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無人醫院
第14章 無人醫院
洛琉音一眼過去，渾身血液都涼了。
猛烈的下墜感襲來。
夏木染起初筆直下降，借着身體旋轉，口中灌滿了風。
呼吸困難，他控制住強烈的心跳，重重閉上了眼睛。
他也不知道答案，但生命力降到0以下，有可能變成鬼患，但死在鬼患手裏，就只剩下下線這一條路了。
“夏木染！！！”洛琉音驚慌失措地沖了過來，瞳孔猛地睜大。
底下來往的喪屍步伐依舊，沒有血跡，也沒有死去的人。
跳下去的人，竟憑空消失了。
洛琉音臉色蒼白至極，這怎麽看都是大樓啊，誰知道直接跳下去會不會真的消失，萬一是摔死呢，摔死了生命值會清零，要升起來很麻煩，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要經歷死亡。
“他人呢？”姜江的臉色極其難看，額上也有細密的汗珠。
“不見了。”洛琉音說。
“太瘋了！”姜江忍不住，以前不是玩家這樣玩，摔死過。以往也有玩家莫名其妙從一個無人醫院消失，去到另一個無人醫院，只不過沒有“破解世界觀”的提示和獎勵。而夏木染之所以敢這麽做，是他有足夠的理論支撐，确定一定可行嗎？
“可能，這就是他說的‘門’吧。”洛琉音幫着說道。
“我跟下去看看！”姜江咬牙。
“等等！”洛琉音不想殿後，“我先！”
其實這時候，洛琉音殿後才是首選，沒了她，黑色帷幕便會不聽使喚地攻擊所有人和鬼患，留給姜江的時間會很少，而且按照那什麽對立守恒定律，需要用人眼去看，如果鬼患盯着他跳下去，一直盯着，他可能就沒法消失，直接墜樓死亡了。
想明白這些，姜江頓了下，說：“那你快點。”
洛琉音顫抖着閉上了眼睛，帶着視死如歸的氣勢，輕盈一躍，從高樓落下。
恐怖的墜樓感席卷全身，洛琉音緊閉雙眼，拽緊拳頭t，心髒狂跳，走馬燈仿佛在眼前，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緊接着眼皮縫隙豁然閃過一道刺眼的白光，然後她的頭枕在了個柔軟的東西上。全身高度緊張的疲憊後，是全身放松的舒适。
洛琉音還以為是在做夢，她猛地睜開眼。
熟悉的病房，冷白刺目的燈光，但并沒有撞壁的飛蛾。病房裏很幹淨，地上并沒有頭發，面前是三張病床并排着，上面沒有人。
“嗨。”
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洛琉音猛地側過身。
夏木染坐在二號病床上，對她打招呼。
洛琉音坐起來，悶悶地說：“三號。”她瞬間清醒，喘了口氣，說，“我在三號病床，姜江呢！”
夏木染看向旁邊的一號床，依舊是連床都沒有的一號床。
姜江沒有出現。
病房裏只有他們兩個。
“他該不會……”洛琉音說，“就沒了吧。”
“不對，我這邊并沒有收到他下線的消息，他的頭像還是彩色，他還在游戲裏。”說這個的時候，洛琉音的聲音明顯喜悅。
“他還活着就好。”夏木染來到來到一號床床位，床尾卡上什麽也沒有，同樣的，四五六號床上也沒有床尾卡，只有他和洛琉音的床位後面寫着病患信息。
時間，19：34。
“我們第一次進六人間病房的時候，時間是19：52。”
夏木染說：“現在離那個時間，還有18分鐘。”
見他蹲在地上，往床底下看，洛琉音問：“你在翻什麽？”
“主線相關道具。”夏木染說，“錢朵朵的鑰匙，要麽是在剛才那個醫院裏找到的，要麽就是在當時我們所在的病房裏找到的。”
“不可能，一開始的病房裏，多得是玩家找過，最終結論是沒有東西，所以我才讓你直接睡覺。”
