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望着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的雨,龍西坐在床上無聊地直打哈欠。
在這裏已經住了一個月了吧,後背的傷已經開始長新肉出來了,而玄除了每天給他敷藥服藥,依舊堅持喂血給他喝。
不知道為什麽,最近一段時間,每次看到玄靠他那麽近,就心跳加速滿臉通紅。
他受不了玄的那張妖孽般的臉,望着他的時候,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要把他吸進去一般。
後來終于受不了這樣的誘惑,感覺自己像在索吻似的,每天喂完藥還偷偷舔一舔被玄碰過的嘴唇,于是堅持要玄把血流到碗裏才會喝。
作為妖怪的玄,并沒有在意這些,只要龍西能乖乖聽他的話就好。
采藥回來的玄,将手中的油紙傘收起靠在了牆邊,推門進屋看了眼坐在床上發呆的龍西,見沒什麽異樣後,開始在屋子裏煎藥。
“明天下山吧。”龍西轉過頭看着玄一臉認真地說道。
玄背對着他沒有回話,繼續煎着藥。
“你看我一個月沒有衣服穿,頭發也沒剪,胡子都可以紮小辮子了。”龍西掀開披在身上玄的黑色長袍,裏面只有一條每天晚上洗幹淨白天又穿上破了洞的黑色內褲,再無其它。
默默煎着藥的玄依舊沒理會他。
每天對着一個木頭人說話也很抓狂,龍西只好哀怨地看着對方。
“喝藥。”玄端給了他一碗藥。
龍西接過去後,捏着鼻子慢慢地喝下去。玄看着他把藥喝完後,才轉身離開了木屋。
“你去哪?”龍西見雨還在下着,就好奇地問了句。
“下山。”玄打開了油紙傘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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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吧!”一聽對方要下山,龍西立馬穿上玄的黑長袍跟了上去。
“你留下。”玄似乎并不想帶他下山。
“為什麽啊?”龍西不滿地嘟起了嘴巴。
“你确定要跟我一起麽?”玄卻一把摟住了龍西的腰,一點點将臉湊過去,聲音低沉地問道。
“不不不,不了……”龍西臉一紅,立馬推開了他,轉身就回了屋。
簡直受不了這樣的誘惑,讓人随時腦充血暴斃啊。
自從找到整治龍西的法子後,玄幾乎屢試不爽,卻根本不明白自己這樣的舉止是有多暧昧。
“我彎了嗎?”龍西躺在床上開始自問自答。
活了十八年,除了幼稚園和妹子表白過一次,他都沒有喜歡過誰,也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到底是男還是女。
夏日的雨,來的突然,去的也突然,轉瞬就雨過天晴外面出現了一道絢麗的彩虹。
龍西見雨停了,就出了屋子散心。
在山頂待了一個多月,他不再像一開始那樣看到懸崖就抖腿了,有時候看着裂開的山谷中間飄着白色霧氣,感覺自己像騰雲駕霧了一般,有種說不出的意境。
等玄回來時,龍西見他手上提了個很眼熟的行李袋,背上扛了個用床單包裹着的大包,有點傻眼了。
跟着進屋,就見他将手上的東西一股腦丢在了床上。
龍西走過去打開了行李袋,裏面都是他放在爺爺家的換洗衣服,再打開裹成一個大包的床單,看到插排還有水杯以及小時候的玩具時,整個人都懵了。
他這是,把龍西房間裏的東西都搬過來了啊!
龍西扶了扶額,咬着嘴唇沒讓自己笑出聲來。
啊啊,怎麽會有這麽可愛又一本正經的人啊!
“你這麽光明正大地走出來,不會被人看到?”龍西看向一直盯着自己的玄,問道。
“障眼法。”
“我有個問題一直沒有搞明白。為什麽,我能看得到你,而別人卻看不到?”這是龍西一直困惑的問題。
這個問題,也把玄給問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其中的緣由。
“不說算了,我洗澡去了。”終于能穿回自己的衣服了,龍西別提有多開心,也不再追究關于玄的事了,拿起換洗的衣服就往外走。
他要去的地方,是在半山腰上的一個瀑布下面,傷好的這幾天,會經常在傍晚時分過去洗澡。
下了一場雨的原因,天氣也涼爽了很多,一路下山,聽着鳥叫聲,聞着樹林散發的土木香,龍西的心情也随之變好,哼着小曲到了瀑布下面的潭水邊。
把衣服放在一塊幹淨的石頭上,龍西光着身子一頭紮進了水裏開始憋氣。
最近無聊,每天來洗澡特別喜歡這麽幹,等到快憋不住時,再探出水。
這個潭子裏的水特別清澈,有時候龍西還能在裏面抓到魚。
“呼,舒服!”憋完氣的龍西從水裏鑽了出來,站在池子中間甩了甩頭上的水。
咔嚓!
