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顧淵拿着兩串糖葫蘆敲響了慕臨安家的門。

“給你的。”他站在門檻邊,笑着遞過去。

慕臨安遲疑了一下,口嫌體直地接過,“這是小孩子的玩意,給我做什麽?”

“我還順道給了昨天那孩子一串。”顧淵道,随着慕臨安進了屋,“可不就是小孩子的玩意麽?”

慕臨安回頭瞪了眼他,“你才是小孩子。”

他笑了幾聲,坐了下來。桌前擺了一壺竹葉青開了封,旁邊還擺了兩只酒杯。

顧淵拿起來瞧了瞧,裏頭殘留着酒水,不禁問道,“你方才在喝酒?”

他略微驚訝,雖然知道慕臨安會釀酒卻不想人還喝酒。酒香順着壺口溢了出來,顧淵湊前嗅了嗅。忽而有些想咽口水,被勾起了酒蟲。

“給我爹倒的,他每年這個時候都得喝上半壺。”

這話甚是奇怪,思來想去,大概是這人想自家爹了。可這倒了兩杯,兩杯還都見了底。顧淵再往哪壺裏一瞧,還真少了半壺。

這會他更是發現這人身上還沾着一股酒味,他瞧着慕臨安不顯傷感的神情忽而哭笑不得,“所以,你就代你爹喝了半壺?”

慕臨安被他拆穿有些惱,“你管那麽多做什麽?”

今日阮晟才一事的确讓他想起爹,想得傷感。倒了他爹最愛的竹葉青想慰藉一番,倒着喝着,來勁了……

他抱着一壺酒喝了半壺,他爹跟着那點傷感的情緒都被他抛到腦後去了……

“你個小娃子喝甚麽酒?”顧淵端着酒杯,學着程大夫的口氣道。

“我都快及冠了。”慕臨安瞧着手邊的糖葫蘆越看越不順眼,手一推,“拿着給小孩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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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可我就稀罕給你。”故作苦惱。

他貧嘴自有一套,慕臨安氣他不贏,作勢要收酒。顧淵急忙喊住,“可別……我還想嘗一嘗。”

想他上輩子也是個馳騁酒場的人,說不上千杯不倒也算百杯不倒。他來這裏都過了一個季還沒沾過一滴酒,雖說不愛酒有時嘗嘗也解饞。

慕臨安只瞥了他一眼,拿着糖葫蘆又坐了下來。他撕着糖紙,“嘴裏還有酒味,這甜的吃起來不得勁。”

咬了一口,卻甜得眯起眼。

顧淵可算看清他口嫌體正直的性子了,這會不是啃得高興麽?樂呵地倒了一杯酒,就往嘴裏灌。

慕臨安剎那瞪圓了眼,伸手扒住酒杯,“你幹什麽?這杯子我用過了!”

“你摸我做什麽?”顧淵瞧着他的手又道,“你說你都快及冠了怎地還小孩子一般小氣講究。”

慕臨安手抖了一下,再瞧時紅了臉。顧淵一本正經道,“唉,你別抖抓緊了,可要灑了。”

他說着挪了手,食指勾着人家的小手指喝了一杯酒。喝完,唇角有意無意碰了那根微顫的手指。

“手有點涼。”他如是道,“再喝幾口暖暖?”

他心癢,有意想灌醉人瞧瞧。

被逗過頭,正在臉上表演火燒雲的人不言不發喝酒。你來我往五六杯,半壺過了再一壺。

顧淵覺得頭有些昏,瞧着好幾個慕臨安。不對勁,這副身體,酒量竟然這麽差?

顧淵迷迷糊糊覺得失了策,一杯酒湊到他唇邊。慕臨安含笑道,“不是要喝酒麽?再來啊?我和程大夫喝都沒輸過。”

顧淵拿不穩酒杯,就着慕臨安的手又喝了一杯。便聽慕臨安贊揚道,“這就對呀,這樣多聽話啊。”

他撐着頭,擺了手,嘴裏念着不行了。

搖頭晃腦、醉眼朦胧。瞧着慕臨安忽而皺眉,張口便來,“臨安啊,你這樣不對。”

口氣正正經經,吐字字正腔圓,指着人,“我跟你講,你這個性子不行。你瞧你又不愛搭理人,還喜歡生悶氣。以後離了家到了社會怎麽辦?誰不想當大爺?誰不想任性?可你在一個大群體裏就必須得服從紀律,學會服軟……”

顧淵說得起勁,又聽慕臨安涼涼道,“你繼續說。”

這下更加來勁了,“你說你不理別人也成,別人和你沒什麽關系。你還不理我?你瞧你這交往圈也就這麽大一丁點,就我愛順着你。你還氣我,沒人順你不還是給自己找氣受麽?”

他覺得自己清醒得很,就像每次喝完酒跟部下講道理一樣,好死不死又問了句,“你說是不是?”

“怎麽不吭聲?我說錯了麽?”他瞪着迷糊眼,伸手去扒人家的臉。

慕臨安打開他的手,不耐煩地啧了聲,随口敷衍了。

“這就對嘛。”他滿意了,“你說你本來年紀就不大,我把你當兒子寵多好?還可以感受一下缺失的父愛……”

他越說越離譜,“你那什麽表情?”

他撐着身體湊上前去瞧慕臨安的臉色,眼觀眼,鼻對鼻。慕臨安還來不及伸手,顧淵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磕了上去。人被撲倒了,牙磕上了人家的嘴角留下淺淺的印記。

慕臨安被磕疼了捂着嘴角,顧淵也愣了,舔了牙上的紅糖渣,癡癡道,“……太甜了。”

慕臨安氣得肩都在抖,踹了人一腳,“滾遠點!”

半響顧淵就被丢在門外,懷裏還抱着一壇酒。

他搖搖晃晃啧了聲,站起來拍拍屁股頗有領導氣勢,“不聽勸,不給漲工資。”

敲門無響應他便下坡,那坡在醉鬼嚴重好似十八彎,一頭在栽進了旁邊的草叢裏。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昏黃。

顧淵在草叢裏睡得迷糊,隐約聽到有人在講話。

“這誰啊,栽在裏頭?可吓死我了,不會是死人罷?”

有人翻了他身,耳熟的聲音響起,頗有點咬牙切齒意味,“居然是顧淵,哼,被我逮到了。”

“要把他送回程大夫家麽?”

“送什麽?我和他不共戴天之仇!咱們把他丢進泥坑裏!挂在樹上!不,丢進我家豬圈裏。你幫不幫?話可說在前頭,你就算不幫也別出聲,不然,下次我不帶你玩了。”

被威脅的人只得妥協點頭,趁着暮色,二人吃力地将人擡走了。

顧淵隐約記得有人說什麽豬圈,他頭疼得厲害。睜開眼,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伺候,嘴裏還塞着布條。四周全是木柴,沒有豬。他莫名松了口氣,細細打量起來。

誰綁了他?這又是誰家的柴房?

顧淵想了半天,無解。

頓時繃緊了神精,有了悔色。

他就不該和慕臨安喝酒!這下可好,把人給喝氣了,自個還不知道到了什麽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顧淵:喝酒嗎?醉了給你講道理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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