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阿念只覺得自己心裏很亂,烏七八糟的沒個頭緒,她在屋子裏動也沒動的呆了三天,女仆送來的菜一口沒動,頭發也不編了,直接披散着,渾身沒勁兒似的軟在床上。
第四天的時候相柳直接踹開她的門,把她抱出來,阿念知道是他,卻懶得睜開眼睛,只是把手搭在眼睛上,遮着外面刺目的太陽光。
“為什麽不肯吃東西?”
“放我下來。”
相柳拿她毫無辦法,只能依言把她放下,阿念身子晃了晃,又扶着門框站穩,等眼前的黑色下去,便又要往殿裏走。
“阿念!”
相柳輕喝,現在的阿念就如同一只柔軟的刺猬,她不會去刺傷別人,卻會傷害自己。
他一直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跟着阿念,想要伸手扶一扶她,卻怕阿念不讓他碰,最終只是虛虛的攏着她。
阿念慢慢的往前走,她已經無力去制止相柳的行為了,時隔多年,她又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痛苦。
她突然轉頭去看相柳,腦子裏卻又不可控制的想起了防風邶,那個防風氏的浪蕩子,也有一雙多情的眼睛,卻為了另一個人甘願赴死。
就這麽怔怔的看着,眼睛卻流下淚來。
會有人這樣純粹的愛她嗎?不是因為小夭,也不曾愛過小夭……
相柳本來被阿念的動作搞得如臨大敵般緊張,卻看見她突然落淚,一時也是心如刀絞。
“你走吧,把塗山璟也帶走。”
相柳心裏一緊,面上也急切起來,“那你呢?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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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接着朝前走的。”
阿念本在直直的往殿裏走去,聽了他的問題卻回頭定定的看着他,“沒有婚儀了。”
我知道那将會是一場盛大的婚禮,可能錯過這次的話,我此生都不會再有如此隆重的婚儀了,但是我實在做不到在知道這件事的情況下毫無芥蒂的嫁人。
而塗山璟,他在一個叫做婆娑國的地方醒來,見到了兩個本該死去的人,而他們,正打算在這裏舉行一場盛大的婚儀。
可是突然一天,相柳來告訴他,婚儀取消了。
新娘一個人走了。
阿念開走了這裏唯一的一艘船,在一個安靜的夜裏。
而相柳就站在海邊,安靜的看着她上了船,揚起風帆,再度啓航。
阿念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她發現了船上的物資,幾大袋子耐放的速食面點,還有好多好多的清水。
她下意識的跑出船艙,朝岸邊望去,只看到了一個銀白的小點。
也許那是相柳,阿念想。
但是管他呢,反正自己是打定主意要走了的,迎着夜風,聞着海上特有的鹹濕的味道,阿念把控着舵盤,一路往西方而去。
三個月之後,阿念又一次看到了那片黃色的大陸,她靠近一些,結果卻發現是一片金色的沙漠。沙漠自然是沒有辦法補充食水的,阿念心裏着急,卻也只能按部就班的往前開,沿着海岸線,然後她就發現了一條在沙漠裏流淌的河。
如果她生活在後世,大概就會知道,這就是埃及的母親河——尼羅河。
可是阿念不知道,她只覺得鋪天蓋地的熱,這種熱和她在那個河網密布的密林裏感受到的還不一樣,那裏濕熱難耐,而這裏卻幹燥的她要流出鼻血。
那條河極寬,水流卻平緩,金色的沙子映照着水光,到處都是如同黃金一般的色澤。
阿念拿出一塊布來包在頭上,又蒙了面,省的曬黑。
她開着自己的那艘寶舟,開進了尼羅河,在岸邊人的各種大呼小叫之中,一路駛向了那座建立在巨石上的城堡。
阿念看着那些底部四方頂部尖尖的三角形建築,在她開過來的一路上,她看過不止一個,甚至是很多,大大小小,而且還有不少正在修建,大量的勞役拉着巨大的石塊,身後還有不少監工……
阿念特意把船開的很慢,這方便她更細致的去觀察他們,這裏的人好像都更習慣于把東西頂在頭上,上面一件小衣,下身卻是裹得緊緊的長裙,還有就是頭發太怪了。
好吧,阿念也理解,畢竟這裏太熱了,阿念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是沙子味兒的。
為了更好的在這裏站穩腳跟,阿念使了點不怎麽光彩的小法子。
她先是用靈力打斷了勒着那塊巨石的繩子,就在它要滾下陡坡壓死底下的一群人之時,阿念立于船上用自己所有的靈力射出驚天一箭!
