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見琴兒一臉惱怒,姜初芷打趣兒道:“你惱什麽?”

琴兒羞紅了臉:“這群孬種,沒一個好東西,真不害臊!”

“走吧,如今握住了把柄,還怕找不到機會?”

姜初芷拉着琴兒四處又逛了逛,直到夕陽西下,才回到了廳堂。

“瞧瞧,咱們這郡君夫人是去了哪?怎麽現在才來?好大的面子,竟敢叫長輩等你!”王氏這嘴一向管不住,原先姜初芷地位最低,她的優越感還是有的,如今姜初芷封了郡君夫人,論身份地位她又比不過孫氏,心中既怨恨又妒嫉。

“二嫂既然知道我為郡君夫人,就應該知道先君臣後兄弟,你敢如此當衆無禮,眼裏還有沒有皇家天威,究竟是你沒有教養,還是王家一向就是如此教育理念?”姜初芷冷掃了她一眼,給規規矩矩朝着霍夫人和孫氏屈膝行禮道,“母親,大嫂。”

“你!”王氏氣得白皙的小臉發青,橫眉冷厲,咬着下唇伸手指着姜初芷,氣得說不出話。

孫氏原是也因此感到嫉妒,可瞧見姜初芷對她如此恭敬,心中也覺得得意,況且她早就不滿王氏那副嘴臉做派,便選擇站在姜初芷這邊,火上澆油:“洛二奶奶如此氣急敗壞,難道是被說中了?”

“你算什麽東西,若是沒有霍家,你能得到這樣的恩寵?”王氏是個沒腦子的,嘴巴也快,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從未細究過其中的緣由,能坐上今天的位置,靠的完全是母家背後的支持。

姜初芷如今對于霍夫人也算是半個香饽饽,自從冊封輔佐登基老臣的各個夫人後,就沒有再冊封诰命夫人,中秋宴上姜初芷也算是救駕有恩,明眼人都能看出這一層關系,她可不想這位置還沒坐熱乎就被出點什麽忘恩負義的風言風語,便也怒怼起王氏來:“織洛,夠了,快給郡君夫人行禮。”

王氏見連霍夫人也如此,心中再有不甘,也只好咬牙朝着姜初芷屈膝道:“臣婦見過郡君夫人。”

霍夫人并不想因為這些事得罪王家,見姜初芷一言不發,便搶先打圓場道:“郡君夫人沒有責怪你,就是原諒你了,快起來吧,以後可莫要口無遮攔。”她提點着王氏,即便她知道王氏十有八九聽不懂這言外之意,可到底是她親自選的兒媳,還是有些感情的。

王氏果真沒有聽懂這話的含義,一個勁覺得自己受了委屈,臉色愈發難看,可她又害怕惹得霍夫人不快,她想了想,悄悄吩咐身旁的秋菊将自己的三個兒女都帶來。

霍夫人被孫子孫女圍着,臉上的陰霾頓時散去。

王氏雖然處處比不上人,可這肚子卻很是争氣,當初不過才嫁入霍家三年,已經生養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大兒子名霍辭,如今已經六歲,是上學的年紀。二兒子名霍羨,五歲,雖然還沒上學,可也請了京城有名的夫子在家中教他讀書寫字。女兒四歲,名霍錦,還在牙牙學語。

三人争先恐後地纏在霍夫人身邊,嘴似乎拌了蜜,惹得霍夫人笑得合不攏嘴。

姜初芷才加進霍家,還沒有子嗣也是理所應當,可孫氏已經加入霍家十餘年,肚子卻仍然沒有動靜,心中也是不免着急。

孫氏目不斜視地緊盯着那三個孩子,既羨慕又不甘,憑什麽上天如此眷顧這蠢女人,她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母親,我有一喜事。”孩兒們出現在眼前,王氏臉上狠厲全部被母性的光輝取代,面色也變得慈善安和不少。

“什麽?”霍夫人一邊抱起面唇嘟嘟的霍錦,一邊擡眸看向王氏。

“我又有喜了。”王氏溫聲細語說着,白皙的面龐不知不覺中竟然泛紅。

“當真?”霍夫人心中歡喜,他們這樣的大戶人家,自然是要子嗣綿延才好,王氏能生是極為好的。

“前些日犯惡心,找了大夫來瞧,原來是已經遇喜三月有餘。”王氏讷讷地微微點頭,手指拽着的手帕被壓出折痕,她攬了攬手将孩兒們都招呼過去:“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該做什麽?”