“但這不是一開始的病房。”
“我知道！所以我已經在找了！”洛琉音心如擂鼓。
“如果，我是說如果，東西只有另一個時空的病患能看見，能摸到呢？”夏木染說。
“也有可能，之前錢朵朵腦袋硬成那樣，人根本碰不到他，這很不正常，他似乎處在和我們不同的時空，處在既在又不在的疊加态，他能看到的，我們不一定能看到，他能摸到的，我們不一定能摸到。嘶，錢朵朵……我是說怎麽這麽耳熟！”洛琉音說，“他是個很有名的無解游戲主播。”
夏木染蹲到第六號床邊，在底下瞥見一點銀白，他往床板底下一摸，果然在金屬床欄和床墊中間，摸到了一根堅硬的東西。
【恭喜獲得主線相關道具：一把鑰匙】
【注：此物品無法收進儲物格，僅供本副本使用，不得帶出副本。】
“找到了。”夏木染擡起手，手中一把鑰匙。
洛琉音大吃一驚：“你是在第幾根床欄上找到的？從頭往後數！”
“第二根。”
“難怪，我都在床尾找。”而且以為只是徒勞，所以找得也很不仔細。洛琉音鑽到床底下，仗着身體優勢，她直接在床底下鑽行，摸過了二號、三號床後，終于在五號床床墊下面，摸到了一個硬物。
“我也找到了！”
兩人又仔細搜尋了一遍，這回他們不在床底下找了，弄平被單，掀開床墊，抖開被子，鋪在病床上，最後一無所獲。
不過洛琉音已經很高興了：“這邊房間竟然有兩把鑰匙！”
“冒昧問一句，你玩了五百零一次，到底玩了些什麽？”夏木染問。
“混時間呗。”洛琉音語氣怪怪的，“你管我玩了些什麽……”
夏木染露出無謂的笑容，坐在病床上，拿出筆記本，熟練地擱在腿上。洛琉音主動道：“需要我去找WiFi密碼嗎，密碼一般都貼在門上。”
夏木染說：“不需要。”
他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
“你會撬WiFi？”
“會一點。”夏木染眼睛看着屏幕上跳動的綠色代碼。
“真厲害。”洛琉音也不懂這個，既然夏木染說會一點，那就會一點吧，畢竟和大神同名。
夏木染手指在鍵盤上跳舞，神情輕松，略帶笑意的眉眼仿佛在深情注視着情人，洛琉音從旁邊看，還以為他在打游戲。
一張張頁面跳出來，然後又被黑底綠字母的頁面覆蓋。
過了一會，安靜的病房裏，突然隐約傳來“叮”地一聲。
“電梯到了。”
夏木染的手頓了下，他留有餘力地看了眼時間。
19：50。
洛琉音神情緊繃，沒來由地有一絲緊張。
說話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出來。
“你真的就是那個主播嗎，我關注了你，我和我妹妹都特別喜歡你！”
百靈鳥般的女聲說：“能加你好友嗎？”
“抱歉。”
洛琉音唰地看向夏木染，兩眼半阖，這個道歉，她印象深刻，記仇道：“一開始你就是這麽拒絕我的。”
夏木染說：“是我不識擡舉。”
“哼。”洛琉音偏過頭，嘴角微微上揚，很是受用的樣子。
走廊上的聲音傳來，禮貌中帶着一絲微不可覺的不耐煩：“等游戲結束，我會加你的。”
“你不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嗎？”洛琉音渾身發毛。
夏木染已經沒了輕松寫意，眉頭微微皺起，輕聲說：“錢朵朵！”
“我就說！”洛琉音幾步跳上自己的三號病床，蹬掉了鞋子，嘩啦扯過簾子，把自己圍得嚴嚴實實，看着這個位置的床簾，夏木染有種恍惚感。
夏木染繼續敲擊鍵盤。兩個人走進病房。
一男一女，女人編着一頭褐色頭發，病號服蓋住苗條的身材，皮膚白得吹彈可破，眼角一顆淚痣，眼裏含着崇拜的光，雙手交纏在身後，跟在一個身材高大，肌肉紮實的男人身邊，那男人長得算帥的，也有點特色，屬于人群中好看的類型，但沒有姜江俊得那麽有沖擊力。
