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大爺,您,您怎麽回來了?”孫氏見霍淮政許久也沒有說話,心中愈發慌亂,可自尊還是讓她依舊坐在那張軟榻上。
她說的也是事實,她本就沒有做錯什麽,孫氏想着,便也漸漸心安理得地高傲凝視着男人,說來,若不是兵變,她如今應該穩坐皇後之位,成為這世上最尊貴的女子,怎會下嫁到霍家。
孫氏越想越氣,望着霍淮政的目光也變得不滿,兩人僵持不下。
姜初芷禮貌地站起屈膝行禮:“大哥。”
霍淮政僅用眼角瞥了姜初芷一眼,漠然道:“弟媳來了,大奶奶可要好好招待,別叫弟媳覺得我們是沒有教養的。”
霍淮政撂下這話,便甩袖離開,留下孫氏氣得跺腳。
“指桑罵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孫氏雙眼猩紅,恨恨地盯着霍淮政離去的背影,見他無動于衷,孫氏更加委屈,将案桌上所有的果盤一把推到地上,碎片亂濺,割傷了走上前來的繪春。
“大奶奶,您消消氣。”繪春顧不得手臂上的傷口,扶着孫氏坐下,小心翼翼地把她的雙腿放到軟榻上,細心查看她是否受傷。
見孫氏無礙,繪春急忙喚來門外守着的侍女收拾殘局。
“姐姐消消氣,我有辦法讓大爺與姐姐重歸于好。”姜初芷輕聲安撫,琴兒趁着間隙急忙查看圓凳上有無碎片,見沒有任何碎片,便輕輕扶着姜初芷坐下。
孫氏漸漸恢複了理智,她嫁入霍家已經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如今必須想辦法站穩腳跟,守住這當家主母的位置,否則旁人還不知道怎麽欺負到她頭上去,她最是知道這些人的心理,欺軟怕硬。
孫氏深吸了好幾口氣,疲憊地閉着眼嘆息道:“說來聽聽。”她想了想,又補充道,“你難道要我卑微地讨好霍夫人和他,以此乞求他們的原諒?我做不到。”
姜初芷溫聲細語勸道:“自然不是,姐姐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孩子。”
這話引起了孫氏的興趣,她睜開雙眼,見姜初芷的笑容漸漸變得邪魅詭異,禁不住好奇問道:“你這話何意?我自己還能生出一個孩子不成?”
“不如換些好用的香薰,說不定能讓大爺覺得新奇。”
孫氏随即明白了這話,她滿意地勾唇壞笑:“我怎麽沒想到。”她想了想,又覺得不好,皺着眉道,“若是他不肯來……”
“姐姐先服個軟,大爺一定會願意跟着姐姐來這屋裏的。”
“真的嗎?”
“當然,今日大爺這樣生氣都沒有責怪姐姐,想必心中還是有姐姐的。”
見她猶豫,姜初芷又繼續道:“姐姐如此貌美,到時候好好把大爺的心抓住,大爺還不得被姐姐迷死,往後的事情都好說。”
“可是,我一個大家閨秀,這樣的事,怕是有些上不了臺面……”
“大門一閉,誰人會知道裏面在做什麽。”
孫氏終于下定了決心,扭頭過去紅着臉吩咐繪春道:“繪春,你一會兒就去弄些依蘭香來。”
見繪春低着頭遲遲不應,孫氏有些不耐煩,她伸腿踹了繪春一腳,聲音狠厲了不少:“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繪春的臉色有些蒼白,她咬牙低聲道:“是。”
孫氏并沒有覺察到繪春的異樣,她還在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沾沾自喜。
姜初芷見時候不早,也不想再在此地多做停留,便起了身告辭:“時候不早了,我還得回去準備午膳。”
孫氏心情暢快,也不再挽留,擺擺手便應了。
回到霍府,卻見霍淮川已經站在門口東張西望,一瞧見她,便迫不及待地跑上前來牽着她的手。
“郎君這樣着急,也不怕旁人笑話。”姜初芷嗔笑,拽了拽霍淮川的胳膊,嬌羞地跟随他邁進了府裏。
昨夜雖然又被姜初芷找借口推辭,可她又是給他送飯又是這樣精心準備母親的生辰禮物,想來還是對他有意的。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本就是他犯了錯,只要能哄得姜初芷高興,他也認了。
兩人有說有笑地坐在一起用午膳。
“娘子,我要和你說件事。”
見霍淮川面色突然變得嚴肅,姜初芷不禁心中一緊,她掩蓋住眼底的疑惑,笑着溫聲問道:“怎麽了?”
