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相親
相親
任由慕晉随再君子,也不可能對這場景保持冷靜。
他逃也似地放下衣服,跑出屋內,匆匆留下一句:“我去買早餐!”就閃沒了影子。
謝雪陽仍舊看不清東西,但現在是白天,似乎比昨晚上好一點了,她能明顯感覺到光源。
她用手抱着手臂,沒一會困意來襲,又趴躺在床上睡着了。
等慕晉随拎着兩份早餐和一些生活用品回來,就看見謝雪陽趴在床上睡着的場景。
他覺得很可愛,輕手輕腳地過去,在她柔軟的發頂上揉了揉。
等人醒來,藥膏已經幹得差不多了,她才肯穿上衣服,被慕晉随扶着去衛生間洗漱。
慕晉随給她攏着頭發,被謝雪陽罵:“教了你好多次了,怎麽還是不會給我紮頭發?”
她從慕晉随手裏拿過皮筋,自己憑着感覺紮了個低馬尾,再拿起慕晉随給她擠好牙膏的牙刷,開始刷牙。
等洗漱好後,謝雪陽就站在原地,任由慕晉随拿着毛巾給她擦臉。
然後再把她扶回床上。
唉,失明的日子真難受,這才第二天她就受不了了,也不知道那些徹底失明的人都是怎麽熬過來的。
下午又開始挂水。
在挂水之前,謝雪陽又起燒了,慕晉随好一陣擔心,還好醫生說只是正常的病情反複。
這次挂水謝雪陽不擔心了,因為有人陪着她,可以陪她解悶,可以幫她關注水瓶剩餘,還可以幫她喊護士。
她躺在床上,感覺這次的戴斯茗格外安靜。
幾乎都聽不見他怎麽說話,可能感冒了嗓子不舒服吧,也許是倆人太久沒見,難免有些生疏。
她躺着實在無聊,坐起來,打算跟戴斯茗聊聊天。
男人無奈,但他也不敢多說話,害怕露餡。
只得給她找了個可以聽聲音的小說,讓她解悶。
他剛把手機塞進她手裏,才想着出去透口氣,又被謝雪陽拉住了手臂。
“你去哪?”
她的聲音裏滿是緊張。
慕晉随又心疼了,明白她這是很沒有安全感的表現,暫時還離不了人。
于是又坐了回去,跟她一起聽着弱智的爽文小說,然後攬着她的肩膀,輕輕用手拍着她的後背。
沒一會,謝雪陽就被他哄睡着了。
等睡着了,這丫頭才沒那麽粘人,慕晉随看着她好好地躺在他懷裏,心髒軟得一塌糊塗。
如果能夠長長久久的和她這樣就好了。
他從上致下癡迷地凝視着謝雪陽,這是他的耳日,他的信仰,他意識裏最深處的秘密。
他真的好愛她。
慕晉随好希望這一刻能夠化為永久,他喜歡的女孩子就這麽躺在他的懷中,他和她的距離不再是天差地別,他們密不可分。
冬日暖陽将窗棂撒上金黃,一縷調皮的陽光染紅了謝雪陽的發絲和半邊臉。
她的睡顏安然香甜,因為還發着燒,臉頰泛紅,平時聰明銳利的眼睛閉起來,那種高冷的距離感消失,顯得格外可愛。
慕晉随忍不住低頭,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雙唇。
————
慕晉随詢問過醫生,得知謝雪陽很快就能恢複視力,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醫院。
臨走前,他拿起謝雪陽的手機,捏起她的指尖解了鎖,再将謝雪陽發給戴斯茗的那條消息删掉。
從事實推測,謝雪陽以為來人是戴斯茗,那表示之前她就向戴斯茗求救過。
而實際來人卻是他,戴斯茗并沒有來。不管發生了什麽,他最好還是保險起見,删掉了謝雪陽和戴斯茗的聊天框,讓她複明後無法及時發現戴斯茗沒來。
至于以後會不會露餡,以後再說吧。
謝雪陽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三天的淩晨,她受傷整整三天了。
再次睜開,她欣喜地發現自己已經恢複了視力。
也不再起燒,除了後背上的創口需要漫長的時間恢複,其他過敏症狀已經全好了。
她左顧右盼,沒發現戴斯茗的身影。
等擡起頭,才發現桌邊有一張紙條,上面寫道——
我回北城了,好好照顧自己。
謝雪陽泛起笑意,将那張紙條折疊收好,藏在了棉襖內側的口袋裏。
等她再回到研究院,院裏早已複工。
大家都聽說了她的經歷,紛紛趕來慰問。
因為她沒有放年假,院長特意給她開了一個星期的年假,讓她可以好好休息。
研三最後一個學期,謝雪陽得開始好好忙畢業的事宜了。
但在這之前,她決定回北城一趟。
————
乍暖還寒,北城地處北方,仍然脫不掉厚重的棉襖,路上剛剛複工的行人來去匆匆,大家都不想在寒冷的室外多待。
戴斯茗理了頭利落的短發,短半框眼鏡換成了金絲邊眼鏡,那種青春的少年氣褪得幹幹淨淨,越來越像個不茍言笑的沉穩男人了。
