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天衣坊(2)
天衣坊(2)
【恭喜, 您滿足了八千一百五六十人的就業需求,您獲得點數八千一百五六十。】
【恭喜,您建立了黃級天衣坊, 您獲得點數五千。】
朝歌如今在冊的子民共有11580人, 基本都被遲一懸安排去填了各個崗位, 能幹體力活的全去建城牆蓋房子, 體力弱些的打家具編席子等等等等,再弱的也有洗碗洗菜之類的工作。饒是如此, 他也沒能拿到跟人數匹配的點數。
但遲一懸也相當滿意了, 畢竟要刨除一千多早期住民, 再刨除年紀太小的、年紀太老的, 身體太弱的,這個勞動參與率已經算非常高了。
他進天衣坊逛了一圈。
天衣坊就建在煉器坊旁邊, 跟倉庫挨得比較近,占地面積卻比煉器坊和醫藥坊加起來還要大。裏面包括蠶室、缫絲房、織房、染坊、繡房、成衣展區和大堂七個功能區, 每個功能區有二十平左右, 像一個五髒俱全的工作室。
自然, 天衣坊的解鎖條件也比煉器坊和醫藥坊要高, 光是靈石就翻了五倍, 黃級材料所需也是前兩個工坊的數倍,好在遲一懸之前挖走了整個半月峽,如今不缺黃級材料,順順利利将天衣坊建了起來。
馬弘宣與樊蕙蘭此時跟在他身邊,臉上也是對天衣坊的好奇和驚嘆。
馬弘宣:“天衣坊至少需要一個掌櫃,兩個夥計, 另外,繡娘、織工、缫絲人、養蠶人、染布工也至少要兩人。這就是十三人了。”
遲一懸心道十三人也不多啊, 最好再來一些人,解決更多人的就業,畢竟咱朝歌可是要在新年前達成十萬人口的偉大目标的!
但看兩人一副精打細算的模樣,遲一懸默默閉上了嘴。
樊蕙蘭對蠶室愛不釋手,“這下好了,之前買的雪蠶就能搬進來了!”
這一點遲一懸可是與有榮焉,這畢竟是游戲出品,而他的游戲可是經過本土改良的,制造出來的蠶室能最大限度能滿足蠶寶的生活需求。
打個比方,雪蠶需要精細的照料,否則就不吐絲不結蛹不産卵,它們對環境的濕度、溫度、靈氣乃至光照都有要求,而這間蠶室中央開了個天井提供光照,有自帶的小法器維持溫度恒定(每月需要消耗一枚靈石),院子裏還有一棵專供雪蠶食物的桑樹,對于雪蠶來說就是非常舒适的環境。
提起這個,遲一懸想起一件事,“對了,那小姑娘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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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蕙蘭笑道:“東家放心,她已經到了。”
***
杏春背着大包小包,沿着那條神奇的芳草路,一路磕磕絆絆終于趕到了朝歌。
要是平時,她是絕不敢踏足無名荒漠的,但她今天很早就起來蹲在了城門口,守到一隊前往朝歌的修行者,亦步亦趨地跟在了她們身後。
那隊修行者全是女子,發現杏春跟随後也只是瞥了她一眼,便不再理會,既不搭理她,也不驅逐她,但這種行為,本就是一種無聲的關照。
因此中午停下休息的時候,杏春就取出幾張符紙,用石頭壓着在周圍擺了一圈。
荒漠炎熱,這符紙擺好後,卻帶來了幾分清涼。
這隊修行者終于正眼看她,問她背了什麽東西,那麽一大包。
杏春的包袱很大很大,她個頭t又小,走在路上像一個大包袱成精多了兩條腿,又像一只烏龜馱了個巨大的殼,看着就艱難。
杏春主動把包袱解開給她們看,露出衣服被褥和一些裹起來的鍋碗瓢盆,她不好意思道:“家裏窮,什麽也舍不得丢,只好都帶上了。”她臉上帶着希冀,“我聽說朝歌缺人,只要入戶,就能住下來,到時候也省得再去買了。”
這些女子看她可憐,一路上遇到什麽妖物,也會擋在前面幫她解決了。
杏春則将自己滞銷的符紙塞了一堆給她們。
“奇怪,荒漠上的妖物比以前少了許多。”
“我聽說朝歌的軒轅衛每日都會出來巡邏狩獵,也許是他們清理掉了吧!”
