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美好

美好

第二天,謝雪陽迎着清晨第一縷陽光醒來,她竟然在慕晉随懷裏睡了一整夜。

簡直不可置信,謝雪陽稍一掙紮,慕晉随也醒了,松開摟得過緊的懷抱,把她放出去。

他是臨近天亮才睡的,就稍微迷了一小會,昨天那種情景下,他也不敢睡,一直在守夜,小心觀察着周圍的動靜。

謝雪陽站起來,活動了下酸疼的四肢,猛地從溫暖的“人窩”裏出來,還有些冷。

“天亮了。”

“是啊。”慕晉随也笑,踉跄着站起來,活動活動幾乎麻了的四肢:“居然又過了一天。”

“你腳怎麽樣了?”

謝雪陽問,倆人經歷昨天這一晚,也算熟了。

她直接彎腰,想掀開慕晉随的褲腳,看看傷情。

慕晉随一驚,下意識退後一步:“沒事了應該。”

他活動活動腳腕:“問題不大。”

倆人用昨天的方法炮制了幾顆椰子吃,補充點體力,就繼續往前走了。

根據慕晉随的分析,那幫人再蠢,也該發現二人失蹤了。

要是今天還沒來接人,那就算戴斯茗能力不行。

慕晉随一點也不擔心,他身為慕家二少,見得多了去了。早些年一個跟慕家有點關系的旁支,在臨幫那片幹過許多無法無天的事,後來被慕家掌權人,也就是他祖父那老爺子大義滅親。

當初那幫人的手腕,他可是見得真真的。

現在生活和平了,這些充其量就是些小打小鬧。

他見謝雪陽還是有些瑟縮,畢竟清晨還是很冷的。

而且昨天謝雪陽凍得渾身顫抖的模樣實在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慕晉随擡手,脫掉了自己的襯衫,直接挂在了她的肩膀上。

“披着吧。”見她要還回來,慕晉随加了一句。

“那你呢?”謝雪陽看他身上就剩一件黑背心,肌肉紮實的膀子都露在外面。

“我不冷。”慕晉随搖搖頭,開玩笑,老子冰天雪地地還鑿了冰窟窿游泳呢。這點小事算什麽。

他大踏步往前,帶着謝雪陽走在海岸線上,如果戴斯茗是用無人機和直升機找人的,沿着海岸線走容易被發現。

————

果然,和他預料地一樣,沒到中午,一陣隆鳴響過,一架直升機從天而降,戴斯茗首當其沖從懸梯上蹦下來。

見到他們,戴斯茗一個健步上前,兜頭給了慕晉随一拳:“你小子跑哪去了?讓我好找!”

慕晉随摸摸腦袋,受了這一拳,還吊兒郎當的:“有點慢啊,茗子,這都第二天了,你再晚點來,我倆就要餓成人幹了。”

戴斯茗哼哼兩聲,看見他身後的謝雪陽,目光柔和下來,但等瞥見她身上熟悉的黑襯衫,又淩厲一瞬:“你們還真在一塊。到底怎麽回事?”

慕晉随拍拍他的腦袋:“咋,我的醋你還吃?至于不至于!人我都給你照顧地好好的。”

他三言兩語講清楚大概,話音剛落,成群結隊的警車從林子外沖了過來,後面還跟着好幾架直升飛機。

“你還報警了?”慕晉随眯了眯眼睛。

“怎麽可能不報警?直升機和搜尋設備都是從國內調的。”

戴斯茗揚揚手,示意手下去跟警察交代情況,接着道:“那群不長眼的小毛賊敢綁架慕少爺,也不掂量掂量輕重。”

“那我姐和我爺爺豈不是都知道了?”

慕晉随崩潰。

戴斯茗點頭,戲谑道:“別急,你姐下午的飛機。你很快就能見到她了。”

“不是吧!”

