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折辱

第45章 折辱

蕭桓衍斜了一眼坐在一旁偏頭不語的蘇蘊雪, 神情冷蔑,問孟行舟:“哪裏人士?與本王內宅是舊識?”

清冷的聲音透着高高在上的威儀,天家威嚴帶來的壓迫感讓孟行舟不由脊背冒汗。

他勉強找回了幾分神思, 雖然不知道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為何蘇蘊雪離開松江後,竟又出現在容王身邊,但他本能地覺得不能讓容王知道二人的關系,遂謹慎地答道:“草民,草民來自松江孟家, 家中做布匹和海上生意, 此次随泉州商行南下, 在明州停留做些小買賣, 與……夫……夫人并不相識, 是草民一時無狀,請容王殿下恕罪!”

蕭桓衍聞言哼笑一聲,孟行舟的心跟着跳了一下。

所幸容王殿下像是信了孟行舟的話, 沒有追究下去,還起身走到孟行舟身旁,低頭仿佛在打量孟行舟帶來的貨物:“這就是你從松江帶來的布?”

蕭桓衍問話的時候并沒有讓孟行舟起身, 孟行舟只好跪着答話:“是。”

蕭桓衍又問:“都是些什麽?”

孟行舟膝行幾步來到箱子面前,打起精神介紹到:“這邊都是松江著名的飛花布、三梭布和紅雲布,這些是今年新出的絲絨和經布,上面都是時新的紋樣……”

蕭桓衍回身牽過蘇蘊雪的手,用不容質疑的力道将人帶到身邊, 神情極盡溫柔:“瞧瞧, 可有喜歡的?”

雖然其他人都低着頭,但蘇蘊雪心裏有鬼, 總覺得氣氛有些古怪,她很怕蕭桓衍當場翻臉,只能盡力放松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表現的太反常。

孟行舟卻沒有那麽好的定力,蘇蘊雪走到身邊時,他的聲音開始變得磕磕巴巴,後面竟卡住不知如何往下說。

蘇蘊雪知道蕭桓衍這是想要羞辱孟行舟,敲打她,也只能順着蕭桓衍的意思:“妾看這幾批三梭布都挺好,就要這些吧。”

勉強将戲演下去。

蕭桓衍目光在蘇蘊雪臉上停留良久,似要看出什麽,但蘇蘊雪除了神情有些僵硬外,并未表露出多餘的情緒。

他勾了勾唇,眼神卻毫無笑意,淡道:“既然如此,就依夫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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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對一直跪在跟前的孟行舟道:“你的貨本王都要了,待會兒下去找人拿銀子。”

後又點了幾箱寶石和香料留下,原本還在羨慕孟行舟的貨被容王看上的幾個商賈喜出望外,忙不疊地跪下謝恩。

蕭桓衍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自剛才踢了孟行舟一腳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的趙喜此時又飛快睃了一眼蘇蘊雪,若有所思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孟行舟,然後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恭恭敬敬地給容王行禮後帶着一衆人退下。

孟行舟很想擡頭再看一眼蘇蘊雪,但理智告訴他不能,最後失魂落魄地跟着衆人離開了敞廳。

敞廳又變得安靜,蘇蘊雪垂手站在蕭桓衍身旁,管事在樓上放了兩個熏籠,屋子裏十分溫暖,蘇蘊雪還是感到陣陣寒意。

蕭桓衍這樣高高拿起輕輕放下,蘇蘊雪心緒也跟着幾次起落,現在将人打發出去,是要對她發作了吧。

她聽見蕭桓衍說:“你們倒是心意相通,都挺為彼此着想。他竟敢當着本王的面扯謊,說與你不相識,是怕本王為難你?”

蘇蘊雪低着頭道:“孟家一介商賈,不敢得罪殿下,這麽說不過是為自保罷了,孟家自知道妾要進王府後就與妾退了親,并無半分對殿下的不敬。”

“是嗎?”蕭桓衍的聲音如淬了冰,“本王卻覺得那孟行舟膽大包天,否則怎麽敢幫你逃出京城,你的假死藥和路引都是他給你的,你們還在路上朝夕相伴了一個多月,你說……他該不該死?”

蘇蘊雪心想果然t,心思缜密如蕭桓衍,怎麽會查不到這些呢,他什麽都知道,卻一直隐忍到現在,為的不過就是在崔嬷嬷走後,重新拿孟行舟的性命要挾她。

蕭桓衍無休止的試探、威脅和步步緊逼,終于讓蘇蘊雪受不了了,自進容王府後,腦海中一直緊繃着的某根神經在這一刻崩斷。

她幾近瘋狂地對蕭桓衍失控吼道:“我說跟他沒關系就是沒關系,就算沒有他我也絕對不會給你做妾你懂不懂!”

樓內一片寂靜,上上下下都雅雀無聲,樓外集市裏喧嘩熱鬧的聲音仿佛放大了一倍,傳到樓裏格外清晰。

守在樓梯口的侍衛是衛成和張越,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驚恐,心中都在想這女子不要命了,竟敢對殿下說這樣的話,二人不敢再站在這裏,連忙地退到樓外。

蕭桓衍本就清冷的臉更加冷若冰霜,眼神幽危,半晌,他冷冷道:“跪下!”