“祭祀禮在南郊的地壇,與京中有些距離,如今那邊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我需要過去守着,不能出一絲差錯。”霍淮川為難地牽着姜初芷的小手,粗糙的指尖來回磨搓,“你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
難怪他今日回來的這樣早,不過她巴不得這樣,姜初芷莞爾一笑,溫柔安慰道:“公務要緊,我無礙的。”
“我本想帶着你一同前去,奈何那邊的行宮卻是還沒收拾好,住的地方也簡陋,又怕你去到那裏受了委屈。”霍淮川懷着歉意,愧疚地往她碗裏夾菜,“等這事結束,我到時候請個長假,我們好好地一起出去玩。”
“好。”姜初芷乖乖地點點頭,依偎在霍淮川的懷裏,這讓霍淮川感到無比安心,他撫摸着她的腦袋,低着頭在她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吻。
“任務緊急,今日陛下才下達了指令,一會兒用完午膳,我就得趕往,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霍淮川低聲囑咐着。
謝承安下的命令?不過每年也都是這樣的,也不是什麽特例。姜初芷心中盤算,卻情不自禁地忐忑不安起來。
“不過你已經是朝廷命婦,七日後我們也能在南郊相見。”語氣變得歡快,這話不知在安慰姜初芷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好。”
“三爺,人都齊了。”
循聲望去,只見林風不知何時已經立在兩人面前。見兩人如此親昵靠在一起,林風有些尴尬,他不敢擡頭,一動不動地與兩人保持着一些距離。
“好,你下去吧,我馬上就過去。”
林風垂着腦袋輕聲答了聲“是”,便轉過身離開了。
姜初芷帶着霍府上下一直将霍淮川送到門口,直到眼前只剩下飛揚塵土,她這才帶着人都回了府內。
“琴兒,我乏了。”
琴兒立即會意,将屋內的下人們都趕了出去,合上門窗,跪坐在床榻邊伺候。
“這是個好機會,你立即找個人悄悄混進去,将行宮的布局都一一打探清楚。”
“是。”琴兒給她蓋好被褥,又皺着眉低聲道,“陛下那邊還是沒有消息……”
“不急,能打敗其餘皇子坐上這皇位的,哪能那麽容易就成功哄騙,我們要有耐心。”
“可這持久戰也不是個好計謀,敵人在明我們再暗,萬一他那天真的查出了我們的身份,雖說當初與秦家友好的人都差不多趕盡殺絕,可還是有些是投降了的,倘若哪天真能碰上……”
“別說了,這麽多年了,不會有人記得一個孩童的長相的,況且當時殺戮慘烈,究竟死了多少人,死了誰,估計他們也算不清這筆帳。”眼神頓時變得暗淡,姜初芷翻了個身,低聲道,“你快去準備吧,我累了,歇一會兒。”
“是。”琴兒長嘆了口氣,心疼地往上拽了拽被褥,蹑手蹑腳正要轉身離去,哪料卻被姜初芷叫住。
“等等。”她翻了個身,直面着琴兒,琴兒說的不無道理,她也知道,姜初芷低聲道,“你花些銀子,打探打探陛下最近都去些什麽地方。”
琴兒錯愕,立即回過神來答道:“是。”
一覺醒來,卻發現天已經黑了。
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腦袋有些沉重,姜初芷扶着床榻站起,隔着屏風恰好看見一個女子的身影在圓桌旁游走,再繼續往外走,果真看見琴兒正在擺晚膳的菜肴。
“三奶奶醒了。”琴兒笑眯眯地扶着姜初芷坐下,伺候在身側。
“你也坐下來吧,我們好久也沒有坐在一起吃飯了。”
琴兒笑着應下,把圓凳往姜初芷身旁挪了挪,好在身側照顧。
“事情辦得怎麽樣了?”屋內只有主仆二人,說起話來也方便,不像從前那般只能在沐浴時遮遮掩掩地商讨。
琴兒有些不習慣,她還是壓低了聲音,耳語道:“行宮的地圖奴婢吩咐了,最少也需要個四五日,陛下的行蹤倒是奇怪,每日都是紫宸殿和宣政殿之間來往。”
姜初芷以為自己聽錯了,眼睛瞪得像銅鈴,她磚頭過去冷笑道:“這麽些年,文武百官可沒少往宮中塞妃嫔秀女。”
“許是消息有差,我明日再托人好好問問罷。”
琴兒辦事一向小心謹慎,她既然告訴她這事,一定是經過多次探查的,沒來由的心悸,不過她們也沒能接觸到什麽謝承安貼身的人,得出這樣的結果也是合乎常理。
“徐公公呢?他可曾有什麽愛去的地方?”
琴兒瞬時明白了姜初芷的意思,她想了想,納悶道:“徐公公是陛下的貼身公公,應該也是日夜寸步不離地伺候在身。”
“對了,那間小屋。”
琴兒不解,歪頭困惑地望着興高采烈的姜初芷。
“燒掉的那間小屋。”
“姑娘這是何意?”
“你明日……”姜初芷壞笑着趴在琴兒耳邊囑咐道。