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二更
第二更
這兩人是十一月底入的朝歌, 一個叫王大,練氣二層,一個叫王敖, 練氣三層。兩人卻不是兄弟, 而是同一個村子裏出來的。
他們一開始就是沖着朝歌的靈氣來的, 進來後也不願意做苦力活, 覺得自己有修為,怎麽着也得進軒轅衛。然而軒轅衛的考核嚴格, 兩人第一關就被刷下來了, 表面上沒顯出什麽, 私底下罵了朝歌不止一回。
“練氣二層都夠進朝廷軍隊了, 一個小城而已,橫什麽?要不是有條靈脈, 又離着近,老子才不稀罕進來。”王大是這麽想的, 王敖能跟他混到一處, 自然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朝歌的房子并不便宜, 還有越來越貴的趨勢, 兩人眼高手低, 這些年攢下的錢也少,就合夥賃了一間小房子,然後每天走街串巷地打聽朝歌裏的事兒。
得知城北有一座玉龍臺,玉龍臺上镌刻着聚靈陣法後,兩人才恍然大悟,覺得自己被朝歌給騙了。
“難怪一進來就覺得朝歌的靈氣沒傳聞中那麽好, 敢情是都抽去給玉龍臺用了。”
“朝歌将靈氣圈起來,不讓我們用, 城主還說是個大善人,呸,還不是自私自利,只将靈氣供給自己的私兵。”
其實朝歌有一條接近玄級的靈脈,玉龍臺雖然有聚靈陣,但并非就将其他地方的靈氣抽空了,城裏的靈氣相比起鳳城還是更好的,然而這兩人只打心眼裏覺得朝歌騙人,連帶着看這城裏也處處不順眼起來。
前些日子兩人手裏的銀錢有些吃緊了,就去銀城進了些貨來賣,想着趁機撈一筆,可是沒兩天就被城裏的軒轅衛逮住罰了一通,兩人自覺丢了臉面,心中怨氣愈來愈大,終于在這天晚上忍不住動手了。
王大:“明天就除夕了,聽說這玉龍臺無人值守,正好咱哥倆進去快活快活。”
王敖聽他說得跟逛窯子一樣,撇撇嘴道:“趁沒人偷點靈石算了。”
鄉下修行者沒什麽見識,在他們看來,聚靈陣肯定是用靈石擺出來的,到時候他們把靈石都偷了,還是做了好事呢!
可到底是做賊心虛,擔心被人瞧見,兩人是偷摸從林子那邊繞過去的,剛剛踏上玉龍臺的土地,兩人就忍不住深深大吸一口。
王敖皺了皺眉:“這靈氣的味兒怎麽怪怪的?”
王大猜測道:“是靈力太濃郁了吧!聽說香過頭了就變臭,咱們适應适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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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敖覺得有道理,兩人又大吸一口。
然後,啪啪啪幾聲,幾團鳥糞接二連三落在他們頭上臉上,兩人驚得跳起來。
“他大爺的,是鳥屎!”
林子裏忽然嘩啦啦響了起來,緊接着就有好幾只被驚醒的鳥兒沖過來啄他們,兩人被鳥兒追着叼,直到跳上玉龍臺上才得以解脫,可是屁股上已經被叼得火辣辣一片,王大在月光下扒開褲子瞧了一眼,見屁股都腫起來了,頓時氣得罵爹。
王敖讓他小聲點,偷東西要緊。然後他趕緊觀察周圍,這一看,就發現不對勁了。
來之前他們都打聽清楚了,說這玉龍臺是個圓的,臺下是馬場,中間是校場,臺上邊緣圍了兩層靜室,聽說進裏面修煉,一天頂得上外面十天。
可是眼下出現在他們眼前雖然也是個圓臺,但可比打聽來的大多了,而且也不是兩層靜室,而是有五層!
那五層高樓将玉龍臺圍了半面,每間靜室的房門都正對着校場,黑木t雕龍的圍欄上還挂着橙紅色的燈籠,那些燈籠也不知怎麽回事,跟眼睛似的,盯久了瘆人得慌。
可是城北除了一個玉龍臺,其他地方都光禿禿的,總不可能走錯。
兩人猜想是打聽消息的那個人故意說錯了。
“這朝歌真是民風奸猾,打聽這麽點小事也要玩心眼。”兩人跑向那些靜室,可是每一間門都打不開。只好往樓上跑,可是跑着跑着,總覺得不太對勁。
明明今晚有月亮,有燈籠,可是周圍怎麽越來越黑,越來越暗了呢?他們爬了那麽久,怎麽還不到二樓呢?
等王大和王敖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根本不在樓上,而是在地下,不止如此,他們身上綁着鐵索,還被扣在牆壁上一個長方形凹坑裏。
“怎麽回事?”
兩人還沒來得及恐慌,一股吸力忽然就從身後傳來,他們發現自己體內的靈力,竟然被身後什麽東西吸走了!
兩人拼命掙紮,命器也用上了,卻始終被牢牢嵌在牆上不得掙脫,這才終于怕了,又怕又悔又恨,開始拼命大喊救命,然而三更半夜的,誰能聽見呢?