慕晉随姐姐是慕家下一任掌權人,今年已經四十歲了。

慕晉随誰都不怕,就怕他姐,趕緊拿了戴斯茗的手機,撓着頭發,給他姐打電話去了。

好說歹說,才說服他姐安心呆在國內,自己保證很快回程,并解決好一切後續事件。

見他走了,戴斯茗才試探着蹭到乖乖吃着面包和水的謝雪陽身邊。

“這幾天委屈你了。”他聲音是能掐出水的溫柔。

“沒事兒,也算長見識了。”

謝雪陽看着一溜的警車和直升機,實在沒見過這種陣仗。

她把綠毛的事補充給戴斯茗,警察已經按照慕晉随交代的地點,沖過去抓捕了。

“怎麽還有綠毛的事?”戴斯茗驚訝,這段時間,謝雪陽身上到底發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謝雪陽咽下面包,從沒覺得這玩意那麽好吃過。

“我們估計早就被盯上了,他們一直在伺機下手,只能算我和慕晉随倒黴。”

“哎對了,葉櫻櫻呢?有找到嗎?”

她還沒忘記詢問另一個女孩的安危。畢竟她和慕晉随兩個人,都那麽兇險,更別說氣頭上跑出去的葉櫻櫻一個人了。

“她沒事啊?昨天還要跟着我們一起來找呢。”戴斯茗一臉懵。

嗯?謝雪陽疑惑,合着葉櫻櫻從頭到尾都沒事兒,可能她當天跑出去哭一通之後就回去了,就她和慕晉随兩個大怨種。

這兩天的罪不是白受嗎!

回到莊園,謝雪陽好好洗了個澡,将身上的淤泥搓了個幹淨。

後續的事情自有慕晉随和戴斯茗倆人處理,不需要她操心。

她捧着自己的小粉裙,有些可惜,好多地方已經蹭開了線,裏面有一塊紗也被慕晉随割斷了,看來是不能穿了。

可惜這裙子那麽漂亮。

方子衿一直坐在她房間裏,等着她洗澡出來,還眼淚汪汪的。

“我看看你的手。”

因為缺乏處理,謝雪陽手上的傷口還裂着,一點也沒愈合。

之前逃命的時候都沒感受到疼,現在被方子衿一關心,她才察覺出鑽心地疼來。

方子衿小心給她消毒,一邊抹藥一邊道歉:“對不起雪陽,讓你受苦了。”

“你倒什麽歉?”謝雪陽不解,這跟方子衿有什麽關系。

這兩天方子衿都擔心死了:“要不是我帶你來,你也不會受這個罪。”怎麽說她也是有責任的。

謝雪陽搖頭,揉了揉她的臉蛋:“行了,不關你的事,我自己倒黴,而且除開這個事,我也玩得很開心啊。”

她笑得很燦爛。

衆人計劃于後天返程,幾個人抓緊最後的時間玩耍,修整,回國了就要開始忙碌了。

這個假期很長,滿打滿算有十幾天,謝雪陽和方子衿導師還沒空管她們,實在是爽地不行。

永夏島警察這次效率很高,不知道是出于什麽畏懼,他們特別盡心,一天之內抓捕罪犯,審問清楚,什麽流程都走了一遍,就趕緊過來報備。

慕晉随點點頭,忽略當地警察的暗示,示意他們按流程辦事。

他并不生氣,幾個上不得臺面的小綁匪,本就不能成事,都不值得他動氣。

挂了電話,陽光正好,慕晉随站在莊園最頂層獨屬于主家的私密露臺裏,手搭在欄杆上,懶懶散散地吹風。

手機不厭其煩地響起,葉櫻櫻知道了慕晉随遭綁是因為出去找她,心裏驚喜萬分,一直吵着要見他。

慕晉随煩不勝煩,将手機關機,倒扣在桌面上。

其實他很喜歡安靜。

這兩天和謝雪陽相處的點點滴滴一直萦繞在他腦海,慕晉随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不受控制地回味。

