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
第 45 章
柳時序洗了一個戰鬥澡,幾分鐘後就裹着浴袍出了浴室。
遲航盤腿坐在沙發上,正要放下吹風機,便說:“過來,我幫你吹幹吧。”
柳時序立馬甩了毛巾,三步并做兩步走到他邊上坐下來,笑嘻嘻地說:“有勞啦。”
遲航站起來,伸手抓起柳時序的頭發,他的頭發要長一些,也更厚一些,吹風機“嗚嗚”地在房間裏響着,柳時序的手則是在遲航身上不安分地游走,一會兒掐他的腰,一會兒扯着他的T恤下擺,還不停地把頭往遲航懷裏蹭。
遲航無奈,他關掉吹風,提醒他別那麽頑皮,讓他好好吹完頭發。
柳時序嘴上說着好,轉眼又開始鬧他,遲航只好放下吹風,“算了,不吹了。”
柳時序拉他坐到懷裏,把臉埋在他的胸口,“嗯,不吹了,我們做點別的吧。”
遲航捧起他的臉,試探地問:“每天接吻,你都親不膩啊?”
柳時序仰起頭湊到他的唇邊,“怎麽可能膩,只會越來越上瘾,比煙和酒還讓人上瘾。好想把自己的嘴唇焊在你身上,難道你不是這種感覺嗎?”
“嗯。” 遲航心不在焉地回答,事實上柳時序的舉動根本無法讓他回答,他靈巧的舌頭又鑽入他的口中,帶着抵死纏綿的溫柔和霸道,他用力地吮吸,好像非得在他唇舌打上标記不可,遲航已經掌握了接吻的技巧,他學會了如何熱烈地回應,如何有節奏地呼吸,但一直無法控制自己充滿情欲的喘息聲。這喘息聲到後來總是逐漸放大,像一層屏障萦繞在他們周圍。
柳時序抱起遲航,一把把他放到寬大柔軟的床上,按着他的頭,意亂情迷地吻他的唇,然後他擡起頭,別有深意地看了遲航一眼,他的眼神很像草原上的雄獅,帶着不容抗拒的王者威儀,牢牢緊密地凱觑着眼前的獵物,下一秒就要将獵物拆骨入腹。
遲航心中一凜,他意識到,自己就是那個獵物。
柳時序吻了他的眼睛,又吻他的鼻子,還咬住了他的耳垂。遲航驚恐起來,他預感到這愈演愈烈的情勢會走向何方,他喘着氣含糊不清地喊道:“不行……柳時序……”
柳時序還處在意亂情迷中,他以為這是欲拒還迎的反應。
直到遲航用力推開他,一臉愧疚地說:“我還沒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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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時序抹了把臉,看了眼自己蓬勃的欲望,暗罵了一句,“該死,我去下浴室。”
遲航躺在床上,捂着臉,沮喪又愧疚,他明明也很渴望柳時序的靠近,在夢裏不知道夢到過多少回他們身體纏在一起的畫面,可是眼下真槍實戰,在關鍵的時刻,就是難以接受呢?為什麽身體渴望,但是心理抗拒?
他苦惱地沉思着,懷疑是愚蠢的完美主義作祟。他想展示美好的一面,那一面是作為人這個有意識的主體精心修飾過的樣子,進退有度,溫和有禮,克制自省;不美好的那一面,是動物原始的樣子,他不希望被人瞧見,比如他絕對不會希望自己在上廁所的時候有人走進來,也覺得跪趴在床上張開大腿的樣子很難堪。
接吻親熱也是一種原始欲望,但是他是沉淪又清醒的,可是性./愛,應該是主體的完全喪失吧,他只會像動物一樣,卑微又脆弱,喪失尊嚴,一心渴求被滿足。
他不大能接受自己這樣子。
為什麽別人可以,自己不行?遲航用手背覆在眼睛上,痛苦地自問。
過了很久,柳時序終于出來了,頭發複又濕漉漉地滴着水。
遲航坐起來,臉上充滿歉意,“對不起,時序……是我的問題……”
柳時序苦笑,走過去親了親他的額頭,“是我操之過急,沒考慮你的感受。”
遲航抱住他的腰,愧疚于自己的行為,又感動于柳時序的體貼。
柳時序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往他身上靠,而是往後退了一步,“航哥,你先別碰我,我怕自己控制不住……”
遲航放開他,用一雙足夠激起人憐惜又足夠激起人破壞欲的眼神看着他,柳時序敗下陣來,“我出去吹吹風,等會兒回來。你先睡?”
遲航只好點點頭,卷過被子,只留了一盞床頭燈。
……
柳時序走到海邊,摸出一根煙,打火機吧嗒一響,猩紅的火苗映出他冷峻的面孔,他深深吸了一口,又漫不經心地吐出一個煙圈。
“喲,這是事後煙啊?” 李殊哲遠遠拿着手機電筒,在他臉上左晃右晃。
“該死,你們怎麽又出來了?”柳時序拿着煙走過去,李殊哲和傅君柏都抱着酒瓶子,“你們這是準備促膝長談了?”