等到第二天天亮,玉龍臺的某個管事照例下去巡視的時候,才發現這兩人。
“是兩個賊。觸動了玉龍臺的防禦陣法,被幻境引去下邊吸走了修為。”管事向左使彙報的時候,頗有些幸災樂禍,“據他們說之前一個是二層,一個是三層,現在一個變成一層,一個掉到了剛剛入道的時候,體內只剩一絲靈氣。”
郭千山皺眉,厭惡道:“将這兩人送去執法司。”
執法司就是原來的刑堂,但現在改了,原本的刑堂被拆分成三部分,執法司-審刑司-刑堂。
凡城裏違法犯罪的,都要先送去執法司,判明了罪過,定下了責罰後,再送去審刑司審核這樁案子有沒有問題,沒問題的話,最後再送去刑堂,是關押還是杖打還是苦役,都有刑堂去負責執行。
那管事的聞言便利索地把人送過去了。
站在郭千山身旁的馬弘宣說道:“東家将玉龍臺換了之後,不但校場大了,靜室多了,還多了這個防禦陣法,這兩人要說也是倒黴,正好撞上,倒省了我們去試驗陣法了。”
郭千山:“東家給的陣法,自然是好的,何須去試?就是沒有陣法,有黑鸫在,他們也走不出去。”
說完這話,郭千山詢問,“你特意找我,有什麽事?”
馬弘宣看了眼周圍,低聲将昨日他在醫藥坊裏的事情說了。
“……要不是昨日醫藥坊升了,我特意過去一趟,只怕還不能發現。”
郭千山不太理解,“天佑用文香寫了個‘遲’字,有什麽問題?”
馬弘宣嘆氣,“你難道忘了咱東家的姓氏?”
郭千山自然沒忘,但他覺得這是萬天佑對東家心懷感恩的表現,并沒什麽問題。
馬弘宣看他一副只進油鹽不進情愛的樣子,十分無奈,只能把事情說得更直接些。
郭千山聞言,一個瞳孔地震,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他原地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天佑難道是女扮男裝?他為什麽這麽做?”
馬弘宣:……
他先是震撼,再然後想到萬天佑那貌若好女的模樣,覺得郭千山這麽想也不無道理。難道天佑是因為從小長得比女孩子還秀氣貌美,所以才會愛慕同為男子的東家?
不對不對!自己怎麽也被郭千山帶歪了。
馬弘宣忙道:“你別多想,天佑還跟咱們一起洗過澡呢你忘了?”
郭千山這才想起當初朝歌沒靈脈的時候,他們一夥人一起去八十裏外下過河,但他還是不能理解,覺得馬弘宣想多了。
男人跟男人,對于他來說就像牛和馬一樣不相及。
馬弘宣見他是真不懂,于是向他科普一些修行界亂七八糟的男男女女,其中最出名的,當然是東海國皇室把太子皇子一塊打包送給霸刀門長老那一段,這還多虧了當初錢丁寧的大嘴巴,要不然他也不能知道。
郭千山徹底明白了,又不算明白,他覺得男人跟男人又不能生孩子,搞在一起有什麽意思。
馬弘宣道:“其實打從東家回來那一天,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你還記不記得,那一日東家神采照人,格外潇灑?”其實他還有一籮筐的好詞來形容,比如什麽桂林一枝昆山片玉,什麽貌若神人庭前玉樹雲雲,但馬弘宣總覺得評論東家的外貌有些不尊重,于是适時住口。
郭千山記性不差,當然記得,說實話那日擡眼一看,他也晃了下神,但是第二天也就過去了,他沒想到萬天佑竟然困在了裏頭。
馬弘宣想說其實可不止萬天佑呢,但他沒說別的,而是道:“東家想來也是知曉的,否則昨日哪兒來那麽巧,偏在我路過的時候升了醫藥坊,偏在我進去時看見了。東家的用意,許是讓我去敲打敲打天佑,叫他迷途知返。”
郭千山嘆口氣,“知道了,你要怎麽做?”
馬弘宣和他低語幾句。
***
遲一懸壓根不知道一個巧合又叫他的員工多想了,當然,哪怕他知道,也不會覺得這是什麽壞處。
他連夜巡查了整個朝歌,确定不會出什麽問題後,就靜靜等着除夕到來了。
除夕這一天,朝歌城裏不僅準備了戲班子,還有燈會,歌舞表演,放煙花,以及祈福活動等等。
這些活動是遲一懸特意交代的,一來這是朝歌的第一個年,總要搞得熱鬧些;二來他要趁着這個活動,讓大家感受到濃濃的幸福感,早點把他的幸福度升上八十分。
為了這個,遲一懸一夜沒睡。
終于到了除夕這天,白天各種唱戲,活動表演,百姓們的熱情被調動起來。幸福度也動了,遲一懸眼睛一直盯着,眼看着它升到79,然後,不動了。
一直到晚上燈會煙花活動,都沒動!
遲一懸那個焦心啊,眼看就要到零點了,急得他眼睛都要冒血絲了,可它就是不動。
“算了,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這個月不行,還有下個月,霸刀門還能拖延一個月,再不濟,身邊還有個金丹影衛。事情不算太糟。
眼看除夕夜将過,只差那麽一秒的時候,那個79,忽然變成了80.
遲一懸愣了一下。
與此同時,耳邊響起命器的提醒聲,【恭喜,您的領地內增加了一位子民,您獲得了一個點數。】
一個點數有什麽好報的?遲一懸正神游,忽然咦了一聲。
朝歌有新生兒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