她們聊着天,走到下午時加快了速度,眼見杏春氣喘籲籲地跟不上了,其中一人将她整個人連同那個巨大包袱一起提了起來。
她不耐煩道:“你個小豆丁,也是膽子大,沒幾兩肉就敢上荒漠,走快點,要是入夜前還到不了朝歌,沙蟲都能把你吸成幹皮。”
杏春有些害怕,抱緊了她的胳膊,大聲許諾,“這位阿姊,我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
那人并不在意,抱着杏春和她那一堆家當往前奔跑,杏春知道她不在意,她也不知道自己将來有沒有能力報答,但無論能不能做到,口頭上的感恩也絕不能少,這是阿娘給她的教養。
荒漠上是很容易迷失方向的。
然而這片黃色土地上唯一一條彎彎折折的綠色道路就是最好的方向标,一路上她們遇到不少同樣去往朝歌的人,有走路的、有騎馬騎駱駝的,有獨行的,有成群的,也有拖家帶口的,在這條芳草路的指引下,沒有任何人迷路,全都在傍晚前抵達了朝歌。
然而到了地方後,并沒有人露出欣喜和放松,大家都皺起了眉頭,面色不大好看,杏春被放下來,仰頭望着眼前高高的牆壁,露出了迷惘之色。
芳草路的盡頭,是一座很高很高的牆,比銀城的城牆還要高。
“怎麽回事?這裏什麽時候多了一堵牆?我上次來的時候還沒有啊!”
“不是說朝歌是在山谷裏嗎?山谷呢?”
“難道朝歌如今不準人進去了?我們跑空了?”
“這可怎麽辦?”
杏春茫然地跟着大家走,背着大包袱艱難地跟着擠在越聚越多的人群裏,忽然聽見有人喊道:“這邊沒有牆!”
于是人群紛紛朝着那處湧去。
“原來朝歌不再允許外來修行者蹭靈氣了,打算建城池将綠洲圍起來。”
“這樣也好,反正我們原本也打算在朝歌落戶,就是不知如今落戶朝歌要什麽條件。”
杏春聽着周圍人的議論,小心肝都揪了起來。
朝歌的确是在修城牆,谷內幾乎所有住民都如火如荼地投入這項事業當中,而建造城牆的主材一部分是找商人購置的石料,另一部分則是遲一懸從半月峽帶出來的石頭,後者主要用在城門、哨塔等關鍵地方。
鐵笛與鋼琴兩姐妹正在裘平安的帶領下參觀工地。
裘平安介紹道:“城牆的寬度早就算好了的,這是第一道牆,城牆上要能容三匹馬并駕齊驅,等将來再往外圍建,每一道牆就加一匹馬。”
鐵笛兩姐妹很吃驚,“要建這麽寬?那豈不是能在城牆上蓋房子了?”
裘平安哈哈道:“城牆越厚,敵人越難攻進來,這不是挺好嗎?而且我聽說鳳城的城牆也很厚呢!”
鐵笛心道若是沒有陣法防護,再厚的城牆也防不住修士一擊,又想到這裏是那位前輩的地盤,不可能沒做防備,也就不再多想。
兩人不知道這裏還有增加工作量,為更多人提供就業的用意,只當這裏是凡間,那位遲前輩想要入鄉随俗。
裘平安還帶着兩姐妹去看了石料,跟那些堆在工地裏的尋常石料不同,這裏的石料有高高的籬笆圍着,還有人看守着,兩姐妹一眼就看出這些石料泛着微弱靈光,竟然都是黃級材料!
