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追你
第三十五章 我追你
齊垣一副“一心只惦記合作”的模樣。
辦公室空調吹着緩緩的熱氣,三個人坐得很沉悶,等徐振被叫上來後氣氛才緩和下來,徐振搓着臉掃一眼三個人:“幹嘛這麽這麽沉悶啊,馬上談合作了亢奮一點啊。”
回複他的是一片寂靜,他嫌棄“啧”一聲,手機“叮”一聲他低下頭再擡起來換了神情。
齊垣問他:“怎麽了?”
“人到了。”
現在是北京時間十一點二十分,他們合作約定在了自家的公司,下午五點開始。
齊垣淡淡“哦”一聲無動于衷道:“讓他們先等着,等下午再說,你去把他們安頓到會議室休息着,暫時先別管,就說我不在。”
對于羅嫣李知全公司上下都沒什麽好臉色,徐振不覺得有什麽不妥點頭道:“行。”
徐振做事幹淨,把人帶到會議室清空了整整一層樓的人,以免傳出閑言碎語。
齊垣悠悠給自己倒了杯茶,三人位置從辦公桌挪到沙發上,齊垣坐在中間,唐琛和祁言分別在兩側沙發,險些躲出十萬八千裏。
“下面做什麽?”祁言疑惑問。
齊垣抿一口嘗不出來什麽的茶,語氣理所當然:“什麽做什麽?”他給兩人分別倒一杯:“喝茶啊,還能做什麽?”
祁言吃頓中看一眼“哦”一聲端着也抿一口。
再擡頭唐琛目光灼灼,吓得他差點把被子摔出去。
四目相對那一刻,唐琛目光居然更加坦然落落大方。
Advertisement
祁言局促說:“我去趟洗手間。”
齊垣在兩人之間徘徊一下還沒開口,唐琛站起來:“我也去一趟洗手間。”
祁言差點坐下。
唐琛先一步出去。
齊垣眯下眼饒有興趣看着兩人又抿一口茶輕笑一聲偏頭問祁言:“不跟上去?他什麽意思還不明白嗎?”
祁言恍然回神自以為慢吞吞跟上去,慢得腳步帶風。
他不知道唐琛到底是什麽意思,這個人現在的行為好像在……向他示好。示好似乎不太準确,卻又想不出來別的詞形容。
手帶上門那一刻,祁言吓了一跳。
唐琛先他出去一會,按照他設想的,現在最起碼已經到了長廊的轉角處。
現在,唐琛靠着陽臺,雙手插在兜裏,目光追逐着他停下,此刻太陽的位置流落在這人頭頂。
祁言動動嘴皮一個字吐不出來。
“好久不見。”唐琛說。
聲音清清冷冷,他自己覺得這四個字酸唧唧的,但是除了這個沒有其他方式開口了。
“嗯。”祁言木讷點下頭。
兩人就幹在這,祁言出來就是為了躲一會,現在寸步難移,他不知道該去哪。
唐琛偏過頭,眸子落在隔壁他們共有的辦公室:“聊聊嗎?”
“聊什麽?”
唐琛眯下眼:“很多東西。”
祁言挺直身子,用一種質問的口氣說:“比如呢?”
從他們認識到現在三年,他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說話。唐琛沒有惱怒,波瀾不驚的眸子裏還有幾分欣慰似的,這是難得一見的。
唐琛雙唇一張一合,說出來讓祁言覺得失真的話:“比如,如果你沒有男朋友的話,我想試試追你。”
這一瞬,時間不會定格,空間也不會,祁言卻感覺什麽都停止了,抽象的,迷幻的,那些最真實的都變得恍惚。
他的耳邊出現悠長的耳鳴。
血液凝固再瞬間沸騰。
唐琛的話猝不及防,祁言的聲音都在顫抖,腦子裏反複糾正措辭:“我……”
“你不同意也沒關系,等你找到你喜歡的那個人,我就放棄。”
唐琛不善言談,不善于表達自己,甚至很多時候弄巧成拙。祁言偏偏是個你不需要和他說什麽,不在意你說什麽的人。
他曾經覺得他們兩最配,他能猜到唐琛的心思,但是後來,唐琛可以不辭而別,猶如暴斃一樣和他撇清關系,把他踹開。
祁言問他喜歡唐琛什麽,這個問題他也問過自己,他沉默從來不是沒有答案,而是這個答案太模糊,太抽象不知從何說起。
他的心思唐琛都猜得到,他自己也能把對方的一切說得輕輕松松。
而唐琛一開口的,他忽然明白了他們之間缺少的那個部分到底是什麽。
他們從來沒有鄭重地表達過那種情感,唐琛不會說“我追你”或者“你追我”這種話,哪怕眼線也沒有。他們習慣彼此出現在各自的視線裏但從不會選擇觸碰,祁言理解為愛是克制,又恍然明白這不過是他們殘缺部分的一種病,他們裝着正經人,想去沉澱那種心靈上最深刻的東西,徹底忘了他們自己有血有肉有欲望,他們需要那種滿足感。
“為什麽……”祁言眼睛泛酸,眼淚掉得措不及防:“為什麽要抛棄我之後又說要把我追回去?”
