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解誤

第13章 解誤

在場的人誰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蘇蘊珠聽了也是臉頰微紅。

衆人又呵呵地笑了起來,退到一旁的蘇蘊玉也在笑,笑容卻有些勉強,何氏眼中怒意一閃而過,周氏笑得優雅,只作不見。

這時有小丫鬟來報:“容王殿下到了,世子爺正陪着往這邊來。”

如平靜的湖面被扔進一顆小石子,夫人太太們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

久負盛名的容親王,深居內宅的婦人們從來只聞其名,幾乎不曾有人見過本尊。他離奇的身世往往伴随着快被湮沒在歷史中的宮廷逸聞,得寵的貴妃、失意的皇後,容王本人錯失皇位後又在封地過的風生水起,這讓人們對容王産生了強烈的好奇心,更何況,大家都十分好奇容王殿下是否真如傳聞那樣美姿儀。

“咳,”武昌候夫人咳了一聲,屋內靜了下來,她方開口:“我們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也不拘那些繁文缛節了,屏風就免了吧。”

仿佛忘了屋裏子還有兩個正值妙齡的少女,其中一個還是容王的未婚妻。

女眷們雖摸不透武昌候夫人的打算,也不好拂了主家的意思,只好紛紛點頭稱是。

老夫人感激地看了一眼武昌候夫人,對方回以一個安撫的眼神。

蘇蘊珠緊張地握緊了雙手,呼吸忍不不住有幾分急促,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在外人面前表現得毫無異樣。

屋外傳來腳步聲,不止蘇蘊珠,在場的人都忍不住屏息等待。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揚進門檻的袍角,墨色的緞面上雲紋銀光閃爍,若隐若現,尊貴、華麗,帶着些微的神秘感。

容王身量很高,寬肩窄腰,腰背如松般挺拔,生得修眉鳳目,很年輕,俊美的不似凡人。

直到容王在廳堂內站定,一幫太太夫人們都沒晃過神兒來。跟在容王身後的武昌候世子見狀尴尬地輕咳一聲。

衆人回神,紛紛給容王行禮。

蕭桓衍對衆人的失禮不以為意,淡聲道:“都起來吧,”又對武昌候夫人道:“老夫人,多年不見,一切安好?”

武昌候夫人剛直起身,便見蕭桓衍對自己行了個晚輩禮,忙往旁邊讓:“使不得使不得,老太婆我一切都好,殿下身份尊貴,來參加鄙府的宴飲已是我等的榮幸,怎敢當王爺如此大禮。”

武昌候府是先帝母家,算起七拐八繞的親戚關系,武昌候夫人可以算是容王的嬸嬸,但容王畢竟是天潢貴胄,做臣下的,怎敢真在皇室面前充長輩。

蕭桓衍對武昌候夫人的話不置可否,武昌候府到底是先帝母族,今日給足他們臉面,略坐一坐也就走了。

他目光落在一直站在武昌候夫人身邊的蘇蘊珠上,表情帶了些詫異和疑惑。

武昌候夫人見狀忙将蘇蘊珠拉到近前:“這是欽安伯家的長女。”

蕭桓衍微訝,眼前的少女臻首娥眉,清素高雅,雖說也十分美麗,卻和他之前在欽安伯府遇到的不是同一個人。

這廂武昌候夫人催促蘇蘊珠:“快給殿下見禮。”

蘇蘊珠只剛才看了一眼容王就羞的臉頰緋紅,一直低着頭不說話,這時方鼓起勇氣大大方方地向容王行了個福禮:“臣女蘇蘊珠見過容王殿下。”

原來這才是蘇柏年的長女,那當初在花園看到的少女又是誰?蕭桓衍想起那日他因感到冒犯故意在蘇柏年面前表露不滿,提前離開了蘇府,他見蘇柏年的表情難看也以為是被他吓的,現在想來恐怕不止如此。

莫非當時真的只是個巧合?其實就是鬧了個烏龍?

蕭桓衍環視一圈廳堂內的婦人們,欽安伯的老夫人和武昌候夫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用意不言而喻。大費周章搞這麽一出,無非是想委婉地向他澄清當時的誤會。

也許真的誤會了吧,蕭桓不甚在意地想,既然欽安伯府想不着痕跡地解開誤會,他自不會抓着不放,畢竟最終與他成婚的是誰,并無差別。

蕭桓衍心中掠過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失落,開口如常:“起來吧。”

既見過長輩,蕭桓衍作為男子,不宜在內宅就留,和武昌候夫人告辭後,由武昌候世子引去了外院。

容王一走,女眷們不由松了口氣。

有夫人道:“容王果然生的天人之姿,氣度非凡……”

“是呀,雖說容王殿下看上去溫和有禮,可我總覺得有一股氣勢,讓人不敢造次……”

“這就是天家威嚴!”