蘇蘊雪僵站着不動,這戲她演的太累了,實在演不下去了,要怎樣就怎樣吧。

蕭桓衍見蘇蘊雪成了心要忤逆他,心中怒極,面上反而笑開來:“朝廷雖然同意民間的商隊可以出海,可從上到下都認為商賈最賤,曾有商人在海外被番邦所殺卻不聞不問,認為他們是咎由自取。若是孟行舟首次出海就遭遇不測,會有誰追究呢?你若想要他平安歸來,就要乖乖聽話……你說你逃跑不是為了他,那又如何,你在乎他的生死,這就夠了。所以,若是想讓孟行舟活着,你得,跪下。”

蘇蘊雪深吸了一口氣,她閉上眼睛,那種令人悲哀的無力感再次席卷而來,仿佛過了很久,實則只是瞬息,她跪了下來,亦如剛才孟行舟那樣,卑微地匍在蕭桓衍的面前。

“妾方才失态了,是妾的錯,請殿下責罰。”

“責罰倒是不必,你只要記住,不要再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安分地待在王府,本王犯不着跟一介商戶過不去,明白嗎?”

“妾……明白,從今以後,妾會安分守己,不會再生出別的心思。”

蕭桓衍看着跪伏在腳下的少女,微微顫抖的背脊是那樣的無助,經過這次,她應該會歇了逃離的心思吧?

他伸手撫上胸口,莫名有種發悶的感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他捺下心中的不适,開口時聲音依舊冰冷:“今日之事,才是本王真正要教你的規矩,守好這個規矩,本王不會虧待身邊的人。”

是夜,蕭桓衍依舊歇在蘇蘊雪院子,紅燭高照,滿室旖旎。

結束後,蕭桓衍就着昏黃的光打量着身下的人,因剛剛承過寵,蘇蘊雪額間的發微微汗濕,渾身瑩白的肌膚都透着誘人的粉,上面布滿痕跡,讓本就未盡興的蕭桓衍又有了感覺。

但他沒有再繼續,而是摟過偏着頭不看他的女子,讓她将頭靠在自己懷裏,看着錦帳外朦胧跳躍的火光愣神。

過了一會兒,蕭桓衍問懷裏的人:“為什麽?”

蘇蘊雪被折騰得很累,她意識有些昏沉,一時不明白蕭桓衍的意思:“殿下問什麽?”

“你今日說,即使沒有孟行舟,你也不會嫁給本王做妾,為什麽?”

蘇蘊雪的出身,蕭桓衍知道的一清二楚,父親是婢生子,生母是個商戶出身的妾室,這樣的身份,很難嫁到什麽好人家,是以她曾經差點被送給襄國公做填房,後來又與孟家那樣的商賈定親。

他貴為親王,做他的媵妾,難道不比做老頭的填房和商人婦更好嗎?大寧朝有點腦子的女人都知道怎麽選,蘇家的二女兒不也因此才算計他嗎?

為什麽偏偏蘇蘊雪不願意呢?

只聽蘇蘊雪語氣平靜道:“殿下不是說過,殿下想要妾,納了便是,妾的想法是什麽,并不重要。”

蕭桓衍哽住,當初帶蘇蘊雪回明州時,蘇蘊雪問他為什麽非她不可,他便是這樣答的,當時也是這樣想的。

才過了幾日,自己就問出這樣的話。

蘇蘊雪說得對,她已經屬于他,并且從今以後都不會再有逃跑的心思,這就夠了,至于她的想法,并不重要。

蕭桓衍鳳眸微垂,捺下心中不愉,他摟緊懷中的女子,冷冷道:“你說的對,你是什麽想法并不重要,你屬于本王就夠了,又有什麽好問的,睡吧!”

蕭桓衍伸手隔空一揮,錦帳外紅燭熄滅,二人呼吸聲交疊,又消散在滿室的黑暗之中。

此後,蕭桓衍幾乎夜夜歇在蘇蘊雪房中,更兼上次容王妃為難過雪夫人之後,容王派人向內廷傳話,說是王妃身體不适,需要靜養,讓妾室都不要去打擾王妃養病,言下之意妾室不用再去王妃寝殿晨昏定省,蘇蘊珠真正被軟禁了起來。

于是內廷上上下下都知道,雪夫人深受殿下寵愛,就連王妃得罪了雪夫人都沒好果子吃。

一時間內廷的仆婢踩高拜低,都開始争相巴結西三所當差的人。

珂玉和星月原本在泉州別院伺候,是孔思弗特意挑選的人,訓練有素,身上有些功夫,就算在泉州別院待一輩子也可以衣食無憂。後來殿下到泉州時帶了一個女子到別院,又讓她們伺候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心中難免有些不樂意,誰曾想有朝一日竟然能入容王府,還成了王府內廷最得臉的丫頭,走在外面,無論是誰都得客客氣氣稱一聲姑娘,而這一切都源于殿下對夫人的專房獨寵。

珂玉和星月開始将蘇蘊雪當成真正的主子,也由衷為她高興。

而蘇蘊雪卻無動于衷,甚至有些郁郁寡歡。

那日之後,蘇蘊雪面對蕭桓衍時也提不起勁和他虛與委蛇,他晚上來就應付一下,白天閑來無事就看看書練練字。

不過蘇蘊雪不用再去給蘇蘊珠請安,倒是省了很多麻煩。

只是大多數時候她會不自覺地發呆,時常盯着窗外愣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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