“乖乖去吃飯,然後回屋去讀書。”三個孩子異口同聲道。

王氏滿意地點點頭,扭頭吩咐秋菊将三人帶下去了。

霍夫人見王氏如此教導有方,頓時也對她恢複了不少好印象,原先板着的臉也緩和下來。

王氏暗暗竊喜,姜初芷和孫氏再厲害又如何,到底是沒種的,百年之後,這霍家還得是留着她的血脈。

霍夫人轉頭笑眯眯地看着姜初芷和孫氏二人,緩聲道:“你們倆也要努努力,要早日為霍家開枝散葉,盡到該有的本分。”

“是。”

晚膳是全家人一起用的,霍霄和霍夫人坐在主桌,三對夫婦依次按照長輩次序入座。

大戶人家,即便是自家人也是得遵守老祖宗定下的規矩,食而不語,衆人各自用完晚膳,也就分別告辭離開了。

鐮刀般的彎月悄悄爬上樹梢,半遮半掩,京城幾乎被籠罩在黑夜之中,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紫宸殿內卻光芒四射,光亮從殿內溢出殿外,仿佛是着京城的太陽,其他各地的光明全都是從這裏汲取的。

謝承安沐浴更衣完畢,又是忙碌地端坐在案幾前批閱公文。

秋收之際,各地的文書也格外頻繁,他這幾日忙得暈頭轉向,也有好些時日沒有翻牌子了。

敬事房的公公又照例将牌子遞了過來。

“今夜不用侍寝。”謝承安頭也不擡,火急火燎地撂下這話,便又快速地抓起另一本公文批閱。

敬事房的公公無奈,只好應了聲“是”便退了下去。

這時,徐茂財邁入殿內,他揮揮手将下人們全部遣散後,獨自守在謝承安身邊伺候。

“皇上,姜姑娘總算是出了氣,她一定會感念您的好。”

也只有姜初芷這個名字,才能讓謝承安暫時停下手中的工作,他饒有興趣地擡起頭來,思索了片刻,示意徐茂財把事情交代清楚。

徐茂財便将今日打聽到霍夫人生辰宴上發生的事娓娓道來,其中還添油加醋穿插了不少關于對謝承安的阿谀奉承。

謝承安沒有理會,他用人最重要的标準便是這個人能辦好事,其他的不重要,他只是淡然點點頭,似乎沒有太大反應。

徐茂財見他面色毫無波瀾,又低聲道:“明日是月曜日,是外命婦入宮拜見皇後的日子。”

“徐茂財,你話太多了。”謝承安并不擡頭,可這幽幽的警告聲足以吓得徐茂財打寒顫。

他五體投地跪倒在地,哭喊道:“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謝承安輕描淡寫道:“下去吧。”

“是。”見他沒有責罰,徐茂財懸着的心漸漸放下,他輕手輕腳退出了殿外,将夜裏伺候的小厮侍女召了進去。

次日,姜初芷早早晨起穿戴朝服,随着其餘入宮的外命婦一同前去椒房殿給貴妃請安。謝承安的正妻在他才登基的時候就病死了,這幾年一直都是由貴妃代掌後宮,可貴妃的母族姓袁,也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奈何居于榜末,礙于其他家族的壓迫,一直沒能争取到這皇後之位。

後位懸空後,各個家族躍躍欲試,這幾年對于女兒的培養更是費了不少心思,希望能因此幫助母族騰飛。

雖是金秋,椒房殿內卻是遍地插滿了鮮花,那花叢中還養着兩只孔雀,為能保證新鮮,鮮花是每日一換的。

天還未亮,椒房殿內的小厮們便忙開了,齊齊跪在草地上插滿鮮花。日日如此,那兩只孔雀也被蒙騙了眼睛,還以為仍然是春日,日日醒來的頭一件事就是開屏。

花香伴着鳥語,沁人心扉。即便是經過這宮殿的人,身上也沾上了滿溢的芳香。

姜初芷她們來的時候正好是全部鮮花插好的時候,只見幾十個小厮滿頭大汗地擡着龐大的空花盆陸陸續續從椒房殿走出。這花瓶都是品色俱佳的青花瓷,重量比普通花盆要重好幾十倍。

外命婦們齊齊垂頭立在椒房殿的院子裏,領頭的老嬷嬷正對着大門。她見衆人站好後,便慢悠悠地邁上臺階,俯視着底下各家各戶的夫人們,好不威風。

“砰!”

身後傳來一陣瓷器碎掉的聲音,緊接而來的是一聲發顫的哭喊聲:“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你們幾個不長眼的!”領頭的老嬷嬷眼尖,随即指着碎片周圍的那幾人罵起來。

“姚嬷嬷,怎麽回事?”殿內傳出一個婉轉悠揚的詢問聲,聲音雖然輕柔,卻是叫人聽得非常清楚。殿外的所有聲音都靜了,衆人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看着這副場景。

若是沒有發生後來的悲劇,只聽了這聲詢問的人一定會覺得殿內坐着的是一個溫婉柔美的娘娘。

原來這老嬷嬷是這椒房殿最德高望重的姚嬷嬷,姜初芷不禁偷偷擡眸打量起這姚嬷嬷來,只見她對着殿門點頭哈腰道:“是幾個笨手笨腳的奴才打碎了花瓶,驚擾娘娘了,老身這就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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