黃級材料并不珍貴,在仙洲市集十分常見,但數量如此多,還能用在城牆上,就是很大一筆花費了!
兩姐妹并不曉得這是挖空了整座半月峽,又從煉器坊裏回爐過的,兩人默默低語了兩句,“遲前輩可真是財大氣粗啊!”
“還舍得用在城牆上,興許對他來說這些就是路邊的尋常石頭吧!”
“這樣也好,我們依托在前輩的庇佑下,至少不必為修行資源擔憂。”
兩人時不時的低語落在裘平安眼中,裘平安表面笑呵呵的,心裏其實對這兩姐妹有些敵意。
在她們來之前,朝歌裏修為最高的是郭兄弟,練氣四層,接着是樊蕙蘭馬弘宣他們,練氣三層,大家都是自己人,自然都是同心協力親親熱熱。
鐵笛這群人沒來之前,他們都盼着盡快提升修為,方便為東家辦事,也迫切地希望軒轅衛裏能出一個練氣六層以上的,但他們沒想到朝歌最強的修行者,竟然是半路進來的鐵笛兩姐妹!
這對不滿十九歲的姐妹,竟然都是練氣六層!而她們的妹妹弟弟中,有不少練氣二三層的,經常到處跑的那個十五歲的男孩,竟然也有練氣四層!
東家究竟是從哪裏找來這麽多天之驕子的?莫非是仙洲嗎?
這群人一來,軒轅衛的戰力根本不能看了,最近連郭千山都默默增加了修行時間。
裘平安感受到的焦慮也更多了,畢竟他自己是個還沒入道沒有命器的真正凡人。郭千山他們還能努力修行,他是根本沒的修行,于是只能每日拼了命地做事,希望自己能不被其他人壓下去。
裘平安将她們帶到規劃做城門口的地方,拱手道:“最近想要進朝歌的修行者太多了,恐怕不太好管,只能辛苦兩位了。”
鐵笛笑道:“大家都是同僚,裘總管不必如此客氣。”
鋼琴道:“你放心,若有人膽敢鬧事,我就拿琴弦勒斷他的脖子。”
裘平安吓了一跳,忙道:“倒也不必如此,我們東家不喜殺生,勒斷手腳給個警告就算了。”
兩姐妹自然含笑點頭。裘平安直到走出老遠,身上還是毛毛的,心道郭兄弟馬兄弟樊妹子……你們可加把勁兒啊,趕緊超過她們,要不然東家身邊紅人的位置,可就要被這兩姐妹搶走了!
另一邊,鐵笛兩姐妹胳膊上綁了條藍布條,站在門口盯着排隊的修行者看,那些修行者被她們的目光掃過時,紛紛不由自主夾緊了屁股。
勒斷脖子、勒斷手腳這些話,他們剛剛可都聽見了。于是因為排隊而不停罵髒話的修行者也都消停了。這麽年輕的練氣六層,誰也不想得罪。
在鐵笛兩姐妹的監督下,排隊秩序比之前更好了。
今日負責文書登記的陶大成松了口氣。
朝歌的名聲傳出去後,想要進入朝歌的修行者越來越多,其中不乏練氣四五層的,軒轅衛內的新兵才練氣一二層,根本鎮不住場子。
***
“你們也知道鎮不住場子!”
谷內的校場上,萬天佑正在訓新兵,“你、你、還有你!含胸駝背像個什麽樣子?別說是那些修行者,就是個破小孩看見你們這副樣子也不怕!”
“修為低沒什麽,遇到厲害的修行者也不必怕,你們要記住,我們是朝歌的軒轅衛,我們是一位真人座下的護衛,人家都說宰相門前三品官,宰相都沒資格見咱東家呢。你們難道連宰相的門房都不如嗎?”
“拿出你們的氣勢!遇到事不要怕!被打了也不要怕!有東家給咱們做主呢!那些修行者再厲害,能有咱東家厲害?”
