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帝王畫的籠

帝王畫的籠

暗道裏。

白秋心裏罵罵咧咧,卻偏要裝出冷靜的模樣,每到一個岔口,就指揮着身後的官兵,道:

“分成三隊,一隊跟我。”

走着走着,白秋身後的人就越來越少,到最後只剩下四個人。

白秋支走所有人,循着江野身上的氣息追去。

他腿腳利索,一路狂奔,再加上有夜明珠照亮,很快就找到江野。

此時江野暈着,走得近了,他才發現江野身上還纏着一條不小的蛇。

“你不是很能耐嗎?怎麽就這點兒本事?”

白秋一靠近,蛇就快速溜走。

白秋踢了踢江野的腰,“那蛇沒毒!你別裝死,快起來!我可背不動你!”

踢了兩下,江野都沒動靜,白秋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夜明珠光芒柔和,映出江野蒼白的臉,以及髒兮兮的衣服,衣服上血跡斑斑,看着着實不太妙。

白秋探探江野鼻息,确定人活着後,不免松了一口氣,他盯着江野看了許久,最後倏地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

外面士兵搜查的聲音不斷,此地不宜久留,白秋扶起江野,又将地面上的痕跡銷毀,朝着另外一條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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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牢有一道秘密出口,是原主悄悄挖的,出口的位置在京郊一處荒廢的院子裏,除了原主外,也就嚴一武二知曉。

要繞到那個出口本來不需要費多少功夫,然而江野死沉死沉的,白秋拖着這麽大一個累贅,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幾次都差點跟官兵撞上,一來二去就繞了不少路。

白秋背不動了,又換成扶,扶不動就改成拖,最後成功在天亮之前把江野帶出去。

從通道裏爬出來,白秋徹底沒力氣了,與江野并肩躺在地上。

太陽升起來,順着窗戶照進這個破舊的房間裏,角落裏清晰可見灰撲撲的蜘蛛網,與落滿灰塵的家具。

等白秋恢複力氣,又扶着江野進入另外一條暗道。

這條暗道很短,出口在一個幹淨的房間,白秋熟練地戴上人皮面具。

他把江野藏在屏風後,打開門,院子裏有下人在打掃,他吩咐道:

“李嬸,準備些早膳送進來,順便讓人燒些熱水,一會兒我要沐浴。”

原主的話術白秋運用的很熟練。

……

幹涸的血化開是濃重的血腥味,白秋給江野擦拭身體的動作格外小心,盡量避開傷口的位置,可江野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了,無異加大了工作量。

“就沖你那麽讨厭我的份兒上,我就該讓你自生自滅!”

“逃跑也不跟我商量商量!你以為你現在什麽身份?真被抓到了,碎屍萬段都是輕的!”

“一天到晚臭着張臉,搞得跟我欠你的一樣!”

“又不是我讓你變成皇帝老子的!你自己運氣不好!還怨我了?”

“你這人就是不知好歹!我要是真的下死手收拾你,信不信,你不出三天就得嗝屁!”

“我才不會同情你!”

一想到這麽多天光顧着救人,連一點氣息都沒蹭到,白秋就又氣又惱,重重地把濕手帕扔在江野臉上。

“白眼狼!”

白秋氣歸氣,該照顧還是得照顧,擔心江野餓死,又好心給他喂了飯。

下午的時候,江野不知怎的就發起了燒,額頭燙得厲害,臉都燒得緋紅,嘴裏還嘟嘟囔囔的,聽不清在說什麽。

白秋又是叫大夫,又是給他降溫喂藥,生生折騰了一下午。

“小景……”

白秋沒勁了,和衣躺在床側,任由江野抓着他的手。

“小景……”

白秋沒忍住踹了江野一腳:“叫你爹幹嗎!”

好在踹了一腳,江野就老實了,不然他還真的沒力氣再來一腳。

然而還沒有眯一會兒,就聽到院子外傳來一陣重甲交錯的聲音,似是官兵。

“聖上有旨,搜查犯人!不得有誤!”

白秋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那隊官兵已經朝着他們這邊過來了。

這個院子小,簡簡單單的四合院,根本就來不及躲,再者官兵的搜查保不齊會把他的暗道給找出來,這樣風險太大。

一遇到急事兒,白秋的腦子就會自動斷路,茫然地看着昏迷的江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突然,他腦袋裏靈光一閃,飛快将外衣脫下胡亂地扔在地上,扯過被子蓋在他們兩人身上。

與此同時,房門被踹開,三個官兵走進來。

白秋壓在江野身上,緊張得冒汗,目光也不自覺地看向那三個官兵。

“三位大人,你們查好了嗎?”白秋的聲音都在發顫,“能不能快些?”

俯卧撐很難的,好嗎?

官兵在房間裏翻箱倒櫃,搜查了許久。

突然,一個官兵從角落裏拎起來一團染血的破爛衣裳,冷聲問:“這是從何而來!”