“還是你們家大小姐有福氣呀……”

女眷們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最後話題又落到蘇蘊珠身上,紛紛稱贊她找了個好人家。

老夫人是個人精,當看見容王神情細微的變化時,知道今天這事算是成了,她對今日能不着痕跡将事情解決非常滿意,終于搬開了壓在心上的大石——沒想到容王竟敢這樣好說話。

了卻一樁心事,她開始和周圍的夫人們唠起無關緊要的家常。

廳堂內氣氛和樂融融,除了何氏,誰都沒有注意到蘇蘊玉的異樣。容王殿下,竟然這般俊美,蘇蘊玉眼睛睜的大大的,整個人向魔怔了一般,驚豔、嫉妒、不甘,種種心緒在胸中翻滾。

何氏見自家女兒見了容王後就變得不對勁,跟木頭莊子似得楞在原地一動不動,悄悄捏了一下女兒的手臂。

蘇蘊玉吃痛回神,看見母親警告的眼神,才發現容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衆太太們正吹捧這彼此的衣裳首飾,她努力将諸般心緒壓在心底,努力讓自己融入其中。

蘇蘊雪在小院內痛痛快快地吃了頓飯,雖然天氣很熱,但是香氣四溢的雞湯喝下去還是通體舒暢,在伯府裏,想喝碗像樣的湯對她來說簡直是太難了。

等到桂花嬸的丈夫馮褚回來,她和馮褚了對會兒賬,發現這半年佃租收入還算可觀,又可以攢下一筆錢,蘇蘊雪表示很開心。

蘇蘊雪原本想把錢拿出去開個鋪子或是入個股什麽的,但是前者需要前期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她現在出個門都成問題,至于後者,若是想入股別人的生意,首先得有人引薦,擔保,第一步蘇蘊雪就挂了,于是她也歇了心思,老老實實把錢攢着,等以後再做打算。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蘇蘊雪和崔嬷嬷準備回蘇府,桂花嬸和小七一路依依不舍地将他們送至大門口。

蘇蘊雪看着嘟着嘴泫然欲泣的小七,道:“好好念書,不要調皮,知道嗎?下次再來看你。”

“知——道——”聲音拖得老長。

蘇蘊雪無心理會孩子的小脾氣,一想到要回那個地方,她也很不開心,哎,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那個鬼地方……

她重新戴上帕子,和崔嬷嬷一起返回伯府。

崔嬷嬷站在伯府後門,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沒聽到什麽聲音,看來回來的下人不多,于是小心地推門進去。

蘇蘊雪緊跟其後,前腳剛搭上門檻,忽然被一股大力锢住了腰間,人随即被猛地往後一拖壓到牆上。

她驚呼一聲,又連忙閉緊嘴巴,唯恐驚動了牆內的人。

一股污濁的酒氣伴随着熟悉又令人作嘔的聲音噴灑在她耳邊:“小妹,沒想到你也會有膽子這麽大的時候,偷偷溜出來玩,嗯?”

蘇蘊雪知道是誰了,蘇柏年的獨子,蘇蘊珠的兄長,蘇繼。

崔嬷嬷聽到動靜忙退出來,看到蘇繼幾乎整個人都壓在蘇蘊雪t身上,又急又氣,急忙幾步跨到兩人面前,壓低聲道:“這不是大爺嗎?這是吃了酒,身體不舒服,讓老奴扶您進去,伺候您醒醒酒,省得老夫人和夫人一會兒回來看到您這樣擔心!”

一面說着一面想将蘇繼拉開,卻被蘇繼一把揮開:“滾一邊去兒!老東西也敢碰我?!你以為擡出祖母和母親就能威脅我嗎?這事要真是鬧大,遭殃的可不是大爺我……”

說着蘇繼不僅沒有放開蘇蘊雪,反而箍着蘇蘊雪的手又加重了幾分力道。

蘇蘊雪掙脫不得,被蘇繼那惡心人的眼神和身上濁臭的酒氣弄得想吐,她強穩心神,道:“嬷嬷你先進去,兄長這是和我開玩笑呢。”

崔嬷嬷擔心着不肯離開,只站在門邊緊緊盯着蘇繼,大有你敢怎麽樣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勢,被蘇蘊雪用眼神制止了。

蘇繼早就被養成了個酒囊飯袋,成日裏就只會吃喝嫖賭,原本這厮也算繼承了蘇家人的好皮囊,概因長期耽于酒色,臉色發黃,眼部浮腫,像個病痨鬼一樣,也只有蘇柏年夫婦拿他當個寶。

蘇蘊雪小時候還好,後來漸漸長大,總覺得蘇繼看她的眼神有些不懷好意,震驚之餘又覺得惡心,兩人畢竟是堂兄妹,他竟敢對她起這種心思!

偏偏蘇蘊雪還一點辦法都沒有,就像蘇繼說的,這種事情要真鬧到臺面上,死的只有她一個,所以她平時對蘇繼能避就避。

這次突然被蘇繼抓住,蘇蘊料想蘇繼應該很早是發現了她們,一路尾随她們到了後門。

如今蘇繼這樣,明顯是打算利用她偷溜出府的事情迫她就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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