“都把頭擡起頭,胸膛挺起來!現在告訴我,遇到高階修行者怕不怕?”
“不怕!”新兵們齊聲應道。
萬天佑走到一個略有點矮的新兵面前,大聲問她,“下次遇到練氣三層的,你還怕不怕!”
這個練氣一層的小兵攥緊拳頭,大聲吼道:“不怕!”
***
“下一個!”
杏春捏緊了包袱帶,手心上滿滿都是汗,她排了好久的隊,直到入夜,終于排到第二了。
站在她前面的是個膀大腰圓的大漢,那大漢自稱是練氣二層的修行者,想要進朝歌做事。
朝歌的人問了他一些話。
那大漢就聲如洪鐘,說自己是真心為朝歌做事,不是圖朝歌有靈脈修煉方便。
朝歌的人就擺擺手,“先回去吧!三日後再來選拔。”
周圍就有人笑起來,“你完了,這就是選不上的意思了!”
那大漢不服氣,說,“三日後再選拔呢!你怎麽知道我選t不上了?”
有人回他,“我就是這麽被篩下來的,三日又三日,誰知道啥時候能選上。”
“之前選不上也便罷了,大不了在附近搭個帳篷,也能蹭點靈氣修煉,如今朝歌把周圍都圈起來了,留在這兒還有什麽意思。”
“區區一條靈脈而已,仙洲有的是,老子要去仙洲,才不稀罕這地方。”
有人看熱鬧,有人說閑話,也有人憤憤不平罵罵咧咧,但無一例外的,沒有人敢動手。
杏春抿緊了唇,肉眼可見的低落,連二層的修行者都進不去,我還能有什麽指望呢?
前面的大漢走了,坐在桌案後的陶大成看見了她,火把的亮光在小姑娘臉上不停搖晃,襯得一張小臉十分沮喪。
她不抱希望地自我介紹,“我會打掃、洗碗、擦地,還會煮飯,我還會當小丫頭伺候人……如果能進朝歌,我一定努力幹活,好好做事,保證不惹麻煩……”越說,她越覺得自己沒什麽長處。
卻聽那青年很溫和道:“小姑娘幾歲了,叫什麽名字?”
杏春愣愣地想,前面那個人都沒問名字和年紀呢,她下意識道:“十二歲,我叫杏春。”
陶大成聞言停了下筆,訝異道:“原來是你啊!”
杏春茫然地看着他。
陶大成對身後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道:“就是她了,帶去天衣坊吧!”
那少年應了一聲,示意杏春跟上。
在周圍人或豔羨或疑惑或妒忌的目光中,杏春背着大包袱跟在了少年身後。
他們做登記的地方是城牆旁邊,那裏是工地,亂糟糟鬧哄哄的,往前走了好長時間,杏春才看見一個谷口,明亮的燈籠下,“朝歌”兩個字大大地挂在上面。
再往裏走,石板鋪成的道路像一條筆直的河流,兩旁分出無數支脈延伸向不同方向。那些支脈的盡頭,是整齊的屋舍,是明亮的店鋪,是熱鬧的燈火。
有婦人提着一籃子菜蔬歸家,有孩童拎着風筝嘻嘻哈哈跑過,有男人扛着鋤頭腳步匆忙,也有老人拄着拐杖走走停停……
天上不見星子,也許因為都落入了這片令人向往的地方。
杏春看得挪不開眼,說實話,這裏并不比銀城的青雲街繁榮,卻有一種青雲街遠遠比不上的感覺,杏春形容不出來,只覺得很熱鬧,也很安寧。
少年一邊走一邊跟她說話,“我叫九金,現在是天衣坊的夥計,天衣坊還沒開工,這幾天我就在門口幫忙接人。你運氣好,一進來就有差事做了,好多像你一樣的人都只能到處跑腿打零工呢!”
杏春嘴巴不笨,此時卻不敢說話,因為她心裏有些惶恐,這塊天下掉下來的餡餅太大噎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