因為工作原因,他常年身居上位,對着下屬和員工發號施令,所以看向陌生人時不怒自威,氣場陡然升起來,瞧着非常不好接近。
從兩個小時前,小戴總就開始煩躁。他頻繁地看向手腕間戴着的江詩丹頓金表,審閱文件時即使看到不錯的項目單,也沒法撫平他眉心的躁郁。
越接近約定好的時間,他心中的罪惡感越強烈。可是想起戴老夫人嚴苛的眼神和咄咄逼人的架勢,又不禁感到頭大。
——[戴總,可以出發了。]
司機發來提醒,戴斯茗捏了捏疲憊的眉心,放下手中的文件,來到辦公室的休息間換了一套不那麽嚴肅,但又挺正式的服裝。
約的時間是晚上七點,他6點59分準時坐到了高級餐廳的包間裏。
大約十分鐘後,對方才姍姍來遲。
戴斯茗擰起不悅的眉毛,僅一兩秒鐘,就克制住了不耐,做出平淡的表情。
面前的年輕女孩手拿最新款限量包包,高高的丸子頭挽在發頂。
兩絲卷曲的劉海散落在精致的額前,妝容豔麗,面容姣好,吊帶裙裹着完美的身材,沒有一處不精致。
他心裏冷笑一聲,呵,不愧是戴老夫人欽點的孫媳婦。
對面女孩看見戴斯茗後,眼睛亮了亮,嘴角先挂起一絲笑容。
“戴總你好,我叫黃若瑩,戴奶奶已經跟你介紹過我了吧?”
黃若瑩是黃家唯一的寶貝女兒,黃老板捧在手上的明珠。
戴老夫人年近80,年紀大了,腦子卻還很厲害,戴思明都不得不感嘆,他這個相親對象選的很好。
戴家家世比黃家高了兩三階,作為根基甚久的房地産大亨,黃家在戴家面前顯然有些不夠看。
但是黃家是做醫藥類産業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房地産行業慢慢衰弱,已經蛻變成了夕陽産業。戴家老早就有轉型的想法。
如果從零開始開辟一個新産業,自然要費很多周折,不如直接撿現成的。
黃家就是一個很好的跳板,黃家在北城根基很淺,如果能攀上家大業大的戴家,對他們來說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
再加上黃小姐樣貌不錯,學歷很好,跟他一樣都是國外留學回來的,背景相同,二人想必也有不少共同話題可說。
既然他答應來赴這場相親局了,戴斯茗就不會做的太難看。
這種小小的社交場合,他處理起來還是非常游刃有餘的。
女孩子明顯對他非常滿意,幾次挑起話題想跟他進行攀談,戴斯茗就順着她的話說。不過分親密,也不會讓人話掉地上,顯得冷淡。
飯罷,他看着女孩盤子裏剩餘的鵝肝,注意到一餐飯下來,女孩好像只吃了一點菜葉和水果,正餐幾乎沒動。
他又想起另外一個女孩,那丫頭特別愛吃,無論是肉還是大饅頭都能吃得很香。
戴斯茗第一次帶她去吃米其林的時候,謝雪陽坐着等了半天,隔一會才能吃一口,她覺得非常不過瘾。
出來後帶着戴斯茗直奔小吃街,啃了兩大串鱿魚才滿足。
後來倆人就不去那種看着高大上,實則吃不飽的高級餐廳了。
戴斯茗想早點結束眼前的飯局,但女孩顯然心思很活,對着他邀請道:“戴總不去江邊走走嗎?”
戴斯茗不好拒絕,就陪着她沿着江邊慢慢地走。
路邊有擺花的攤子,女孩似乎覺得非常驚喜,哇哇叫着跑到花叢邊,蹲下身來,對着一朵朵小花贊嘆。
“哇,好漂亮啊,真好看。”
“老板,怎麽賣的?”
“20元自選三朵,成束的50元一束。”
黃若瑩驚訝,那麽便宜,黃小姐收到的花就沒有500以下的,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還有那麽便宜的花。
她看了看一旁的戴斯茗,人高馬大的帥氣男人扶着手站在一旁,并沒有動彈的意思。
即使黃若瑩暗示了他好幾次,戴斯茗也視若無睹。
女孩沒辦法,只好自己花錢買了一束。
戴斯茗覺得是時候分開了,他的耐心已經耗盡,還有一大堆工作等着他處理呢。
就在要走的時候,女孩又提議道:“你能陪我去前面逛逛嗎?據說那裏有一家芝士蛋糕店很火,我想去嘗嘗。”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也不好拒絕。
反正沒有幾步路,就讓司機在附近提前等着,他陪着女孩往那邊走。
這兒是北城比較繁華的商圈,很多人下了班之後都會來這邊消遣,來來往往都是形形色色的人,在巨大的霓虹燈廣告牌下,映出一張張各不相同的臉。
女孩有意向他這邊靠近,戴斯茗只想快點結束,穿過茫茫人海後,他忽然發現路的盡頭,站着一個愣怔的影子。
是謝雪陽,拎着一盒芝士蛋糕,站在巨大的路牌底下,靜靜地望着戴斯茗和陌生女孩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