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蘇繼
第14章 蘇繼
蘇蘊雪只好和他虛與委蛇:“兄長這是剛吃了酒回來?姐姐們都随長輩出去了,兄長也有自己的樂子,只有我,成日待在家裏哪都不能去,這才央了嬷嬷偷偷帶我出來逛逛,兄長不會去太太那裏告狀吧?”
蘇蘊雪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身體對蘇繼的抗拒,裝作不明白蘇繼的意思,如普通的兄妹一般與蘇繼唠家常,且一口一個“兄長”,意在提醒彼此的身份。
蘇繼不以為意,偏偏喜歡蘇蘊雪這天真嬌媚的模樣,輕佻道:“這就要看妹妹怎麽做了,只要妹妹乖乖聽話,我自不會做那個壞人……”
聽你老母!
蘇蘊雪恨不得當場拔刀捅了這厮,面上還裝模作樣:“我做妹妹的,當然聽兄長的話,只要兄長不告訴太太就行,只是現下天色已晚,再過些時候,太太她們赴宴回來,要是發現我偷偷溜出來,那我就慘了,兄長也不想看見我被罰吧?”
蘇蘊雪眨巴着一雙眼睛可憐兮兮地看着蘇繼。
她感覺蘇繼的鹹豬手在她的腰背上摸來摸去,腦袋也越湊越近。
蘇蘊雪心裏又急又怕,只希望趕緊把這家夥打發了。
蘇繼用和勾欄女子調情般的口吻問蘇蘊雪:“那妹妹說該怎麽辦?”
“我也想兄長帶着我玩兒,只是現在真不是時候,要不這樣,改天兄長挑個時間,約妹妹一道去花園裏游玩?現下太太罰我,都不允許我去逛花園了。”
蘇繼其實有些舍不得放開這到手的美人,不過現下的确不是時候,要是真被回來的父親母親發現了,他也逃不過一頓責打。還不如好好謀劃以後,反正這丫頭如今有把柄捏在他手裏,何愁不會乖乖聽話。
于是蘇繼放開了一直被他抵在牆角的蘇蘊雪,眼神還戀戀不舍地黏在她的身上:“知你出門不易,我這個做哥哥的也不會為難妹妹,過幾日自會找人去請妹妹一同賞園,妹妹到時候可千萬不要推脫才好。”
“怎麽會呢,”蘇蘊雪假意笑道:“屆時定不會拂了兄長的意。”
蘇繼滿意地哼笑一聲,暫且放過已被他捏在手裏的人,唱着小曲兒搖搖晃晃地出了巷子。
蘇蘊雪靠在牆上,心跳的很厲害,放松下來才感到身上已經起了一層冷汗。
站在一旁一直沒走的崔嬷嬷趕忙上來扶她,擔憂道:“小姐,怎麽辦?難道真要任大少爺擺布嗎?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蘇蘊雪緊緊握着崔嬷嬷的手,感覺崔嬷嬷的手也抖得厲害,她冷靜了一會兒,才道:“先回去再說。”
于是兩人一路掩人耳目回了小院,花菱還沒回來,路上也沒人發現他們,要是沒有蘇繼這狗東西攪局,那這次出行再完美不過。
蘇蘊雪蜷在床上想了很久,自從來到這裏,以蘇蘊雪的身份活下去,她一直對這裏的人和事都是能避則避,能忍就忍,所以伯府衆人眼中她就是一個膽小怕事,容易拿捏的人。
以前面對蘇繼時她也是這樣,蘇繼才會越發的得寸進尺,膽大包天。
蘇蘊雪突然有些理解《紅樓夢》裏鳳姐對賈瑞的狠辣了。
她睜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屋子,心中默默地做了決定。
“崔嬷嬷,你進來一下,”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悶熱的夏夜裏格外冷寂,“你想辦法再出去一趟,找馮叔幫我辦點事兒……”
——
炎炎夏日,天氣酷熱,容王府中蟬已被粘了個幹淨,偌大的容王府不聞一絲蟲鳴,是以盛夏的府邸少了幾分燥意。
劉如意此時步伐飛快,因為體胖,他已經走得有些喘。
蕭桓衍習武,耳力極佳,早就聽到承奉正劉如意一步一喘的聲音,他靠在搖椅上閉目養神,眉頭卻不自覺的皺了起來,腰間的玉墜晃動幅度逐漸加大。
正當他準備出聲時,劉如意先進門了。
滿頭大汗的內侍禀道:“殿下!欽安伯的長子沒了!”
蕭桓衍聞言驟然睜開眼:“欽安伯?蘇柏年?”這下他着實震驚了,“什麽時候的事?”
“就在昨天夜裏,欽安伯府剛剛派人來報的喪。”劉如意前趨幾步,靠近自家主子,壓低聲音說:“來報喪的人只說是突發惡疾去了,奴婢派去打聽的人說是得了脫症,這人是死在攬月樓的姑娘身上的,昨個兒這樓就被官府給封了!”
脫症,也就是馬上風,死的可真是難堪!
他和蘇家的親事已經排上日程,這個節骨眼上蘇柏年的兒子卻死了,皇帝會怎麽想?
