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野百合粥

第22章 野百合粥

和何維迎見完面的晚上, 方雪穗難得好眠,大概是心裏懸空的石頭落了地。

第二天一大早,她從床上爬起來, 劇組緊鑼密鼓地籌備,是為了晚上的重頭戲:

女主[月女]和女二[星女]的第一次見面。

月女是善良、天真、美麗、實力的代名詞,男人們愛她,女人們也愛她。

她死後, 金烏國的女人們不再信奉男人為耀眼的太陽, 而把月女當作信仰。

盡管金烏國的統治者仍是男人,但月女如煙花綻放一樣短暫的存在, 卻打破了金烏國數萬年來的第一鐵律:

[所有女人必須尋找到一個男人,将他們視作自己的太陽,那是她們一生職責所在。]

然而,月女的信仰者們分成了兩派。

征服派認為, 月女的成功最關鍵之處在于她征服了萬年前金烏國的統治者, 焱翊。

因此, 她們歌頌月女和焱翊之間至死不渝的愛情,得出的結論是:如果想要從男人手中獲得權利, 必須用女人的魅力征服男人,得到他們手中的王國。

反叛派認為, 金烏國本就屬于女人, 月女和焱翊的愛情是一場騙局, 月女曾因焱翊受盡折磨, 她不會愛上自己的仇人。所謂愛情不過是後來的統治者的春秋筆法,用來愚弄尚未開智的女人們。

所以她們在金烏國某些管理疏松的領地放火、屠殺, 想要通過暴力推翻金烏國現任的統治者,曦羽。

星女也是月女的狂熱信仰者之一, 她想成為第二個月女,而她屬于征服派。

征服派的所有人都認為,星女能夠完成征服曦羽的使命。

因為星女擁有一副狠辣的心腸,卻有清純美麗,勝過耀眼星星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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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皓月高懸天際,将大地鍍上了一層柔和而神秘的銀白,林小苓扮演的星女,選擇在月光最盛的時刻,奔赴月女的神廟,低吟着古老悠長的咒語。

她雙手合十,同面容溫婉,雙眸微閉的神像對話。

那是星女第一次見到月女,也是星女的野心從一粒看不見的種子到終于萌芽之際。

拍到淩晨三點,這場戲終于結束。

.

方雪穗回到酒店房間,一頭栽進床裏,倒頭大睡。

不知睡到什麽時候了,她感覺身後一熱,有雙手環住了她的腰。

那人親昵地湊到她耳邊,喚了聲:“阿雪。”

木香中夾雜着一絲清冽,過于熟悉的味道,她不用睜眼就知道是謝梁禮從瑞士回來了。

她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嘟囔了句:“煩不煩啊,快睡覺,累死了。”

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

身後的人早醒了,方雪穗看不見他的臉,卻能感受到他的溫度。

謝梁禮的氣息有些不穩,方雪穗立刻清醒過來。

“謝梁禮,放開我。”

方雪穗去推他,推不動。

“不怪我,你亂動來着。”

謝梁禮見她生氣,也不動,只是抱住她的手不肯放松:“我回來第一件事就是來找你。”

方雪穗冷冷哼了一聲:“你回來第一件事就上我的.床。”

“幹嘛這樣說我,你要是不願意,就不做,我抱你一會兒就好。”

“給我帶禮物了嗎?”

“嗯,珠寶,包包,都帶了,還有一樣,你肯定喜歡。”

“什麽東西?金子麽?瑞士有金礦?”

“是我親手給你做的簪子。”

“謝梁禮,你不是小學生了。”

只有小學生會疊一千個五顏六色的千紙鶴給女朋友,而且用一個鋪滿拉菲草的廉價紙箱裝起來。

浪漫嗎?挺浪費的。

謝梁禮也不惱,他對自己的禮物很有信心。

精致的白色盒子打開,淺藍色絨布上躺着一根金色的簪子。

簪子的點睛之筆,莫過于那顆鑲嵌于其上的粉色玫瑰寶石。寶石的切面經過精細打磨,使得光線在不同角度下都能折射出耀眼而多變的光芒。

謝梁禮伸手去攏方雪穗的長發,滿意地将簪子靠近她的發間:

“寶石做的粉玫瑰,代表一輩子的愛情。”

一輩子的愛情?難道要一輩子在一起麽?做夢!

她才不可能做一輩子的小三。

大早上,為什麽要說這麽晦氣的話咒她。

方雪穗幾乎是從床上彈起來的。

她站立在床邊,方才被謝梁禮挽起來的頭發随意地散落,她面色不虞地瞪了謝梁禮一眼。

眼見方雪穗臉色不好,謝梁禮把簪子收回盒內:“t不喜歡嗎?”

