旁一埋，也就不枉鄰居一場的情義了。
出得院子，就見街道上已經有了幾個人，看見她從李家院裏出來，那幾人便停了腳步，都驚奇地看過來。
“三丫頭，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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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東邊是一戶姓齊的人家，此時齊藍氏走過來，先是好奇地探頭往院裏看了看，接着才嘆氣道：“真是沒辦法，怎麽老天爺就這樣狠心，小二這孩子真是不錯的，偏偏沒有好命。他遭了這樣事，我們心裏都難受，可是又能怎麽辦？自家都快……”
秋香見她說着說着眼淚就下來了，忙安慰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昨兒聽娘和二伯母說起他的事情，所以今天特意早起過來探望一下。”
藍氏點頭道：“你是個好孩子，難為你費心了。只是……探望了又如何？沒有辦法的。唉！聽嬸子的勸，你不要多想了，過好自家日子是正經。”
秋香也不和對方解釋，畢竟她雖然有心幫李二的忙，但究竟能不能幫得上，心裏也沒底，因只對那齊藍氏道：“嫂子，好歹這一天你幫忙照看些。”
齊藍氏聽她這話似有深意，待要再問，卻見秋香已經走了。因正納悶着，就見幾個鄰居都湊過來，問她秋香說了什麽。
齊藍氏一攤手道：“可奇怪着呢，那孩子就讓我照顧小二一天，具體怎樣，她也沒說，可是……明擺着的事，我若進去了，還硬得下心腸出來嗎？可要是不出來，又能怎麽樣？我自己的孩子還養不過來……”
不等說完，就聽一個鄰居笑道：“你真是糊塗了，不想想那秋家丫頭如今在什麽所在？那莊子，咱們連看一眼都不能夠，她就能天天出入着，連那位少爺，都肯替她出頭的，更不用說前些日子還送了野味給秋家。啧啧啧，秋家不知是祖上燒了幾輩子高香，如今借着這丫頭的光，日子算是紅火起來了。”
話音落，齊藍氏眼睛已經亮起來，欣喜道：“這麽說，秋家丫頭是想讓那位少爺幫幫忙？若是這樣，我看正經能行，那少爺是什麽人？也不用說他的身份了，我聽人說，就他前些天身邊聚着的幾位少爺，全都是地方大官的子弟，這樣人家，要看大夫還用出去請嗎？必定是好幾個大夫住在莊子裏，随時聽用的。哎呀如果真是這樣，小二可就有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