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挺疼的

“挺疼的。”

張武越想越不對勁 ,若這位真的是那位驕橫跋扈的長寧郡主,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就放過了他。

何況 ,過了這麽久,也沒見周圍有什麽人來。

張武心中的直覺讓他出聲喊住了人。

他眼中不自覺的帶上幾分興奮,陰測測的眼神猶如毒蛇掃視着兩人的背影,似乎已經想到要怎麽處理了。

似溫黛這般好顏色,若是賣進秦樓楚館當中,定然可以收獲一筆不菲的報酬。

聽見張武的聲音,溫黛心中頓時咯噔一聲,心像是沉入海底,後背忍不住的一陣發涼。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抓住謝淮的手輕喊道:“快跑。”

冰冷的指尖忽而被一抹溫熱覆蓋,在聽見溫黛的話之後,手上被一股力氣拉去,他沒有抗拒,而是任由着人動作。

溫黛這番突如其來的動作,不僅是讓謝淮微微一怔,更是将身後的兩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看着兩個人飛速逃離的身影,張武愣了一瞬,氣急敗壞的連忙喊着張文。

“別讓這兩個家夥跑了!不然咱們就完了。”

到底是汴京城,若是鬧大了,他們可讨不到好。

今日是乞巧節,街邊燈火通明,不時夾雜着喧鬧聲,人來人往,擠得水洩不通。

溫黛抓着人頭也不回的一個勁的往人多的地方紮堆,企圖這樣就可以甩掉那兩個人。

只是她未曾料到的是人實在是太多了,加上前面不知是在做什麽,人越來越多,她身量嬌小,連探頭想看清前方的路都有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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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得不踮起腳尖想要看看該往哪裏走,只是前面的人忽而退後一步,後背朝着她砸了過來。

溫黛被推得往後踉跄兩步,後背被溫熱猝然包圍。

肩膀被人握住,謝淮沙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郡主小心。”

溫黛只覺得耳根處燒紅一片,沾滿了青年身上冷冽的青竹味。

被謝淮手握着的地方異常的灼熱,她忍不住的縮了縮,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知道了,多——”。謝

謝淮接着不緊不慢道:“踩到我了。”

似乎是怕溫黛不理解,又補充了一句,“挺疼的。”

溫黛沒說完的話就這麽夭折半路,她心中的情緒驀然,将道謝的話咽了回去。

她咬牙切齒道:“咱們現在可是在逃命呢謝淮哥哥。”

她為了誰才會在這個地方被人擠來擠去。

謝淮默然,溫黛自覺扳回一局,哼了一聲墊着腳想繼續看看前面的情況。

只是前面的人長得人高馬大,厚實的背遮擋了她所有的視線。

她還沒來得及拍那人,讓他讓一讓,腰肢驟然被一雙灼熱的大手籠罩。

溫黛瞳孔皺縮,倒吸一口冷氣,謝淮這厮莫不是趁此機會揩她油水。

就算是她失憶了,現在脾氣好一些,可是謝安又不在這,她可不會慣着這家夥。

她心中心思百轉,下一刻,整個人驟然失重騰空,視線猝然轉變,登臨高處,她忍不住驚呼一聲。

謝淮竟是将她整個人舉了起來。

“郡主這下可看清了。”

謝淮的聲音适時響起。

溫黛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有些沒回過神來,謝淮沒聽清,以為她是沒聽見,将人放低一些又問了一遍。

溫黛就這麽被他抓住,仿若稚兒無處可借力,她吓得心髒忍不住劇烈跳動,睫毛不停顫動,遮掩慌亂的眼神。

回過神來,才發覺現在的高度,讓她和謝淮平視。

不,準确來說,是她俯視謝淮。

而謝淮微微擡眼仰視着她。

周遭的一切仿若靜止,喧嚣聲漸漸褪去,遠處燈火流轉,倒映在謝淮深邃眸色之中,華光溢彩。

而最深處的一抹身影,獨屬于她。

除她之外,一切黯然失色。

不可抑制的,心,漏了一拍,謝淮別開眼神。

只是在此之前,溫黛先他一步挪開眼神,自然也沒有看到他微微慌亂的神色。

溫黛剛想說什麽,謝淮又把她舉了起來,怕抓久了她腰疼,謝淮幹脆将人放在肩頭坐着。

她不費吹灰之力的就看清了前面的情況,似乎是在舉辦什麽活動,許多人都在擁擠着上去

而周圍不少人因此都看了過來,被迫迎上衆人眼神的溫黛,只能僵硬一笑。

随即着急忙慌的戳了戳謝淮的腦袋,她緊張道:“快放我下來。”

謝淮聞言着手正準備将人放下時,遠處臺子上,有道渾厚的聲音傳過來。

“那麽咱們最後一位就選這位紅衣裳的小姑娘吧,對,就是那位坐在郎君肩頭的姑娘。”

“兩位可以一同上來。”

霎時間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射過來,溫黛扭頭猝然瞧見那兩個家夥追了過來,越來越近了。

若是再耽擱下去,只怕要被抓。

她心一滞,聲音微微顫抖,“那兩個人追來了,咱們快跑吧。”

謝淮聞言一默,沒有立刻将溫黛放下來,反而扶着人,就此往前走,走向花燈輝映高臺。

溫黛不解其意,怕摔下來,不敢亂動,幾乎用氣聲質問着:“你幹嘛!快放我下來呀!”