“把被子掀開!”

三個官兵齊齊站在床前,有一個官兵甚至還拔出了劍。

白秋瞳孔一縮,下意識地看向江野,“不,大人,我跟我郎君在……”

為首那人瞥了一眼白秋整整齊齊的衣襟,冷聲嘲諷道:“妨礙朝廷辦事者,重打五十大板,把他拖走!”

白秋臉色忽青忽白,眼看就要被人拖下床,慢吞吞的道:“我,我掀就是……”

被子被掀開一角,突然勢頭一轉,在白秋的掌控下,兜頭蓋在那三個官兵的頭上,衣服飛起,将白秋江野二人遮住,而白秋則趁機把臉上的面具撕下,飛快地戴在江野臉上,兩人位置互換。

一柄長劍刺破衣服,又迅速把衣服攪碎,白秋身上的中衣松松垮垮的,半堆在臂彎,伸手精準的握住那把劍。

劍刃鋒利,割破手指,鮮血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淌。

三個官兵震驚地看着床上的人——白秋白大人。

“見過白大人!”

白秋冷冷地掃過他們,平靜地問:“怎麽?是要繼續查?還是要搜本官的身?”

“屬下也是奉命行事,還望大人見諒!”

白秋慢條斯理地攏好衣服,剛準備下床,就被人攥住手扯回床上,他回頭就見江野醒了,此時正目光不善地打量着他。

白秋腦子又卡殼了,如同死機一般看着江野。

三個官兵剛準備好說辭,想搜查床上的人,就看到他們清冷禁欲的白大人被按在床上。

白秋身上的中衣被挑開,一只幹燥而溫熱的手順着腰線緩慢地往下移……

三個官兵傻眼了。

不是,大人你們在做什麽?我們幾個還在呢!

三個官兵落荒而逃,甚至連劍都沒來得及拿。

……

房間門合上,官兵狂奔的聲音漸漸遠去。

江野幹脆利索地起身,與白秋保持距離,“方才謝謝你了。”

白秋慢慢地回過神,動作遲緩地穿好衣服,目光茫然,還在回憶方才腰間的觸感,酥酥癢癢,似是觸電一般的感覺,很奇妙,白秋形容不出來。

“你……”白秋慢吞吞地道,“你剛才幹嘛摸我腰?”

江野沉默了,許久之後才無語地道:“那幾個官兵自然不會查你,可勢必會查我,只能用非常手段将他們逼走。”

“哦。”

白秋撓了撓頭發,又摸摸耳朵,有些不自在地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

江野:“……”

江野突然很心累,放棄掙紮似的岔開話題,道:“這個地方不安全了,我們得快些離開。”

白秋垂眸,嗯了一聲。

空間驟然變得安靜,氛圍古怪。

白秋覺得分外遺憾,更多的是落寞,要是江野喜歡他,那他就不用這麽慘兮兮地蹭氣息了。

可他又實在想不出江野會喜歡誰,畢竟江野的圈子就那麽大,身邊長的好看的女生,啊不,江野說過他喜歡男的,男的也就趙遠看得過去,不過趙遠歲數也太大了吧!

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幹脆就放棄了。

白秋覺得自己特虧,厚着臉皮湊到江野面前,道:“我救了你,你剛剛又占我便宜,你說怎麽賠償。”

江野兩根手指抵着白秋的額頭将他推開,“可我這麽慘也是拜你所賜,你将功抵過!我們兩不相欠!”

“啊?”

“不然,你想怎麽樣?”江野斜他一眼。

“你占我便宜,這個可抵不了!我得占回去!”

江野眉頭微皺,哪成想白秋直接就撲進他懷裏,摟住他腰一頓亂摸。

江野捏住白秋的手,咬牙切齒:“信不信我剁了你的爪子!”

另一邊。

三個官兵一出院子,就直接快馬找到禁衛軍統領。

路邊官兵進進出出,挨家挨戶地搜查,不放過任何可疑的人,以至于哭喊叫冤聲不斷。

官道中間禁衛軍排成兩排,嚴陣以待,往日裏熱鬧的大街此時安安靜靜的,商鋪關門,小販路人也早已經不見蹤跡。

首領騎着高大威武的黑馬,在街邊巡視,聽着屬下人彙報。

此時那三個官兵已經跪在馬前,馬蹄左右亂擺,似是為了穩住身體,三個人也絲毫不畏懼,端端正正的跪着:

“禀大人,城西一處別院發現刑部尚書白大人的蹤跡,其行為可疑,屬下在房間發現血衣、金瘡藥,以及一個陌生男人。”

“刑部尚書?”

“正是,屬下不敢強硬搜查,還請大人下令!”

袁兆冷哼一聲:“帶路!我倒要看看他白秋在搞什麽名堂!”

人是白秋看丢的,聖上還沒拿他問罪,他倒好!來這裏逍遙快活!

“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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