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生辰宴
生辰宴
秋日多雨,雨絲連綿不絕,陰沉沉的一團,偏謝安生辰那日是個難見的晴日。
萬裏無雲,長天一色
謝府上熱鬧非凡,來往官員絡繹不絕,大多都是國公爺生前的學子門客們。
還有的是看重謝安背後的溫家而來。
這場宴會可謂是空前的熱鬧和盛大。
作為主人公的謝安今日破天荒的穿了一身喜慶的赤紅錦袍,上由萬縷金絲滾邊,分外的耀眼奪目。
有識貨的看出其價值不菲忍不住咂舌,這謝小世子當真是只有似謝家這等鐘鼎人家才能養出來的人。
加上未來又有溫家助力,前程當真才是不可限量。
這邊還沒好好感嘆,就聽得外頭的門房報聲。
“大長公主攜長寧郡主,及溫太尉來訪。”
要說這汴京城內誰最招搖,必然是長寧郡主溫黛無疑,不僅因為她是本朝唯一外姓的郡主。
更重要的是她的母親固安大長公主位高權重。
早年間先帝駕崩,當今聖人勢單力薄,是這位大長公主一手将其穩穩當當的扶上皇位。
這位大長公主不僅手握權勢,其夫乃汴京太尉,手掌大周接近一半的軍權,可謂是真正的天潢貴胄,頂級世家。
是以聽見聲音,瞧見人進來後,所有的女眷來客皆是行禮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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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大長公主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而本來還在接受衆位夫人吹捧的謝夫人更是親迎了去。
先是沖着大長公主行了一禮。
溫黛見狀,禮節性的福了一禮,謝夫人直接将人扶了起來。
她臉上神情笑得慈愛,“你啊,就是太懂事了,咱們誰跟誰,跟謝姨做這些虛禮做甚。”
懂事這兩個字,還真是溫黛長着麽大最難得聽見的話。
這謝夫人還真是...
雖說心中有些難以接受,但溫黛面上依舊維持着方才的模樣,只笑着不說話。
謝夫人接着笑呵呵道:“今日安兒生辰,若有招待不周的你就只管說,要去哪只管讓謝安那小子陪着你,別怕不好意思。”
她說着就招呼着旁邊的謝安過來,明裏暗裏都讓人看到謝家和溫家的關系有多親近。
溫黛眉眼輕彎,嗓音柔和輕快。
“夫人這話,長寧可要惶恐了,今日謝安哥才是壽星,長寧可不能壞了規矩去,不然阿娘回頭又該教訓我啦。”
她回話滴水不漏,不顯得有距離,也不過分親熱。
謝夫人是越看越滿意,雖說溫黛早前驕橫了些,可這落了水之後,倒真是越來越知事了。
“音音妹妹你來啦。”
謝安看見溫黛後,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兩三步就上前站在溫黛面前。
那日大考之後,他上門拜訪多次,但溫黛都在休養,他無功而返,只好送着各類稀奇的東西給她解悶。
如今終于見到朝思暮想的人,不可謂不激動 。
他看着來人,忍不住想到那日那虎獸垂死反撲,巨獸身形巨大,掌緣鋒利,一掌下去不死即殘。
可即便如此,少女卻毫不猶豫的将他推開。
事後謝安震驚之餘是無盡的後怕,他發現,他接受不了溫黛就此消逝。
謝安這區別往日的熱情讓溫黛都有些不适應,頂着謝安灼熱的視線,她勉強扯出一抹笑。
“謝安哥,生辰快樂,這是給你的生辰禮。”
溫黛從又青手中拿出東西,是個長盒子。
拿到手,謝安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了。
“這是...湛盧劍!”