“嗯嗯嗯喜歡,我特別喜歡,如果劇組哪個演員聽不懂我講的戲,我就用這個簪子給他來一下。”

以後她就不叫方雪穗了,幹脆改名方嬷嬷。

方雪穗開始認真和他讨論這根簪子的用處。

“你對演員這麽差?”謝梁禮皺眉。

方雪穗冷嗤一聲:“學你啊,萬惡的資本家。”

從謝梁禮拿出簪子的第一句話開始,方雪穗就沒好氣,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在怼他。

很明顯,不是情侶之間打情罵俏的怼,而是真的嫌棄他的禮物,似乎想要狠狠咬他一口才解氣。

房間內空調有點冷,被子被謝梁禮裹在腰上,他睡眼惺松地坐起來。

頭發略顯淩亂,幾縷碎發不羁地散落在額前,看起來和大學時沒什麽兩樣。

是生氣了會乖乖坐在床上生悶氣的小狗。

他的眼神罕見的帶了幾分無辜、茫然。

方雪穗突然心軟了一瞬。

她重新走過去,抱了他一下:

“誰叫你非要惹我生氣。”

謝梁禮順手抱住她的身體,感受她的體溫透過衣料傳遞過來,但他不明白,他怎麽就惹她生氣了?

方雪穗喜歡粉色,也愛玫瑰,所以她對粉色玫瑰沒有任何抵抗力。

逛街的時候,看見粉玫瑰擺件,必須買。

過生日時,生日蛋糕上要裱一朵粉色的玫瑰。

就連她選牙膏,清新薄荷味道和玫瑰粉鹽味道,一定選後者。所以謝梁禮用她的牙膏時,總覺得怪怪的。

當年謝梁禮甚至親自飛去東歐保加利亞的玫瑰谷,選育粉色玫瑰品種,運回國內,為方雪穗建了一個粉色玫瑰園。

雖然那個玫瑰園後來被她一把火燒了。

方雪穗和謝梁禮談戀愛的第三年,有一回她看到新聞,知道有顆叫做“紅粉極星”的10.57克拉鑽石,通身豔彩紫粉紅色,每克拉價格高達數百萬美元,總估價超過3500萬美元。

她抱着謝梁禮的臂,羨慕地盯着新聞上的圖片,跟謝梁禮說:

[其實我也不是物質的人啦,但是這個鑽石也太漂亮了,哥哥,這顆大鑽石被人買走了,那你就給我買顆更大更漂亮的吧。我知道,就算我不說,哥哥也會買的,對吧。]

謝梁禮後來也确實給她買了一顆更大更漂亮的,方雪穗悄悄叫人把那顆鑽石做成了一對對戒。

粉色的對戒,白色的婚紗,還有周圍盛開的漂亮玫瑰花,沒有比這更浪漫的婚禮。

只不過,那對戒指沒能帶上手指,婚紗被剪碎,而漂亮的玫瑰花被一把火燒了。

方雪穗煩躁地揉了揉頭發,拍了夜戲後的第二天,劇組一般下午才開工。

這種時候,謝梁禮中午就會走。他不在這邊吃午飯,因為吃不慣廉價酒店的餐食,更不可能和群演們一起蹲在黃泥土裏砸吧着嘴吃盒飯。

可現在都已經日上三竿,謝梁禮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甚至懶懶地躺在床上,連上衣都沒打算穿。

方雪穗忍無可忍的放下劇本:“寧川是不是不想幹了,怎麽還不來接你?”

謝梁禮窩在床上,饒有興致地擺弄方雪穗床邊的小貓擺件。

那是一只手工陶土捏制的小貓,上面甚至能看得出來方雪穗的指紋。

方雪穗喜歡搗鼓這種玩意兒。

謝梁禮摸了摸小貓身上的指紋:“哦,我給他放假了,因為我也要休息幾天。”

方雪穗:“你要在哪裏休息?回南亭路別墅?”

謝梁禮重新躺下,拉了拉被子,蓋在身上:“我就在這兒休息。”

方雪穗氣得一把掀開被子。

嗯,腹肌。

她記得之前是六塊,專門躺他身上數過的,現在怎麽變成八塊了。

謝梁禮一直出差工作,竟然能抽得出時間專門鍛煉。

方雪穗氣死了,她一定要多享受幾次他的腹肌,否則不劃算。

謝梁禮幹脆不蓋被子了,任由方雪穗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甚至有些得意地勾起嘴角,開始提要求:“我想吃你做的玫瑰粥。”

“如果我吃了別人做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吃壞肚子了,你要送我去醫院,照顧我,因為寧川已經放假了。”

迄今為止,方雪穗統共只給他做過三樣東西:玫瑰粥、炒雞蛋、爆炒方便面。

謝梁禮不喜甜,但方雪穗總有辦法把玫瑰的甜味調和适中,只剩下既不過分濃郁,也不顯淡薄的玫瑰香氣。

方雪穗深吸了一口氣:“我給你做百合粥。”

謝梁禮挑眉,很感興趣,這是第四樣了:

“為什麽?百合粥更好吃嗎,你以前沒給我做過。”

方雪穗冷笑:“因為百合更便宜。”

在這個鳥都不拉蛋的劇組附近,玫瑰花又貴又難找,但山裏面野百合常見,一分錢都不用花。

“野百合能吃嗎?”謝梁禮懷疑地發問。

方雪穗已讀亂回:“嗯嗯能吃,專門治腎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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