傅君柏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歡迎加入。”
李殊哲盯着他,一臉促狹:“年紀輕輕,怎麽就不行了……你這進去才多久啊老兄。”
柳時序拿走了他手裏的酒瓶,仰頭喝了一口,悶聲悶氣地說:“滾蛋,老子壓根兒沒做。”
他們兩個人同時噗嗤一笑,“你也有今天?”
傅君柏:“怎麽回事?吵架了?”
柳時序:“沒有。”
傅君柏和李殊哲對視了一眼,很識相地沒有繼續追問下,倒是柳時序自顧自又牽起話題,“你們說,性和愛能分開嗎?”
傅君柏和李殊哲哈哈哈大笑起來。
“喂,你們別笑,我認真的。”
“不能。” 兩個人異口同聲。
柳時序也覺得不能。這之後他就不說話了,只是喝着酒,抽着煙。
傅君柏和李殊哲也不管他,繼續聊着他們之前的話題,傅君柏想投資一家創業公司,在問裏李殊哲的看法。李殊哲正好之前跟這家公司打過交道,便說了一些中肯的想法。
柳時序突然冒出一句:“我兩個月後要回紐約了。”
李殊哲興奮地說:“真的?”
“嗯,樸爺爺的身體差不多康複了,下個月他會和老頭兒一起來濟州島,中間我再過度一下,估計就能回去了。”
“太棒了,紐約沒有你,我們覺得空氣都是安靜的。”
傅君柏說:“別代表我。我覺得你在就夠吵的了。”
李殊哲:“傅總,你別太高冷,哪天我離開紐約,我怕你會想我想哭。”
傅君柏懶得理他,“話說回來,你爺爺能接受你出櫃嗎?”
柳時序嘆了口氣,“他一貫大男子主義,又保守,我覺得很難。”
李殊哲說:“他們那一輩人,被各種媒體和宣傳轟炸,估計多少也能接受LGBTQ群體存在,尤其是開公司做生意的,不得不實踐一些政.治正确的事情,但要是自個兒兒子孫子是個gay,恐怕又要跳腳的。”
“你說的很對。”
“你回紐約,遲航呢?也一起去?” 傅君柏說。
李殊哲:“傅總,你這都是天問。”
傅君柏聳聳肩,“遲早要面對現實。”
柳時序仰着頭看天上的星星,“嗯,我也覺得最近的日子美好的像童話,好希望一直住在童話裏。”
李殊哲啧啧稱奇,“你小學的時候都沒說過這種話,我一直覺得你是最現實的那種商人,跟你爺爺一模一樣。”
“滾,我跟爺爺可不一樣。” 爺爺為了物質自由可以抛下樸氏一家,如果是他的話,他一定不會這麽選的。
“遲航在中國,你在美國,橫跨一個太平洋,這跨國戀…以哥的過來人經驗來說…會有點難哦。” 李殊哲說。
傅君柏:“你跟他聊過這事兒嗎?”
“沒有……”
“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是啊,最糟糕的是,他也馬上要回中國了。”
“什麽時候?”
“估計下個月,他們公司外派,在這裏只待三四個月的樣子。”
李殊哲說:“換個思路,你會願意跟他在中國生活嗎?”
柳時序沉默了一會兒,“從來沒往這個方向想過,我很難想象自己離開紐約在任何一個地方長久地生活。我是紐約人,總歸是要回到紐約的。以前出國讀書是這樣,現在在濟州島也是這樣,我知道自己遲早會回去,所以多少是抱着旅客的心情在這裏生活。因此即便最開始我一個人來到濟州島,我也沒有太難過。”
李殊哲說:“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你沒有想過去上海生活,那遲航大概率也不會想過在紐約生活。帶遲航去紐約,這種想法就未免會有些……”
“自私。” 柳時序說。
“嗯,一廂情願。” 李殊哲說,“中國人更保守,他們的父母怎麽想,他們會同意嗎?”
傅君柏說:“不至于每個家庭都那麽保守吧?何況他家在上海。我媽就是上海人,她常說她們上海人什麽世面都見過……”
“我其實也不大了解他的家庭是怎樣的。事實上,我們雙方都沒有問在打探對方的家庭,我只知道他有個哥哥,小時候就車禍去世了,他為此難過了很久,前段時間才走出陰霾……”
“感情不大可能只是兩個人的事情。很多人身不由己,最終愛情都要為現實讓路。時序,在做下一步決定之前,要先認清現實,這樣的感情才能持久。” 李殊哲給了一個很理智的建議。
“嗯。”柳時序抽了口悶煙。
傅君柏也拍拍他的肩膀:“這回你要聽聽你表哥的建議,他可是吃了不少感情的苦,到如今孤零零一個人。”
李殊哲氣得翻了一個白眼:“喂,傅總,你太壞了!我以後要是孤零零一個人,就把你綁在身邊,你也別想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