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滾床單了

第01章 滾床單了

方雪穗一睜眼便撞上謝梁禮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

他翻身下床,松垮的浴袍露出冷白色肌膚上的抓痕。

謝梁禮毫不避諱地當着她面兒換下浴袍,方雪穗立刻移開視線,往另一邊瞥去,卻看見一地淩亂的衛生紙團。

空氣中的暧昧味道還沒有散盡,她暗自掐了一把被子下的手掌心,罵自己不争氣。

其實昨天不知道第幾次的時候,她的腦子已經異常清醒。

可喝得太醉了,她頭疼,雖看清了人,卻記不清明明她是去給電影拉投資,怎麽就拉到了謝梁禮的床上。

清醒的瞬間,跪坐的姿勢不舒服,她要去掙脫他的束縛。

察覺到抵觸,身後的謝梁禮卻把她的腰攥得更緊,叫她動彈不得。

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柔軟的耳垂邊,掐住她的下颚,将她的頭強硬地掰過來,同她接吻。

莓果香氣的葡萄酒味道萦繞在唇齒之間,一絲一縷地惹人發顫。

唇瓣貼合,津液交纏的接吻聲音落在耳朵裏,過于清晰。

方雪穗要推開他的手頓住了。該死的熟悉感!

她想跑,可是,兩具身體過于熟悉,渾然天成般,如磁鐵一般地靠近。

渾渾噩噩的沉浮之下,生理反應先于理智做出了決定,她雙手攀上了他的脖子。

不知道謝梁禮是什麽時候結束的,她太困,自己爽快完就直接睡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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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睜眼,就已經這樣了。

四目相對,無聲對峙。

謝梁禮先開口,眉眼冷峭:“不是說死在外邊兒都不回來?”

冷冷的聲線叫方雪穗的記憶立刻找回了一大半。

她剛回國,昨晚下飛機直奔Luxe的慈善答謝晚宴。

Luxe只算的上中奢品牌,說是答謝晚宴,也不過是請幾個紅過的明星來當沒有感情的陪拍照機器,以便哄着富婆們完成品牌的銷售任務。

方雪穗的目标便是找上幾個有錢有閑的富婆姐姐,她們高興之餘給她的電影投資幾個小錢,也夠劇組吃幾個月了。

沒想到,有錢的富婆姐姐沒貼到,竟然遇到了謝梁禮。

她在國外攢的錢杯水車薪,沒有新投資,劇組鐵定開不了機。

想到投資,方雪穗突然從床上跳下來,方才怒目而視的嚣張神情瞬間變成另一副截然不同的、乖巧的、柔軟的模樣。

她伸手抱住謝梁禮尚未系好皮帶的精壯腰身,眼睫忽閃忽閃地眨:

“我還愛你,所以回來了啊。”

發絲淩亂,紅唇微張,肩帶滑落到臂彎,露出的裸露肩頭上有不少咬痕,是昨晚謝梁禮沒控制住留下的。

方雪穗的眼睛,很亮。

她看見謝梁禮幹淨硬朗的側臉線條,他抿着薄薄的唇,淡漠地瞥她,面上帶着一絲事後的潮紅。

那抹若有若無的顏色叫方雪穗想起來,很多年前,她就是這樣死纏爛打抱着他的腰,把他往冰冷的雪地裏拖,兩人一起栽倒在漫天的白雪裏。

那時她亮晶晶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跨坐在他身上,毛遂自薦:

[謝梁禮,你是不是受了情傷走不出來,要不跟我談吧,你看我眼睛下也有一顆淚痣,我當替身也行,你多給我點兒錢。]

冰冷的戶外,他的臉卻熱氣騰騰地往上竄火兒,低聲斥她:

[方同學,請你把手拿下去。]

她的手往他衣服裏鑽,膽大妄為地嬉笑:[裝什麽裝,這個時候還端着呢?]

他那張慣常的清冷面皮繃不住,終于破功:[方雪穗,說話就說話,別亂摸!]

