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府邸百花齊放,五顏六色的蝴蝶在空中飛舞,廳堂內傳來不絕于耳的嬉笑打鬧的聲音。
“呦!瞧瞧我們的薛妹妹,這張小嘴,可是要把夫人誇上天才甘心呢!”
踏入廳堂,只見一個雍容華貴的老婦人端坐在堂上,她被女眷簇擁着,薛寧微斜着身子坐在老婦人膝下,擡頭看着她發笑。
“母親。”霍淮川拉着姜初芷走上前,兩人齊齊行了禮。
屋內頓時寂靜無聲,衆人上下打量着這位新進門的媳婦,忍不住竊竊私語。
“川兒來了。”霍夫人并不給姜初芷好臉色,她仿佛沒有瞧見她一般,直接看着霍淮川揮手示意他過去。
霍淮川下意識瞥了眼姜初芷,往前邁了些,伸出右手放在霍夫人舉着的掌心。
霍夫人滿意地點點頭,另一只手抓着薛寧微的手,将其放在霍淮川的手上:“你們要好好的。”
衆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觀察着新媳婦的反應,原以為會是一出好戲,奈何姜初芷卻不惱,仍然保持着微笑目視前方。
霍淮川自己卻惱了,他冷着臉快速地抽回手,直截了當道:“母親莫要說笑,阿芷才是我的娘子。”
衆人的目光瞬時移到薛寧微的身上,惹得她臉一陣紅一陣白。嬌媚的笑容瞬間僵硬,薛寧微垂眸冷瞥了眼面不改色的姜初芷,咬牙打圓場道:“幾日不見,嫂嫂又漂亮了。”說着,她便站起來走到姜初芷面前,拉着她的手走到霍夫人身邊。
霍夫人不用正眼瞧她,慢悠悠地端起一旁方桌上的茶托,細抿了一口。
見薛寧微如此懂事,霍淮川倒是有些欣慰,至少他那日說的話她都聽到心裏了。想着,原先的怒氣倒也平複不少。
姜初芷勾起嘴角,溫聲細語道:“祝母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光說話有什麽用啊!”二奶奶王氏忽尖聲笑道:“不知弟媳給夫人準備了什麽禮物?快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
王氏,名織洛,她最會來事,先帝時她父親王寺不過是個九品芝麻官,可因皇子鬥争中站對了隊伍,謝承安一登基,便給了他尚書右仆射之職。
一夜之間,飛上枝頭變鳳凰,原先頑劣嚣張的性子頓時完完全全暴露出來。
霍淮川正要回話,卻被姜初芷攔住。
“我這禮物,要良辰吉時才能出現。”姜初芷挑眉幽幽地望着她,眼底散發出淡淡的寒意。
王氏放聲譏笑,衆人也随着笑起來。
不過這樣的人,才配得上霍家的龌蹉肮髒,她複仇起來反而覺得沒有了良心的譴責。
“不知二嫂準備了什麽?”姜初芷故意表現得低眉順眼,因為她知道,王氏越是受人吹捧,越惹得另一位生氣。
王氏驕傲的昂起了頭,挺直身板高傲笑道:“我準備的是一尊金佛,母親慈悲心善,喜愛禮佛,想必也會喜歡這禮物。”
好大的手筆!衆人不禁唏噓,感嘆着這王家的財力。
“金佛?”忽而從側邊傳出一聲不留情面的嘲諷,“出家人講究慈悲為懷,勤儉節約,如此一尊金佛,鋪張浪費,豈不引得佛祖發怒?”
王氏見孫氏挑釁地譏諷她,心中頓時來氣,可她沒讀過什麽書,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好詞回怼她,更是怒火中燒,憋得白皙的臉通紅。
霍夫人臉色大變,她似乎很是不高興,覺得王氏冒犯了她,她凝視着孫氏淡然道:“織洛也是好心,不過這金佛卻是過于貴重,張嬷嬷,你把它放到庫房裏邊去吧。”
“是。”
孫氏占了上風,她趁熱打鐵道:“母親,我給你準備了一串沉香佛珠手串,是義淨大師開過光的。”
霍夫人眼睛頓時亮了,她的身體不自覺往前傾斜,瞪大眼睛看着孫氏道:“可是永寧寺的義淨大師。”
孫氏得意點頭:“正是。”
這義淨大師是京城最享譽盛名的高僧,能與他見面的機會是少之又少,更何況是得了他開光的東西。
霍夫人接過她遞來的黃色方盒,迫不及待地取出裏邊的手串,愛不釋手地拿在手中把玩。
屋內對孫氏的誇贊聲連連四起,就連往日冷眼瞧她的霍夫人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聖旨到——”
霍夫人微愣,随即領着衆人邁出屋門跪在院內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丞相夫人夏氏,端莊賢淑,特封嘉獎為國夫人。禮部侍郎之妻姜氏,德才兼備,于中秋宴表現有佳,特封诰命夫人,名號郡君夫人。欽此!”
“謝陛下!”