他花過很長一段時間去觀察其他戀人,同性的,異性的,試圖找出自己被抛棄的解釋,看看他們和自己有什麽不同,很快他發現,所有人都不一樣,陷入很長一段時間去下定論,是不是他和唐琛不合适。
他不會主動承認喜歡對方,對方從來也不會表達一點。他們相處就像上下屬,合作關系。
唐琛的語氣軟下來:“進去說好嗎?”
他擡手擦掉對方的眼淚,祁言感覺到一股溫熱在眼角摩挲,滾燙炙熱。
跟着唐琛進去,對方把辦公室隔得遠遠的椅子移到自己辦公桌前,讓祁言坐在他的對面。
唐琛總是面對什麽都波瀾不驚,現在他坐在這裏依舊運籌帷幄,只是語氣和話都變了很多。
祁言吸了吸鼻子,眼眶紅了一圈,他故作輕松靠着椅背:“進來了,說吧。”
“破産了,把你留在我身邊會拖累你,你年紀太小了不合适。”唐琛說,那語氣輕松得好像只是看到一只螞蟻爬過。
祁言自嘲笑一聲:“唐琛,我真的很讨厭你這種自我感動的犧牲和……和總覺得我年紀小,什麽都做不了的想法。”
“我們差了四歲,這是無法避免的。”唐琛指尖在桌子上一點一頓說。
祁言再也忍不住爆發出來:“這很重要嗎!一直說我年紀小什麽都要在你的照應下才能做,卻從來沒有問過我的想法!你不會問我以後想做什麽,你覺得我沒了你的保護什麽都不行,我們根本就不像一對戀人,你不斷給我畫圈,這不能那也不能,公司的事也不讓我插手,我從始至終都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你說我不懂,我去學了運營,可到頭來你又只有一句我年紀小讓我的努力一籌莫展!唐琛,我受夠了!”
唐琛被他吼地目光恍惚,他看着面前的情緒逐漸崩潰,淚水七零八亂往下落,這是他不曾見過的模樣。
祁言在他面前,總是沉默寡言,會用清透的眸子看着他一刻也舍不得移開,會旁若無人和他對視,會安安靜靜聽他的安排然後悶着不吭聲。
那些沉默的片刻,在這一刻四分五裂,他習慣去控制這個人做那些他覺得有風險的事情,唐琛做公司不溫不火,有風險的他絕對不會投資,這種保守的觀念在他內心深深紮根,不知何時也成了他生活、感情的重心。
他喉結滾動很久沒能說出一句話。
祁言抹點眼角的淚聲音帶着哭腔:“唐琛,你不是說要追我嘛,好,等你完全能夠平視我的時候,我們就重新在一起。”
說完他就落荒而逃似的出了辦公室,他怕自己遲一秒都會後悔,其實在他說完那句話的時候,他已經後悔了。
他不确定唐琛會不會改變那根深蒂固的東西,如果唐琛不願意,甚至覺得他在無理取鬧又該怎麽辦?可那種思想籠罩他身上時候,他覺得太窒息了。
齊垣說得不錯,在感情裏不要強求什麽,他也不需要再有任何執念,他們現在也算善始善終了不對麽?當年分開的理由清晰了,不是什麽所謂的破産,他也想得明白,是唐琛的那句“年紀小”把他困在了原地,不是他找的糜爛的借口,只是他自己不認罷了。
他認了,他不掙紮了。
祁言貼着牆壁不斷調整呼吸又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才回齊垣的辦公室。
齊垣“喝茶”不是開玩笑的,手機上的消消樂眨眼間已經通了十幾關,聽見他來的聲音滅掉手機:“哭了?”
祁言往沙發上一坐,縮着身子到角落鼻音很重地回他:“沒有。”
齊垣笑不成聲:“眼睛紅得被揍過似的,鼻音那麽重還沒?”
祁言閉上眼索性裝死不回他。
齊垣又喝一口桌上已經涼掉的茶:“怎麽了?說兩句就哭了?多大人了。”
祁言再聽到什麽形容他大小的字眼變得十分敏感,睜開眼故意惡心自己似的嘟囔一句:“我年紀還小。”
“你還小呢?”齊垣被他這撒嬌似的語氣和話術逗笑了:“年紀小的哪有進公司這麽談合作的?”
齊垣越說祁言心裏的坎越沉重,時時刻刻膈應着他,他咬牙切齒:“別提了我年紀小年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