謝梁禮給她當了人肉墊子,腿麻起不了身,她卻趁着他動彈不得,等待救援的過程中對他上下其手。

總統套房內,精油香氣彌漫開來,是清新茉莉和深邃木香的氣味交織。

這間套房和酒店裏統一的味道不一樣,是單獨調制的香水。

因為它的主人謝梁禮,對氣味的要求十分挑剔。

方雪穗緩緩貼近他,不安分的手靈活地鑽入,技巧十足地起伏,臉上是柔柔的笑意:

“這麽久沒見,哥哥昨晚真.棒——我想死哥哥啦。”

謝梁禮面色不變盯着她那張謊話連篇的嘴,突然恨恨地笑了:

他一字一頓地說:“你才不會。”

想死他了?怎麽可能。想他死倒是有可能。

眼見謝梁禮不為所動,甚至眼底有嘲諷浮現,方雪穗的笑臉瞬間垮了下去。

方才的溫柔小意驟然變得面無表情,她将手抽出來,扯一張紙巾将手指擦了擦。

只是溫軟的手指撤出時,指甲不知是不小心滑到了哪一處,謝梁禮垂在身側的手暗自抓緊了一瞬,忍住悶哼。

但隐約的痛意也叫他瞬間清醒。

方雪穗掃了眼昨晚被扯得變形的衣服:“衣服壞了,賠錢。”

欲念退去,謝梁禮的目光愈發冰冷,他冷哼一聲,語氣帶着濃重的諷刺:

“說吧,要多少?”

他一向對女人大方,即使是狼心狗肺的女人。

方雪穗攏了攏長發,慢悠悠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萬?”謝梁禮嗤笑一聲,随即拿出支票本,方雪穗胃口一向很大,不過他給得起。

方雪穗說:“一個億。”

謝梁禮在支票上簽名的動作頓了頓,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勾着唇角,浮現出一個冷漠的高傲笑容:

“怎麽,想繼續回來跟我?”

開口就是一個億,也真是敢提。

不過,他迷戀她的那幾年,在她身上花的确實遠遠不止這個數。

那時他心甘情願,如今卻不會再予取予求。

方雪穗一秒都沒有猶豫,毫不客氣地怼他:“我技術這麽好,找誰要不到錢,何必非要跟你呢,謝公子,總這麽傲氣可不太好。”

謝梁禮難堪地抿着唇,他最讨厭別人叫他一聲謝公子。

不悅幾乎溢出了眼底,簽好的支票被他扯下來扔在方雪穗的腳邊。

從來都只有別人捧着他的份兒,只有方雪穗敢這麽嘲諷他。

眼看着方雪穗利索地穿好衣服要走,謝梁禮叫住她:

“方雪穗,京北這塊地兒,你呆不了,不會有任何人投資你的電影,趁早滾蛋!”

一個小破導演,他要堵死她的路很容易。

只要他瞧了一眼,卻不投,那麽沒有人敢買她的賬。

這就如同動物用自己的氣味标記了領地一樣,沒有人敢闖進他的領地。即使是他廢棄的、不要的領地。t

京北這地方只有弱肉強食的法則,而方雪穗這人,什麽都沒有,唯有一腔死犟的執着。

昨晚在答謝晚宴見到她時,不過半小時,秘書就已經将她的資料送到他面前。

如今影視寒冬略微回暖,正是有機會的時候,以方雪穗的性子,自然是不顧一切地回了國,為了抓住一點翻身的機會。

她仍然屬于一點機會都絕不錯過的那類人,這麽多年沒變過。

正如當年嗅到謝梁禮分手的消息,她明明兜比臉幹淨,卻仍豪擲千金拿下一張滑雪場的特級門票,就為了同他講上一句話。

當然,她也足夠有本事,就因為那麽一句話,竟真的成為他們之間荒唐一切的開始。

方雪穗轉頭看他,輕蔑的恨意鮮明:

“誰買我的賬和你沒關系,你放心,反正賣給誰都不賣給你。”

謝梁禮被那恨意刺痛:“出去!”