謝安呼吸忍不住的一滞,有些驚喜的擡頭看着溫黛。
溫黛笑道:“湛盧劍乃歐冶子與其妻女及師弟共同打造,古時吳王帶此劍無往不利,聞謝安哥有投效軍中之心,這劍與謝安哥倒是契合。”
“是以音音贈送此劍,希望謝安哥早日實現抱負。”
若說先前溫黛的救命之恩讓謝安為之動容,如今的知己之心更是讓謝安心生神往。
他只覺心弦震動,忍不住的有些激動,他看向溫黛鄭重其事道:“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辰禮,謝安必将倍加珍惜。”
相比于謝安的激動,謝夫人臉色便沒那麽高興,她本就不同意謝安走武将之路。
不過她轉眼想着,大不了到時候就做個賦閑在京的武将就行了。
反正有溫家這條路子,她何苦在現在掃興。
她故作埋怨道:“瞧着小子整日裏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你音音妹妹送的,倒是寶貝的不得了。”
瞧着謝夫人明晃晃的撮合之心,事先洞知溫黛想法的大長公主并不着急。
她笑道:“兩孩子自小相識,親密些也正常,今日是謝安的生辰禮,還是正宴要緊。”
旁邊的溫守成可不知道,他上下掃視着謝安這小子,看着他高興得找不到北,直勾勾盯着溫黛的模樣。
溫守成沒忍住冷哼一聲,最終挨了大長公主一記肘擊後便默不作聲了。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兩家其樂融融的模樣自然沒有逃過她們的法眼。
前段日子還盛傳謝安厭惡溫黛,兩家極有可能要解除婚約,怎麽現在風向瞬間就變了。
不少人議論紛紛,可也不敢擺在明面上來說,只能自己私底下讨論着。
今日來的許多貴女,大多都是大考中的學子們。
那日事情之前,本來厭惡溫黛的,在那件事之後,對溫黛的看法就有些複雜,想道謝,可又拉不下臉面,只能在原地糾結。
而溫黛對這些人的想法毫不知情,若是知道了也只會嗤之以鼻,覺得都是一群死要面子的家夥。
宴會之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貴女這邊更是玩上了飛花令。
帶頭的乃太師之女董玥,汴京城有名的才女,若說溫黛以嬌縱桀骜出名,這位便是以才出名。
還真是奇怪,這董玥身體不好,極少參加宴會,沒想到今日的生辰宴,她居然會來。
溫黛不禁有些好奇的望了過去,誰曾想正好對上董玥的眼神。
同旁人看她畏懼夾雜着惡意的眼神不同,董玥只沖着她微微一笑,眼中情緒複雜,讓溫黛看不懂。
“長寧郡主。”
沒等她細想怎麽回事,身前忽而投下一抹陰影,她擡頭看向來人,正是孫可瑩。
孫可瑩消瘦了許多,眉宇間也沒有往日面對她的傲氣。
“多謝你那日出手相救,往日種種我向你道歉,是我識人不清,引狼入室。”
孫可瑩神情鄭重,說到識人不清時,眼神憤恨。
枉她往日覺得徐月是個沒心機可憐的,誰曾想竟是這樣一條毒蛇。
孫可瑩接着道:“放蛇那件事,并非我本意,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并非想要你性命。”
溫黛乃是當朝郡主,皇親國戚,那可是誅九族的事情,就算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謀害。
雖然沒有害人之心,可是這件事情最終還是她自己聽信旁人造成的,如今說出來,還是在往日的死對頭面前,她難免有些難堪。
本以為溫黛會借此說些什麽,她也做好了被奚落的準備,可是溫黛瞧着卻毫不意外的樣子。
“我知道。”
“你知道是徐月?”
孫可瑩有些震驚,聲音情不自禁的提高了些,周圍人聽到動靜都看了過來,她見狀連忙壓低了聲音,只是震驚的眼神怎麽都掩飾不住。
溫黛輕哼一聲,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笨不成。”
“你!”
孫可瑩自知理虧,對上溫黛這番話也只能咽下去,想着人畢竟救了她。
她扭捏道:“反正你自己小心那家夥,可不是在我家中。”
溫黛有點奇怪這家夥怎麽這麽奇怪,“你話今日怎麽這麽多?”
孫可瑩:“……”
“郡主,這是謝世子派人給您送來的椹子酒。”
婢女端着酒壺為溫黛斟滿酒,只是那婢女許是有些緊張,顫抖着不小心将酒液灑落在了溫黛的裙上。
玫紅色的酒液在純白的紗衣上洇開,極其明顯的一團。
氣氛頓時安靜下來。
溫黛最讨厭的就是旁人弄髒了她的衣衫。
上次李家的女兒不過是摸了摸她的衣裳,溫黛反手就将一整盞茶水盡數潑在了那人的臉上
如今更別提弄髒了一整塊衣衫,這婢女只怕兇多吉少。
“郡主恕罪,郡主恕罪。”
婢女當即吓得跪在地上,誠惶誠恐的磕頭。
哪知溫黛只是掃了她一眼,問道:“更衣處在哪裏?”
溫黛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反正她待在這處又沒甚意思。
至于謝安,她今日做的已經做完了,再多的也沒什麽進展了。
婢女沒想到溫黛如此輕而易舉的就放過了自己。
她心中一喜,連忙站起身來為溫黛帶路。
“郡主請随奴婢來。”
人群之中,本來還在接着飛花令的董玥,瞧見這一幕後與身旁的婢子低語。
随後那婢子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宴席如常舉行着。
這邊的情況自然瞞不過上頭,謝安聽到這邊有異動,想到溫黛也在那邊,起身就想走過去看看情況。
只是他還沒走兩步,身旁的小厮上前來傳話。
“公子,徐姑娘在外頭,說誰要見您。”
“徐月?”
謝安皺了皺眉。
小厮解釋着:“聽說是徐姑娘有些話想要同公子講。”
謝安遲疑着,身旁的小厮又接着道:“溫郡主跟着婢子去後院去了,向來沒甚大事。”
想着都是在謝國公府,誰敢造次,謝安思索片刻便先去見了徐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