“你好，”好看的男人轉向他，很大方地問好，“錢朵朵，你呢？”
“夏木染。”
錢朵朵愣了下，又看了下他手中的電腦，眉頭擰了起來，帶着點不友好的審視：“開玩笑嗎？”
“并沒有。”
錢朵朵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好像能從他面上看出蛛絲馬跡的撒謊細節。
“你不認識我？”夏木染一臉訝異。
“我該認識你嗎？”錢朵朵帶着點敵意，這年頭主播之間的競争很激烈，他憑借着無解游戲熱門短視頻的高頻更新才穩坐頭部，僧多粥少，這時候如果冒出一個叫“夏木染”的主播，光憑這個名字，可能會分走他的不少流量。
夏木染看着對面的兩個人，錢朵朵走向五號床，女士走向六號床，幾乎是他倆出現在這個房間，那兩張床上就多了兩張床尾卡。
突然想起來，他剛去到另一邊醫院的時候，錢朵朵剛見到他，就說和他同病房，但床尾卡分明是在人到了病床才會出現……所以是在這裏，和他一個病房過！？
夏木染呼吸因激動而變得急切，眸光也多了些喜色。
是說鬼患怎麽可能知道人類的主線！但如果錢朵朵一開始是人呢，如果是這樣，那就全都說得通了！可是，像骷髅的人？存在嗎？
問洛琉音，洛琉音表示不知道，夏木染真懷疑她到底玩了些什麽。
話說回來，這個副本人數在4~6人，他，洛琉音，姜江，洪飛，趙小芹，還有眼前的兩個人。
如果錢朵朵是人，那麽另一個……
原本一雙眼睛都在這位知名主播身上的女士見了夏木染，眼前一亮，說：“你都不問問我叫什麽嗎？”
“啊，不好意思。”夏木染說，“請問你是？”
“我叫從景。”女士灑脫地說。
“你好。”夏木染從容地低下頭，再次不動聲色地侵入系統，上次他急于求成，在不知情的前提下觸發警報系統，這回只要更細致地隐藏自己，再查找與2205號病患有關的信息。
夏木染姑且淡定，洛琉音卻坐不住了。
“錢朵朵和我們的時空是交錯的！我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并不是第一次見到我們！現在他才是第一次見我們！”洛琉音快瘋了，給夏木染發信息，“破不開破不開，解不了！居然時空折疊，不，時空循環了！”
夏木染感覺挺不錯，現實中無法證明的東西，竟然在游戲中體驗到了：“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洛琉音說：“是很有意思！但你不是要破解游戲嗎，怎麽這麽淡定！”
夏木染說：“暫時先不用管他，反正他注定會變成鬼患，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變成的。等會還會有一號床被拖進來嗎？”
洛琉音說：“不知道。不過依舊沒有一號床，所以也許會。”
“連你都說不準？”
“你是想說，也許還有骷髅進來找鑰匙，或者骷髅手裏有鑰匙，然後在對方手中搶鑰匙嗎？”
夏木染說：“不是，先前我看到病床是自己滑進來的，這本身不合常理。”
洛琉音翻了翻眼睛，恐懼集合體這種東西合常理t嗎，床尾卡突然出現在病床上合理嗎，但這游戲或許就是邏輯與魔幻同在吧，說：“根據以往的經驗，病房缺哪個病床，那個病床就會在半夜十二點自己進來。”
夏木染說：“那就等十二點。”
洛琉音說：“也許不是十二點。”
夏木染說：“那就等病床進來，看病床是怎麽進來的，以及，病床是從哪兒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