蕭桓衍實在是瞧不起這一家子,但既然人已經死了,後續的事情還要處理。
人是昨晚才沒的,那麽皇宮還沒那麽快得到消息,他得想好怎麽應對才是。
蕭桓衍又閉上眼睛,只眉頭越皺越緊,這人死的還真不是時候。
“欽安伯府治喪那日,本王去瞧瞧。”蕭桓衍吩咐道。
“是。”劉如意退了出去,派人前往欽安伯府報信。
——
欽安伯府。
剛剛收拾的煥然一新的宅邸,本是為了女兒婚禮做準備,如今卻先辦了兒子的喪儀。
蘇柏年白發人送黑發人,心中苦痛難當,短短幾日,整個人仿佛老了十幾歲。
他的兒子,再不成器,也是伯府的繼承人,如今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沒了,蘇柏年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是個意外,偏偏那個青樓被他查了好幾遍,卻一點線索也無。
可恨他終究失勢,無論是五城兵馬司還是大理寺對此案都不怎麽上心,随随便便查了一遍就草草結案,他上門去讨要說法,卻還被那幫人當成無理取鬧趕出了官府大門,要是當年,那個官員敢給他蘇家人臉色看!
蘇柏年看着靈堂上兒子年輕的畫像,心中又痛又恨,卻又毫無辦法。
周氏趴在蘇繼的棺木上,已經哭暈了好幾次,平時最重儀态的她,如今鬓發散亂,雙眼通紅,整個人同樣憔悴蒼老了不少。
蘇蘊珠一邊拭淚,一邊強忍悲傷安慰母親。
因為去世的是晚輩,何氏只在靈堂前上一炷香哭一場也就走了,留下蘇蘊玉和蘇蘊雪跪在堂前,算是二房的一份心意。
因為蘇繼的暴斃,整個蘇家都亂了套,老夫人自大知道消息就悲痛過度病倒了,至今都未露面。
蘇蘊雪的父親蘇柏立則忙着接待前來吊唁的客人,為伯府的庶務忙前忙後。
蘇蘊玉跪在堂前,整個人很沉郁,臉色也不怎麽好。
蘇蘊雪跪在蘇蘊玉旁邊,垂着頭不說話,這時也沒人會注意到她。
她靜靜地将眼前衆人的悲傷收入眼底,心中竟隐隐升起一絲扭曲的快感,失去親人的痛苦,很不好受,對吧?
當年,崔姨娘被逼死的時候,她痛不欲生,而眼前的這些罪魁禍首,冷眼旁觀她的痛苦,甚至将這當做是對她的懲罰。
誰能想到報應來的這麽快呢?這般滋味,如今也該你們嘗嘗了。
又有客人進來,蘇蘊雪複又低下頭,隐藏自己的存在,同時一并将心中的快意隐去。
這時有下人來報,容王殿下到了。
蘇柏年夫婦聞言,匆忙整理了儀容,強打起精神迎駕。
蘇蘊珠用帕子擦了擦眼淚,她一身素白孝服,一雙哭的通紅的眼睛,透着幾分我見猶憐。
蘇蘊t玉原本無精打采地跪着,聞言也挺直了腰背,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門口。
蘇蘊雪覺得衆人的反應很有意思,尤其是蘇蘊珠和蘇蘊玉,蘇蘊珠還好說,畢竟容王本就是她的未婚夫,蘇蘊玉的反應就很耐人尋味了。
蘇蘊雪突然對容王感到有些好奇。
此時人剛好進正堂,蘇蘊雪随着蘇家衆人對容王行禮,一面悄悄擡眼,想要看看這個讓蘇家一家子魂牽夢萦的人究竟是什麽樣。
因是從下往上看,蘇蘊雪每一次擡眼,都忍不住伴随着內心深處的一句“卧槽”!
這腿!這腰!這肩!這身板!還有這張臉!!!
雖然蘇蘊雪自穿越以來就深居內院,沒見過幾個外男,但她直覺,她今天看見的這個應該是最頂的一個了,畢竟現代娛樂圈也沒幾個明星能長成這樣啊。
因是參加喪儀,容王穿了一件看上去很素淨的月白杭綢直裰,愈發顯得清貴出塵,高不可攀。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蘇蘊雪看了眼身旁的兩位姐姐,一個站在父母身邊,儀态比剛才更加端莊,一個瞪着眼睛愣愣地盯着容王發呆。
蘇蘊珠賺大了,蘇蘊雪覺得。
蘇蘊玉有的鬧了,蘇蘊雪猜測。
衆人見禮畢,蕭桓衍上前幾步,向蘇繼的靈位上了一炷香。
蘇柏年見狀不由老淚縱橫,道:“犬子何德何能,能得殿下如此禮待,殿下盛意,鄙府上下無不感念……”說着不由又向容王深深揖了一禮。
蕭桓衍道他側過身,目光從衆人臉上掃過,在看到一張略有些熟悉的臉時,目光一定,随即将人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嘴角略勾了勾。
蘇蘊雪本來在欣賞容王的美貌,不料容王突然轉頭朝她看了過來。
蘇蘊雪吓了一跳,忙低下頭,規規矩矩站好。
她直覺不喜歡這個人,雖說長相的确俊美,可是那雙眼睛太冷、太深,蘇蘊雪被他盯住的時候,無端地感到有些害怕。
看來此人并非如表面那般光風霁月……
蕭桓衍見少女如受驚的小動物一般,慌亂地低頭躲避他的目光,無所謂地收回視線,對蘇柏年道:“欽安伯節哀順變。”
語氣寡淡,實在沒有什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