有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龍西警惕地轉過了身,就見不遠處有個人一臉震驚地望着他。
龍西一驚,連忙蹲下了身子,只露出了一顆腦袋在水面上。
“你來這裏幹什麽?”龍西冷冷地看着對方,問道。
“度假。”莫塵律對上了龍西不爽的眼神,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哦。”龍西沒再理會他,轉過了身開始搓身上的泥。
“你的背,怎麽了?”剛剛看到龍西起身的那一刻,背上一片可怕又猙獰的傷,莫塵律着實驚到了。
傷成這樣,當時是有多痛。
“好像不關你的事吧?”龍西似乎并不太歡迎莫塵律的出現,連和他說一句話都覺得厭惡。
“你還對過去的事耿耿于懷嗎?”莫塵律也不生氣,試探性地問道。
“你會對一個從小欺負自己的人沒心沒肺地笑麽?”龍西反問到。
“不會。”
得到了答案,龍西冷嗤了下,更沒有再去理會身後的人了。洗完澡,他也不避諱地從池子裏走了出來,光着身子走到莫塵律身邊的石頭那,撿起幹淨的衣服穿上。
莫塵律一直默默地看着龍西的舉動,總覺得半年不見,他變了很多。
當他看到龍西換了衣服後,繼續往山上走時,忍不住好奇地跟了上去。
自從兩個月前龍西的朋友圈沒再更新狀态後,莫塵律一直覺得他肯定發生了什麽事,再後來電話打不通,問了很多人都沒有他的消息後,莫塵律心裏開始不安了起來,最後不得不用手段定位到了龍西手機號最後出現的位置,然後馬不停蹄地尋了過來。
知道莫塵律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後,龍西開始繞着這座山瞎逛了起來,而此時的天色已經越來越暗了,林子裏有鳥獸“咕咕”地叫着,聽着有些吓人。
如今的龍西,自從遇到玄以後,再也不會在黑夜裏怕這些,因為他知道有玄在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可怕的妖魔鬼怪也沒有玄的法力高。所以即使天黑了,龍西還是能摸索着在樹林裏走動。
“你還不回去嗎?”身後的莫塵律見龍西就好像生長在林中一樣,步伐輕盈,走路帶風地在黑暗中穿梭着,忍不住開口問道。
“該回去的是你。”龍西伸手撥開了擋住他去路的藤條,繼續在林中繞彎子,然後被一個黑色的東西絆了一腳,一個踉跄往前栽了去。
“小心——”走在他身後的莫塵律條件反射地伸手要去扶他。
龍西當然沒有摔倒,而是被玄一把接住了。
黑暗中撲進玄懷裏的龍西,眨了眨眼睛看着玄,心髒莫名地狂跳了起來。
“喵~”玄變回了黑貓模樣,朝着龍西身後的莫塵律詭異地叫了聲。
即使膽再大的人,在黑漆漆的樹林中聽到這種聲音,也會忍不住害怕起來。
莫塵律的确被玄給吓到了,但他還是一把抓住了龍西的手想要往山下跑。
玄見莫塵律拉着龍西的手,縱身一躍跳到了莫塵律的身上,用尖銳的爪子在莫塵律的手背上用力地抓了去。
“嘶——”莫塵律吃痛地松了手,立馬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了照,發現手背上抓傷的三道傷口開始大量冒血,于是把目光又轉移到了地上的那只黑貓身上。
他用手電筒照向黑貓,看着它那雙一藍一綠的眼睛露出兇惡的眼神時,感覺很詭異。
“龍西,跟我走。”莫塵律不敢肯定這大山之中大晚上的,指不定就遇上了什麽邪門歪道的事,何況眼前的這只黑貓太異常了,看着他的表情都是陰森恐怖的。
“他是我的貓。”龍西彎下腰把玄抱在了懷裏,摸了摸玄的毛,看向莫塵律。
“你瘋了?”莫塵律不可思議地看着龍西,終于知道為什麽看他覺得怪怪的,是眼睛,沒有過去那麽清澈了,眼裏的光,透着冷漠,不屑。
這樣的龍西,莫塵律是第一次見,認識這麽多年,也被他欺負了這麽多年的柔弱少年,眨眼間變得讓他感到陌生。
“兩條路,自己選擇。要麽我帶你走出這裏,要麽自己待在這裏自生自滅。”龍西抱着玄,站立在原地等待莫塵律的答案。
“一起走。”莫塵律收起了平日裏玩世不恭的模樣,面無表情地上前了一步要去拉龍西。
“呼~”在龍西懷裏的玄,明顯不友善了起來,嘶吼着蓄意待發準備随時幹掉眼前這個陌生男子。
莫塵律的确被玄給唬住了,默默地收回了靠近龍西的左腳,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我帶你走去吧。”看着莫塵律這副無助的模樣,龍西心中的那口惡氣也算是出了,嘆了口氣,帶着他往山下走。
一路上,莫塵律跟在龍西的身後拿着手機給他照路,猶豫了很久想找龍西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麽。
“再往前走就是月海村了,那裏有家旅社,你去找找吧。”龍西停下了腳步,指了指不遠處亮着一盞路燈的地方,轉身對莫塵律說道。
“你為什麽不回去?”莫塵律死死地盯着他,問道。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龍西并不想和他繼續糾纏,抱着玄準備回斷山。
莫塵律看着他,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麽,朝着月海村的方向走了去。
龍西見他走的那麽爽快,心中也松了一口氣,抱着玄穿過黑暗的林子往斷山上爬去。
“那人是誰?”玄從龍西的懷裏跳到了地上,落地的同時,化身為人形,跟在了龍西的身後。
“從小欺負我的惡霸。”龍西實話實說到。
“要我吞了他嗎?”玄很認真地問道。
龍西搖了搖頭,說:“其實他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人,可能看我好欺負,喜歡欺負我罷了。”
曾經,他差點就有女朋友了,要不是這個莫塵律從中作梗的話。
“我不喜歡他。”玄繼續說道。
“我也不喜歡他。”甚至在過去,還很怕他,每次見到遠遠地就要躲起來,不然就會被攔住去路,又是語言攻擊,又是捏臉的,行為舉止令他讨厭到了極致。
“那就吞掉他。”玄又很認真地說道。
“你除了會吞他,還會幹嘛?”龍西一臉無奈地問他。
“釣魚。”玄思考了一下,認真回答到。
“那明天去釣魚吧。”龍西爬得有些累了,于是扶着一棵樹打算休息一下,卻突然被一雙手攔腰抱了起來,以飛快的速度上了山。
龍西手很自然地環住了玄的脖子,安安靜靜地躺在了他的懷裏,心中滋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心髒“怦怦”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