徐茂財谄媚地微微彎腰,雙手将聖旨遞給霍夫人:“您有一位好兒媳,從今往後,老奴要尊稱您一句國夫人了。”
霍夫人詫異地瞥了眼垂着頭面不改色的姜初芷,激動得手指忍不住顫抖,她終于握緊了聖旨,寶貝地将聖旨放到腹前。
霍夫人領着衆人站起,示意身旁的張嬷嬷給了銀錢。
徐茂財并不着急走,他故意走到姜初芷站着的那一側,恭恭敬敬地對着兩人道:“國夫人,郡君夫人,老奴告辭。”
姜初芷不卑不亢道:“徐公公慢走。”
徐茂財滿意地看着她點點頭,轉身離去,剩下後邊還在發愣的人。
霍夫人總算對姜初芷有所改觀,她含笑地俯視着垂着腦袋的姜初芷,眉開眼笑道:“阿芷,扶着我進屋。”
“是。”姜初芷握住霍夫人伸過來的手臂,一步一步地将她送到主位上。
薛寧微氣得臉色發青,可她清楚自己的位置,只好掩蓋住恨意,強顏歡笑地跟在霍夫人後邊走着。
霍夫人名夏欣,為吏部尚書夏毅嫡長女,新帝登基以來,冊封的诰命夫人衆多,可能被封為國夫人的,她還是第一個。
今日來賀壽的也有不少诰命夫人,不過大都上了年紀,待在宴席內吃喝玩樂,聽了這消息,也不禁眼紅起來,紛紛過來一睹究竟。
霍夫人更加覺得自己高高在上,愣是對其他的诰命夫人冷眼旁觀。可霍家正得榮寵,哪有人敢不從,或是說半句忤逆的話,便都放下身段恭恭敬敬讨好她。
姜初芷不愛這樣的場景,三兩句又将話題轉移到孫氏身上,孫氏最是喜愛萬衆矚目之感,既對她滿意又有傲視群雄的優越感。
晌午,衆人紛紛入了座,姑娘們坐一桌,小爺們坐一桌,爺和各家娘子夫人各坐一桌,這零零散散算下來,少說也得擺了五六十桌。
府邸裏所有廳堂和前邊空閑的院子都用上了,卻叫人覺得仍然有些擁擠。
姜初芷快速解決了肚子,悄悄找個不打緊的借口溜出席位,朝着後院較為安靜的花園走。
“三奶奶,您小心。”琴兒扶着姜初芷,示意她注意腳邊的絆石。
姜初芷松了口氣,發悶的胸口一下就輕松了:“總算是清淨了不少。”
遠遠瞧見了池塘邊的亭臺木橋,池塘的後邊是錯落有致的假山流水,主仆二人覺得有趣,便朝着怪石林立的方向走去。
石徑的靠着池塘的那側是假山流水,另一側是高聳的灌木叢和排排大樹。
琴兒警惕地繞着假山查看了一番,又往灌木叢和小樹林中看了看,确定四下無人,這才敢問些重要的事,不過她仍然是不放心,用僅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耳語道:“姑娘為何要這樣做,這樣豈不助長霍家的焰氣?”
“站得越高,摔得越痛,他們這樣招搖,必然惹得其他诰命夫人不快,王公貴族多的是,有野心的更不少。”
琴兒頓時恍然大悟,點頭贊同道:“奴婢拙見。”
姜初芷忽而瞧見了鬼鬼祟祟從宴席的方向走來的人影,此人她也認識,是孫氏的大丫鬟繪春。前院正忙,她來這做什麽?
姜初芷定了定神,急忙拉着琴兒躲在假山之後。兩人緊貼着假山的石壁,一動不動,生怕被她覺察。
不一會兒,又有另一鬼鬼祟祟的身影也從宴席的方向走來。
繪春慌慌張張地四處觀望,瞧見後邊緊跟着過來的人影,便拐到前面等候。
這個位置很好,流水潺潺,即便講了什麽,被遠處的人看到了,他們也不會聽得到。且正是枝繁葉茂的季節,繁密的灌木叢頓時也将兩人的身影掩蓋住。
“奴婢見過大爺。”
“繪春。”霍淮政扶起繪春,看着她的目光漸漸變味。
繪春正是嬌花般的少女年紀,霍淮政雖然年過四十,身材樣貌仍是一等一的,她不禁紅了臉,扭捏着嬌羞笑道:“大爺,您找我做什麽?”
“繪春,你今天真好看。”霍淮政說着,竟然顧不得分寸直接将繪春摟入懷中。
繪春吓了一大跳,差點沒驚呼出聲,她半掩着唇低笑,微微擡眸看着霍淮政嬌笑道:“大爺,今日不行,宴席那邊忙,一會兒大奶奶發現我不見,得尋我了。”
“人多她才顧不上你,我已經一個月沒開葷了,你快給我嘗嘗。”霍淮政急不可耐,一只手直接去解開腰帶。
“我也沒辦法,這些日子大奶奶看我看的嚴,日日帶我在身邊。”繪春是個有心計的,她嘴上雖這樣說,身體卻很誠實地貼上去迎合他。
“我知道,所有好不容易有了這麽個日子,你快成全我罷。”霍淮政解開自己的衣裳,開始粗魯地把手伸到繪春的身上。
繪春半推半就,欲拒還迎,将霍淮政伺候得服服帖帖。兩人翻雲覆雨,低微嬌嫩的氣喘聲不堪入耳。
琴兒不似姜初芷那般懂這事,她聽得面紅耳赤,恨不得用地上的小石将自己的耳朵堵住。
半個時辰後,兩人立即若無其事地分開,依次原路返回回到宴席。
姜初芷謹慎,又多等了十餘分鐘,才一邊觀察着四周一邊走了出來。
“這大爺看着相貌堂堂,沒想到竟然是這種人,男人沒一個好東西!”琴兒忍不住呸了一聲,忙不疊地小聲罵起來。
“琴兒。”
琴兒讀懂了姜初芷的示意,兩人便蹑手蹑腳繞着被壓扁的草坪探查起來。
“還真是細心,竟然什麽也沒留下。”琴兒抱怨着,又不甘心地重新查看了一遍,這才回到姜初芷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