衆人只覺得白日裏一道閃電憑空炸開,這對于他們幾乎是滅頂之災的巨石毫無預兆的炸開,一場人為的沙塵暴鋪天蓋地的彌漫了幾乎是所有的空間裏,但是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無它,衆人平安耳。
一場災禍消彌于無形。
阿念也被允許把船開去那座巨型宮殿坐落在尼羅河的渡口處。
她把船停下,渡口處已經有人在等着了。
阿念如今已經很習慣自己聽不懂任何的話了,來人卻是穿着一身寬松的潔白的長袍,與之前她在船上看到的大不相同。
她只能按照那人的示意一直跟着他走,在這座猶如迷宮的地方穿來穿去,最後離開宮殿,進入了一個由十六根巨大的白色大理石組成的廊柱支撐着的大殿,在一片金色中凸顯得白色更顯得聖潔優雅。
阿念在這種環境中也不免謹肅起來,只用餘光不斷輕掃周圍的環境。
這大概是一座神廟,在神廟的盡頭是太陽神阿波羅的神像。
在這片由尼羅河常年泛濫沖擊而成的肥沃平原上,太陽神就像是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尼羅河水面上的碎金子,是唯一的信仰。
至于引着阿念來的那個人大概是神的侍從。
神?我也是神,阿念不以為然的想着,面上卻不顯,只不過是個有點沒有的神。
其實阿念不知道,如今上下埃及正處于戰争狀态之中,而兩方都在尋求神廟中大祭司的支持,而阿念射出的那一箭,正讓那位左右搖擺的大祭司找尋到了借口,他第一時間宣稱她是你漯河的女兒,是太陽神的使者,是阿波羅神派來阻止戰争繼續的。
就這樣,阿念在她還毫無知覺的時候,一個人站在了歷史的節點,在所有人的注目下,一步一步走向刀尖。
如果阿念知道,大概會大罵一句,有病吧你?!
至于那個大祭司為什麽要這樣做,阿念在得知全部的真相後也能猜的到,無非是因為保持現在的小規模沖突,局部戰争狀态于他的地位更好,因為兩方為了争取他的支持只會給他輸送更多的利益。
真是肮髒的政治!
不過她現在還毫無所覺,甚至覺得這裏的人對她好的過分。
為了盡快搞懂這裏的一切,阿念在安頓下來得第二天提出了要學習語言的要求。
她也開始換上這裏的人們的傳統服飾——一身白色的修身的抹胸長袍,并且開始進入神廟學習。
她其實更想穿那種寬松的衣服,但是那好像只有男人能穿。
這是一個比娑婆更輝煌燦爛,可以與大荒比肩的文明。
阿念用了一個月的時間達到可以和人正常交流的程度,她偶爾也會騎着駱駝行走在大漠裏,裹着白色的紗巾,來往于這裏的各處城邦部落。
而此時的下埃及為了尋求盟國的支持,求娶了巴比倫的公主殿下。
所以在三個月後,阿念在下埃及的法老宮殿裏,見到了那位來自波斯的公主和跟着一起來的一隊使臣。
那是一位豐滿的眼睛如同一對星子的貴女,她幾乎是甜蜜的和在場的上埃及王室成員和神廟裏的神職人員打了招呼。
阿念作為“神的使者”,被重點關照,還額外擁有了一對兒藍寶石耳墜。
她是這麽說的,“您的眼睛雖然是黑色的,可它正如同一片浩瀚的星空,藍色是神秘的顏色,正适合您。”
阿念從沒被人如此直白的誇獎過,一時間手腳不知道放在哪裏,只能不停的用埃及語說謝謝,然後回贈了她一條珍珠項鏈。
時間久了,她和這位巴比倫公主因為都是這片土地的外來者的關系,所以逐漸熟悉起來,這位公主的名字也很好聽,叫切格比,是星空的意思。
阿念在認完這裏的字以後,開始頻繁的在王宮和神廟之間往返。
她總是耐不住切格比的請求,跟她一起在王宮裏一起應對法老若有若無夾雜着暧昧的詩會。阿念從不問她為什麽來了這麽久卻還是公主的身份,大概是巴比倫的使臣一直在和法老扯皮,畢竟如今的法老已經有了一個王後,三個妃子和數不清的情人。
而據切格比所言,她和如今的巴比倫國王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而她和嫂子的關系并不和睦,這也是她被打發出來的原因。
聽聞如今的巴比倫國王十分愛重她的妻子,那也是一位異族的王後,為了派遣王後的思鄉之情,他曾命人在巴比倫城為她建造了一座空中花園。
半年後,切格比還是以妃子的身份嫁給了法老,不過婚禮十分盛大,王宮裏到處都是炙肉的香味兒,從尼羅河的引來的水灌溉了切格比所在的宮殿,使鮮花四時不敗,就連城外建造金字塔的奴隸們都被放了半天的假……
不過與此同時的是,上下埃及之間的戰争徹底爆發,神廟裏搖擺不定的大祭司成了下埃及第一個被祭旗的人,而阿念,則在王室的推波助瀾和民衆的衆望所歸中,成為了新一任的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