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更

第一更

鄭九郎剛剛召喚出命器的時候, 他對着那個粉色小球滿臉困惑,他不明白這究竟是個什麽東西,知道有一日, 他在夢中見到自己的命器, 這個粉色小球帶着他打開一扇幽暗的門……

次日醒來時, 他發現這顆粉色小球長出了一個小小的鼻子。

他翻遍古籍, 終于找到了一個與這小東西相似的傳說——伯奇。

相傳伯奇以夢為生,是暢游冥界的上古神獸。

鄭九郎因為命器這不凡的來歷而欣喜若狂。為了修行, 他不斷與人交往, 又不斷為別人制造噩夢, 終于他築基成功, 他的命器也長出了四肢,鼻子長如象鼻, 與傳說中的伯奇已經有了三分相似。

旁人修行,是苦修, 鄭九郎修行, 卻是不斷發展下線, 每一個與他有過交集之人, 只要做一次噩夢, 就會給他提供一次養料,因而他的修為進展飛快。

白夢真過去兩年常做噩夢,一直到最近兩個月,她忽然不再給他提供養料了,他以為是白夢真是有了修為,可是夢中見她時, 她也才剛剛入道的樣子,不可能連續抵擋他帶給她的夢。

鄭九郎很快明白, 這是她對他已經有了戒備心,而且她的魂不知什麽緣故,在短短兩個月內變強了,命器與魂魄緊密相連,察覺到主人身陷危險中的命器才會頻頻在夢中給她示警。

若是再這麽下去,她夢中的那道門就會向他關閉,除非他近身做法,要不然無法再進入她的夢。

他終于下了點心思,不再想着一步登天,而是連續給她造了好幾個夢,終于通過她的夢境,跳進了朝歌凡人的夢境中,然後又在夢中制造機會,讓這些凡人不斷去接近朝歌的官員。

終于,在連續造了幾十個夢後,把自己累得夠嗆後,他終于接近了那位城主身邊紅人的夢。

根據他從那些凡人夢中得到的消息,遲一懸身邊的紅人有十幾個,經常召見的則有五六個,假使能蠱惑這些人反水,問星門的危機即刻可解。

天道眷顧,在朝歌的鲲舟起飛前,他進入了一個軒轅衛的夢中,并在她夢中留下一道門。

第二日,這名軒轅衛登上鲲舟,在鲲舟上,她見到了另外九十九名軒轅衛,見到了跟随城主出行的十名心腹,當然也見到了朝歌城主。

練氣凡人大多需要睡覺,他耐心等到午夜子時,感覺到那名軒轅衛入睡後,才進入她的夢中,并迅速将夢境往外蔓延。

這也是他命器的能力之一,當他進入一個人的夢中時,催人入夢的困意會像蘆花一樣四處飄散,能帶着其他人一起入夢,當然,以他如今的修為,這個能力在白天的時候沒什麽作用,只有午夜時分才是最強。

他才築基中期,也不敢拉金丹真人入夢,因此他很小心很收斂,哪怕船上那兩名金丹抵不住困意入睡,也只會以為自己累了,不會懷疑到敵襲上面。

夢中,他出現在朝歌的鲲舟上,并根據命器給予他的指引,朝着鲲舟中央的艙室走去。

白天的時候,那名軒轅衛見到了這船上的所有人,夜裏入睡後,她自然而然就會夢到這些人,也會夢到這艘鲲舟上的所有情況,鄭九郎根據她的夢,間接獲取了鲲舟上的部分情報,對每個人的情況也有了了解。

郭千山和馬弘宣已經築基,不好蠱惑,還可能會遭到反噬;

陶大成和盧文星修為低了些,且沒什麽破綻,也不好蠱惑……

最後他選定了樊蕙蘭和萬天佑。

樊蕙蘭疑似愛慕城主,萬天佑則有一個不被馬弘宣看好的欽慕之人。

在鄭九郎看來,情情愛愛這種東西,最好挑撥了,且他屢試不爽,早有一番心得。

畢竟年輕男女互相愛慕時,多數愛的是自己心中的幻想,這種鏡花水月的東西,最好打破,也最好利用。

鄭九郎原本為樊蕙蘭定下的劇本,是她心目中的城主對她始亂終棄,給她種下仇恨城主的種子,再在接下來的幾天裏不停催化她心中的仇恨,直到在遲一懸攻打問星門時,由她親手捅下背刺的一刀。

樊蕙蘭練氣八層的修為,還是遲一懸的心腹,手裏也該當有法器,遲一懸應當不會防備她,到時候重傷遲一懸,想來不難。

鄭九郎信心滿滿地出場,卻沒料到得出這麽個結果。

他在萬虛境裏見過那個朝歌城主,不笑時生人勿近,笑起來倒是挺和氣,無論怎麽看,都是個年輕人,樊蕙蘭為什麽會說是在亂.倫?難道遲一懸只是表面年輕,背地裏已經是個糟老頭子了?

得出這個答案時,鄭九郎松了口氣,他就說,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年輕的金丹散修,這遲一懸必定是用了某t種掩蓋年紀與骨相的秘法。

而人越是什麽都沒有,越是費盡心思要去掩蓋,他既然這麽會扮嫩,想來真實面貌一定醜陋又蒼老,說不準是壽元将近又沒有能力突破,所以才跑去東極洲做好事,期盼用這種方法積累功德,求天道給他個突破的機緣。

當真可憐可笑。

這樣看,那遲一懸也什麽大本事,只不過是年紀比他大才有金丹修為,要不了幾年,他就能勝過他。

艙室內燈光昏暗,鄭九郎用着遲一懸的形貌,對着樊蕙蘭溫柔一笑,“你情我願的事,怎麽會是亂.倫呢?難道你當真不想和我結為道侶麽?”