本來經歷的時候也沒覺得多值得珍惜啊。

他想不通,陽光很刺眼,他俊俏的臉蛋上架着一個大墨鏡,看起來更酷了。

可惜四下無人,這份酷帥無人欣賞。

慕晉随懶懶散散地四下亂看,邊欣賞風景,邊放空內心。

忽然,他看見樓下一塊空地的葡萄花架旁,坐着一個女孩的身影。

定睛一看,竟然就是謝雪陽。

午後兩點的陽光很明媚,也很耀眼,洋洋灑灑地穿過葡萄花架。

她坐在靠牆的陰影處,一個人,低着頭,陽光和牆面的陰影折成四十五度,謝雪陽身着一件非常幹淨的米色襯衫,下面是筆挺的白色半身裙。

上半身縮在陰影裏,一只腿蜷起來,上面撐着一本書,另一只腿悠閑地伸直,一路伸到陽光裏。

謝雪陽沒有穿鞋,腳下都是木廊,幹淨整潔,本來就是光腳走的,木廊下才是泥土地,種着很多花卉,另一邊還有個水塘。

腿上的皮膚在陽光下白得耀眼,她安安靜靜翻着書,看得認真。

慕晉随看得呆了,從沒見過那麽美的人。

他腦海裏只剩下一個詞,美,純粹的美。

慕晉随還沉浸在其中,不一會,這份沉靜就被打破。

都澤端着兩杯酒過來,坐在她旁邊,和她絮絮叨叨說起了話。

慕晉随看着都澤非常不禮貌地搶過她的書,似乎在左右亂翻,大聲讀着,還揚高了手,逗她,讓她夠不到。

就像青春期裏調戲女同學的男孩子。

慕晉随看着別的男生跟她打鬧,不知為何,竟然有些不高興。

想下去一腳把都澤的頭踢歪。

不一會兒,方子衿也來了。

方子衿端着一盤削好的水果,遞給謝雪陽。

慕晉随無法想象方子衿主動削水果給別人吃,這姑奶奶還能做出來伺候人的事?

都澤見到了,要去搶,被方子衿兜頭扇了一巴掌。

扇地好!

慕晉随喝彩。

沒一會兒,方子衿靠在謝雪陽肩頭,跟她撒了會嬌,又抱着她的脖子吸了兩下,就像吸貓一樣。

她似乎發現了什麽新奇的事件,指着謝雪陽的脖子,叽裏呱啦說了起來,可惜離得太遠,慕晉随聽不真切。

慕晉随看見謝雪陽有些害羞地低下頭,都澤像條狗一樣,要湊過去聞謝雪陽的脖子,被方子衿提溜着帶走了。

好,現在又剩下謝雪陽一個人,書又好端端落回了她手裏,她坐在廊下,換了個姿勢,又開始翻看起來。

還沒看多久,又有個人跑了過來。

是尤婷兒,拿着一些瓶瓶罐罐的,還支棱起自己的手指,坐在謝雪陽對面,給她炫耀着什麽。

慕晉随猜想可能是做了美甲,過一會,他發現,尤婷兒竟然捧起謝雪陽的手,給她塗起了手指甲。

他在高處觀察,尤婷兒一直給她塗滿了一整雙手,還搞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道具,對着手照來照去,擺弄了快一個小時。

女孩子不嫌搞指甲無聊嗎?

哦對了,他突然想起來,那天謝雪陽縮在他懷裏時,手上是幹幹淨淨,沒有指甲的。

尤婷兒終于走了,似乎還留下來指甲油,離得有些遠,慕晉随看不真切。

此刻,謝雪陽也不看書了,把書折起來,放在一旁,拿着尤婷兒給的指甲油和工具,蜷起小腿,在塗腳趾甲。

她塗得很費力,将長裙折起來,掖在腿彎處,露出白皙修長的完整小腿,在燦陽下美得驚人。

謝雪陽一筆一劃,小心地塗着,她塗得很慢,似乎不太熟練,也怕染在裙子上。

慕晉随又看呆了,他驚奇地發現,自己一見着謝雪陽,似乎心裏就格外寧靜。

那些心塵裏喧鬧的雜音似乎都安靜下來,仿佛不曾存在過。

這一幕格外美好,美好到慕晉随不舍得移開目光,他心裏感慨,沒想到謝雪陽一個外來者,還挺受歡迎,這在他們圈子裏非常難得。

慕晉随自己是圈子裏領頭的,他比誰都清楚圈子有多排外。

他有些昏昏欲睡,靜靜凝視少女,像偷窺凡塵中誤落的精靈。

突然,又一個人打破了這份沉靜,讓他下意識皺起眉。

來者是他的好兄弟,謝雪陽公開的追求者,戴斯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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