雖說本朝民風開放,寡婦尚且可二嫁,可如此招搖在衆人面前如此親密,倒還真是少見。

見兩人往前走,本站着的人自發的讓出一條道讓人過。

“哥,那家夥在那呢!”

張文擡頭就瞧見被人群簇擁着的兩人,尤其是溫黛,分外顯眼。

但眼下兩人在衆目睽睽之下,他們更不好動手,只能守在這裏,伺機而動。

到了臺上,謝淮就緩緩将人放了下來,動作行雲流水,絲毫沒有覺得有不妥的地方。

溫黛踩在地上,瞪着謝淮,黛眉微擰,滿臉都是氣憤之色,沒有之前在謝安面前故作的柔弱溫順姿态。

看着氣鼓鼓的女郎,謝淮思緒飄遠,莫名想到幼時他在山野間見到的一只野貓,也是如此睜着圓溜溜的眸子瞪着他。

謝淮斂下眸子,輕聲道:“郡主再看,他們可敢過來。”

溫黛狐疑的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果不其然,看見了在臺下神色犯難的兩個人,離她有些距離。

溫黛恍然大悟,看向謝淮,“你是故意的。”

謝淮微微颔首,“殿下聰慧,一點就通。”

謝淮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誇贊的話。

面前的女郎神色逐漸轉變,眉眼飛揚,藏不住的小得意。

“那是自然。”

而後,溫黛話頭一轉,看着眼前擺着的這些東西,眉心微蹙。

“不過咱們上來,也不會這些啊,若是早早的下去了,還不是羊入虎口。”

今日乞巧節,又稱為女兒節,最好玩的就是月下穿針。

這針并非普通的針,而是由特制的七孔針,要将色彩不同的絲線穿入不同的孔眼。

燈火闌珊,燈影疊疊,都是會影響人的視線。

最是考驗女兒家的巧手,溫黛自小對這些不大上心。

大長公主想着日後這些自有繡娘,無需溫黛自己動手倒也是随着她躲懶。

若是讓她拉弓搭箭她尚且能一搏,偏偏這細致活,溫黛還真是愛莫能助了。

中年男子站在一旁仔細說着比賽的規則。

六名賽者,用時最少者勝出。

“怎麽辦謝淮,你會這個嗎?”

溫黛病急亂投醫,說完就拍了拍腦袋,謝淮怎麽可能會這些。

她喪眉耷眼,已經準備着接受下臺的結果,誰曾想謝淮點了點頭。

“嗯。”

“嗯——嗯?”

溫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瞧着謝淮。

被她這般看着,謝淮少見的有些不适,長睫微顫。

他挪開眼神,輕描淡寫道:“少時縫衣貼補家用。”

溫黛這才想起,謝淮并不是在國公府生的,曾在外面生活一段日子,後來才被謝國公接了回來。

謝淮本以為溫黛會露出嫌惡的神色,畢竟他寡婦之子,出身在京都豪門世家中實屬微賤。

誰知溫黛激動得一把抱住他,“謝淮,你也太厲害了吧。”

溫黛滿眼的驚喜,眼中都是雀躍之色,滿心都是有救了。

謝淮被她措不及防的這麽一抱,身子僵硬一瞬,女郎溫暖細膩的軟香萦繞周身,他只覺得喉間異常幹燥。

他想要推拒的手遲疑片刻,不着痕跡的落在一旁,任由她動作。

謝淮別過頭,喉結不停滾動,啓唇欲說時,下一刻,溫黛拽着他的手舉了起來。

女郎眼含期盼,聲音清亮。

“主賽者可以換成他嘛?”

中年男人遲疑一瞬,“往年這乞巧者都是女郎,這郎君倒是不多見,這怕是不行...”

溫黛清了清嗓,辯解道:“少見又不是不允,為何不行?”

往常沒見過乞巧節男子穿針,臺下的百姓們看熱鬧不嫌事大,見狀紛紛支持起溫黛的說法。

中年男人見事情有些失态,他沉思片刻,瞧着也算是個趣事,便點點頭應承了下來。

溫黛眉眼輕揚,拽着謝淮的袖子來到臺邊,紅綢之上放着特制的七孔銀針,旁邊就是各色絲線。

“謝淮哥哥加油加油。”

小命被攥着,溫黛忍不住有些緊張,鄭重其事的鼓舞着謝淮。

輝煌花燈下,女郎眼眸澄澈,細碎光點猶如星子綴于眼底,熠熠生輝。

溫黛眼睛是極美的,不是淩厲的鳳眼,即使是生氣卻反而透着一股嬌憨感,讓人忍不住将她哄得再嬌縱些才好。

眼下她緊張的望着他,一顆心神都在他身上,這種感覺令人貪戀,想要做些什麽哄住她的眼神停留。

察覺到自己荒唐的想法,謝淮眸色微沉,收回了心神。

面對溫黛的話,也只是點了點頭,瞧着頗為冷淡。

謝淮這樣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溫黛倒是也摸清楚他的性子,是以也沒覺得有什麽。

一顆心都關注在了即将面臨的比賽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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