樊蕙蘭臉色依舊發紅,眼神卻漸漸古怪起來,“你這麽笑,不像東家。”

鄭九郎心神一震,笑容僵住。

樊蕙蘭神智依舊不太清醒,但意志很堅定,她兀自嘀咕着,“這明明是我的夢,可怎麽把東家夢得奇奇怪怪的?不妥不妥……”

她捂着依舊緋紅的臉頰喃喃道:“我怎麽能把東家夢成這副不正經的樣子。”她又一次把他推開,一邊推還一邊着急,“你快快變成正經的東家。”

這女子力氣奇大,鄭九郎被她推得又是一個踉跄,他很奇怪,分明只是練氣八層,可魂魄怎麽如此穩固強勢?

鄭九郎飛快退出了她的夢,又回到了那個軒轅衛的夢中。

他開始反省,是他太輕視這個女子了,看來朝歌的人不好對付。

時間緊迫,鄭九郎飛快重整旗鼓,這次他進的是這個夢裏的另一間艙室,萬天佑的房間。

萬天佑做夢了,他夢到自己正在房間裏調制文香,用工具将紅白二色的粉末壓平,又用靈力将不同顏色的粉末分開,因為這就是他白天會幹的事情,所以萬天佑漸漸忘了自己在做夢,以為這就是真實。

慢慢地,紅色粉末在白色粉末上繪制出一個“遲”字。

“東家……”他喃喃低語着,忽然感覺自己的肚皮頂到了桌子。

萬天佑一低頭,驚愕地發現自己的肚子大了起來,肚子裏面好像還有什麽東西正一下一下地踹着他。

萬天佑立刻站起身,白着臉往郭千山那裏跑,郭千山房裏沒有人,他又跑去找馬弘宣,依舊沒找到,莫鈴蘭也不在……

可靠的夥伴都消失了,萬天佑驚慌失措,只能去打擾正在休息的東家。萬幸東家屋裏亮着燈,東家還未休息。

肚子裏的東西又在動了,萬天佑連門都沒來得及敲,就慌張地闖了進去。

“東家救命啊,我肚子裏長了妖怪!”

肚子太沉了,萬天佑撲倒在地,一擡頭,卻看見東家屋裏多了一個人,是個異常美貌的女子,他曾經見過,紅袖香的錦嫣仙子。

奇怪的是,一看見他,東家就露出了不悅,那錦嫣仙子也是一臉怒容。

東家說道:“你過來做什麽?快回去。”

錦嫣仙子則罵道:“下賤的東西,不過是懷了夫君的孩子,就敢如此張狂,連主人的屋子都敢闖,真是沒了規矩!”

萬天佑稀裏糊塗的,腦子裏忽然多了一段模糊的記憶。印象裏,有一日東家喝醉酒,在他房裏過了一夜,然後他就揣上了崽子。

萬天佑越發糊塗了,東家不愛喝酒啊,他只愛喝奶茶。

但是東家已經開始趕他了,他也不好再待着,于是雙手托着沉重的肚子出去了。

他走出去時,旁邊有一些聲音在小聲說話。

“看看他,真可憐,只過了一晚上就被抛棄了。”

“還以為能憑着孩子上位呢,誰知道城主提上褲子就不認賬了。”

“他心裏一定很怨恨吧!”

“你心裏一定很怨恨吧!你難道甘心被抛棄嗎?”

“你難道甘心自己的孩子變成沒人要的野種嗎?”

萬天佑覺得很奇怪,自己的孩子怎麽會是野種呢?怎麽會沒人要呢?他是孩子的母親,他當然會好好疼愛孩子的。

确定自己肚子裏不是妖怪以後,萬天佑放松了下來,他腳步輕快地回到房間,一邊走一邊摸着肚子說話,“東家真厲害啊,竟然能讓男人揣崽子,東家有這個本事應該推廣開啊,以後城裏的男人個個都能揣崽子,東家就不必擔心朝歌缺人口了。”

他臉上沒有半點怨恨,一張比女子還清秀的臉上竟然盈滿了母愛。

眼睜睜看着這一幕的鄭九郎再也繃不住了,他破口大罵,“不是,你們朝歌的人是不是有病啊?”

***

夜色深深,遲一懸走出了艙室。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夢,畢竟現實的艙室裏不會有一臺筆記本電腦。

他興致勃勃地想要玩游戲,結果發現電腦根本無法開機,大失所望的他決定不再留在這個令他失望的房間裏,于是他出了門。

在夢裏到處逛逛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不必擔心在員工們面前崩人設,可以到處撒歡啦!

他先去看了隔壁,隔壁是樊蕙蘭的房間。透過半開的房門,他看見樊蕙蘭跟一個男人在約會,那個男人的面孔很陌生,不是朝歌內的人。

“命器還說樊蕙蘭喜歡我,真是瞎說,她夢裏的男人都不是我。”

自覺掌握了證據的遲一懸興致勃勃地走向另一個房間,然後他看到萬天佑在屋子裏撫摸着大肚子,正充滿地母愛地小聲哼歌。

遲一懸瞬間對他産生了憐惜,他沒想到萬天佑的夢想竟然是成為一位母親,可惜的是這個世界沒有變性手術,更可惜的是就算有了變性手術,萬天佑也不可能擁有孕育生命這樣偉大的能力。

“太可憐了,以後幫他找個養子吧!”

遲一懸繼續逛,然後他發現鲲舟的角落裏有一個奇怪的粉色玩意兒,正在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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