她恨他,他也恨她。

方雪穗瞪着他,冷哼一聲。

她知道謝梁禮在想什麽,那麽深的目光看着她的脖子,她的脖子那麽細,他一定恨不得把手放上去,掐死了她。

可惜,她不是乖順的貓兒一樣的女人,而是無論經過了多少次人工馴化都絕不會真正聽話的野貓,只怕他的手還沒碰到她的脖子,便會被她露出來的獠牙狠狠咬中。

她要是不好過,那麽也一定要讓別人頭破血流!

誰都別想欺負她,別想占她的便宜。

方雪穗一把拾起方才被丢在地上的一百萬支票。

她這人從不和錢過不去。

往門口走時,方雪穗踩中一個銀色的硬質東西,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從她衣服上撕扯下來的。

Luxe的春夏新款,雖然不是高奢,但全身加起來也小一萬呢,她買來撐場面的。

衣服變形了可以修複,但品牌标志性胸針logo被扯壞了,賣二手要跌不少價。

王八蛋,她醉了,他卻清醒的很,趁人之危,占了她好大的便宜!

方雪穗越想越氣,冷不防砰地抄起門邊櫥櫃上的高腳酒杯,用盡力氣砸了過去,陰森森地笑:

“早點去死吧,謝梁禮!”

謝梁禮側身躲過,卻仍然有飛濺起的碎片正中了他的手。

他咬緊牙關,臉上的肌肉因憤怒而緊繃,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中擠出:

“方雪穗!”

謝梁禮的秘書寧川正站在門口,聽見裏面的動靜,敲門的手舉起,又放下。

這種時候他不會主動進去撞火藥口。

下一秒,門被大力推開,寧川感覺到一陣香風席卷而過。

他手裏提着一套女人的套裙,袋子裏還有一個滿是粉色愛心的包包。

寧川認識方雪穗。

他升職成為謝梁禮的首席秘書之時,那是方雪穗同謝梁禮最後一段甜蜜好日子。

寧川正好趕上了這兩人決裂的時候。他本人對方雪穗印象深刻。即使方雪穗化成灰,他都能認識,因為方雪穗的個人特色太過于鮮明。

這是一個敢對謝梁禮甩臉子,還敢上手抽大耳光子的女人。

而且這個女人的審美極其炸裂,鐘情粉色,各大奢侈品的粉色包包、衣服、鞋子,她都愛。

昨晚方雪穗全套粉色衣裙出現在答謝晚宴現場時,寧川特地看了自己老板的面色,他敏銳地嗅到一絲異樣。

昔日情人加仇人再相見,火花滋啦啦地冒,當真是一個天雷勾地火,火花帶閃電。

酒宴散場後,方雪穗醉得一塌糊塗,倚在謝梁禮新提的座駕旁吐了個昏天黑地。

而謝梁禮只是在一旁臉色難看地站着,并沒有吩咐将她拖遠些,身旁的秘書以及保镖自然一個都不敢動。

他們靜靜地看着方雪穗發酒瘋,然後驚訝地瞧着她自顧自打開車門,手腳并用地爬上了謝梁禮的車,動作熟練、一氣呵成。

而且是一頭栽進去,怎麽都不肯下來。

謝梁禮的臉隐沒在夜色裏,實在看不出是個什麽意思。

寧川覺得,方雪穗其實沒怎麽沒變,她那雙眼睛比雷達還厲害,總能在一排豪車裏面找出來最貴的一輛。

即使爛醉如泥,都能找出來。

謝梁禮看着那一堆粉色的衣物被撞落在地上,頭一陣一陣地發疼:“拿走!扔了!”

寧川連忙用腳把衣服踢到身後擋住,上前幾步:“老板,您的手需要包紮嗎?”

寧川到謝梁禮身邊時,他還沒有坐上謝總這個位置,他讓寧川叫他“老板”,并延續至今。

謝梁禮容色憊懶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出去。

瞧着謝梁禮眼下的烏青,寧川不明白他的老板到底是縱欲過度,還是欲求不滿。

不過,瞧着方雪穗出去時一瘸一拐的模樣,不像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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